溫福亮之所以還想替蔡戊生爭取一下,就是想到自己曾經與他曾經同病相憐,只不過自己運氣好,很快從泥潭裡走了出來,而蔡戊生,現在都快‘迷’失方向了。
“溫局,你幫我分析一下,現在這種情況,我可能會有什麼樣的命運?”蔡戊生誠懇的說道,他現在與溫福亮已經沒有了利益衝突,而且溫福亮是朱代東的人,現在可以說又是代表着朱代東跟自己談話。既然自己已經沒有了上升的空間,在公安局裡,不能幹一個正常的常務副局長的工作,與其被人嘲笑,不如主動離開。
“以你現在的處境,就算調離公安局,我覺得也不可能離公檢法系統,當然,也不排除調你去政法委。但可以說明一點的是,不管到哪個單位,都不可能像公安局這樣,給你一個常務副職的待遇。而且在公安局,你如果再不振奮的話,恐怕你的分工,很快就會作調動。到時讓你去分管工會、後勤,你又能怎麼樣?如果你再不好好工作,讓你提前退休,也不是不可能。”溫福亮淡淡的說道,對於沒有背景和後臺的下級,要收拾他,辦法實在太高了。
“看來我是非配合趙金海的工作不可了。”蔡戊生良久才說道,他的眼裡閃出異樣的‘色’彩,既有痛苦,也有‘迷’茫,更多的是一種決擇。但是很可惜,溫福亮卻不有注意到。
“你能這樣想就對了嘛。”溫福亮微笑着說,不管當什麼樣的領導,如果認不清形勢,最後的結局都會很痛苦。
“溫局,謝謝你能點醒我,回去之後,我就找趙局長,深刻檢討我的問題。”蔡戊生既然已經作出了決定,就不再像剛纔那樣低落,拿起酒瓶,反而勸起溫福亮的酒來。
“我的量快到了,今天就到這裡吧,我爭取晚上再到朱市長那裡去一趟。”溫福亮說道,朱代東晚上依然還住在辦公室裡,有什麼工作如果很緊急的話,晚上可以直接到他的辦公室裡談。
溫福亮給朱代東打了電話之後,朱代東果然讓他去辦公室裡當然彙報。溫福亮向朱代東彙報,蔡戊生的思想工作終於做通了,同時溫福亮也隱晦的提出,想請朱代東不要對蔡戊生的工作作出新的調整。
對於溫福亮的請求,朱代東不置可否,他沒有當面見到蔡戊生,也沒有聽到趙金海有這方面的請求,自然不會輕易應允溫福亮。當領導的,講究的是說一不二,如果朝令夕改,有何威信可言?朱代東向別人作承諾非常謹慎,要麼不承諾,一旦承諾了,哪怕事情再難,也必須做到。而更多的時候,他不會輕易給別人以肯定的答覆,就像現在,對溫福亮的請求,他只說要研究一下,至於研究之後會是什麼樣的結果,就要讓溫福亮自己去體會了。
在溫福亮向朱代東彙報的同時,蔡戊生也在向領導彙報自己的思想,但他並不是向趙金海工作,而是找到了政法委書記馬志旺。公安局的直屬上級機關是政法委,而政法委的上面是市委。朱代東作爲市委副書記,排名比馬志旺要高,但是這並不代表,朱代東對政法機關的影響力,會超過馬志旺。
“馬書記,我自從參加工作開始,就一直在公安系統工作,到現在二十多年了。爲了木川市的一方平安,沒有功勞,總還有苦勞吧?可是趙金海算什麼呢,他不過就是朱代東的一條狗,一來木川就搞清洗!
