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縣並沒有火車站,根本就沒有可以存放包裹的地方,至於長途汽車站,從來就沒有類似的服務,一個小縣城,到哪裡找不到熟人,何必去寄存呢?
“郵局!如果我搶了這麼多錢,最好的辦法是郵寄走,誰會想到包裹裡就真是錢?”朱代東好像突然想到什麼一樣,肯定的說。
高傑的眼睛一亮,還真的有