這次打黑,名義上打擊黑社會團伙,但是局裡有好幾個中層幹部,因爲與那些社會上的人,有過來往,就被趙金海打擊了。有幾個甚至還脫掉了警服,公安局長不維護自己警察,這哪像個公安局長嘛。我看他就是爲了搞清洗,想立威。誰要是敢不聽他的招呼,肯定就會在打黑過程中出事,對於趙金海的行爲,全局上下是敢怒不敢言啊。
馬書記,公安局再怎麼說,也該聽你的吧,但我看,那個趙金海的眼裡只有朱代東。”蔡戊生怒衝衝的說道,自從打黑專項行動結束之後,全局上下,都對趙金海生出了畏懼心裡,當然,這些人當中,有人是真心,有人是假意,可不管怎麼樣,趙金海現在公安局說一不二,這是絕對的事實。
“蔡戊生同志,你不要這麼‘激’動嘛,打黑專項行動是在市委的倡導下,由公安局牽頭髮起的。這項行動,還是取得了一定成績的。當然,不管哪項工作,想要做到盡善盡美,這是不可能的。”馬志旺微笑着說,雖然他表面上是對蔡冰瑩嗔惱,可實際上,他是很樂意聽到蔡戊生來找自己訴苦的。
作爲政法委書記,他對公安局的掌控,沒有朱代東這麼大也就算了。可是趙金海到木川之後,眼裡只有朱代東沒有政法委,這也確實是事實。有好幾次公安局的打黑行動,自己都跟趙金海打過招呼,說有幾個人是政法委這邊發展的特勤,讓趙金海把人給放了。可是趙金海卻連理都不理。
而且最讓馬志旺氣憤的是,只要是自己打過招呼的人,最後都受到了最嚴重的懲罰。比如說,同樣兩個人打架鬥毆,自己給其中一人打了招呼,可是結果打招呼的那個人被判了三年,而沒打招呼的那個人反而只判了一年。這樣的結果,讓他想不憤怒都不行。
馬志旺也給賀大雄打過電話,反正公安局這邊抓到人,最終的結果都是要通過法院來宣判的,可是讓他惱火的是,賀大雄現在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對自己的招呼,也是陽奉‘陰’違。這樣搞了幾次之後,讓他很沒面子,有些人就算找人說情,也不再找到他頭上來。這說明什麼?說明他馬志旺這個人,在木川的政法系統裡,沒有威信。
馬志旺一直想找個機會,好好的“會一會”趙金海,但是卻沒有找到合適的幫手。原來公安局的那幫人,已經對趙金海徹底信服。就算偶爾有對趙金海有怨言的,不是級別太低,就敢怒而不敢言。
現在蔡戊生肯主動來向他彙報思想,馬志旺正是求之不得,原來溫福亮在的時候,溫福亮對自己還是很尊重的。有什麼事情,只要一個電話打過去,馬上就全辦妥了。現在對於趙金海,不要說打電話,哪怕就是當面跟他說起,趙金海或許當面會勉強答應,可是背後,馬上就把自己的話當成了耳邊風。
“我不否認打黑專項行動取得了成績,可是這個成績是趙金海一個人取得的嗎?如果沒有下面幾千名警力的全力配合,沒有消防、武警官兵的全力支持,趙金海恐怕早被人剁成八塊,扔到古江去畏王八了。”蔡戊生說道,打黑專項行動一開始是在溫福亮手裡開始的,但很快,溫福亮打黑就把自己打掉了,好好的一個公安局長竟然沒有保住。如果不是現在朱代東看他還有點用,而且朱代東一時之間又找不到合適的人,恐怕溫福亮會在家裡一直賦閒到朱代東離開木川爲止。
“蔡戊生同志,你是一名警察,不管是對領導的評價,還是對同事的評說,都要以真實爲依據,以法律爲準繩。有些話,在這裡說說就可以了,千萬可別到處胡說。”馬志旺勸道,他這個政法委書記在木川,雖然排名比較靠前,但論手中的權力,或許是全省所有地市政法委書記中最弱的。
如果政法委書記不能掌握公安局,或者跟公安局保持着非常密切的關係,那這個政法委書記的權力至少就被限制了一半。很多地方已經開始由政法委書記兼任公安局長,馬志旺甚至也想向市委提議,由自己來擔任公安局長。
“對趙金海的評價,我敢以自己頭頂上的國徽來作擔保。他在打黑專項行動中,幾次利用手中的職權,打擊報復局裡的中層幹部。我們公安局的工作,有其特殊‘性’,如果你不能跟一些遊走於一些地下勢力邊緣的人溝通,怎麼能掌握木川地下勢力的資料嘛。”蔡戊生篤定的說道。
“如果你把國徽放到法院的證據席上,能當證據用嗎?”馬志旺冷笑了一聲,說道。蔡戊生這個多年的常務副局長,而且還主持過一段時間公安局的工作。按說,他的能力和人脈,也應該很好纔對。可是現在趙金海纔剛來木川,馬上就被對方拿到公安局的實際權力。至於局裡的其他人事權,也很快被趙金海拿到手上。
“請馬書記放心,真正的證據我一定會掌握。現在我只擔心一點,如果我拿到了趙金海的證據,市裡和政法委,是不是會嚴懲趙金海?”蔡戊生問道,共產黨的幹部,無論是在羣衆面前,還是在法律面前,都享受着一些特殊的待遇。近的不說,就拿溫福亮來說,他被免職之後,工資照樣可以拿。他也因爲被免職,再加上態度端正,又免掉了刑事責任。如果換成普通老百姓,恐怕早就在監獄裡待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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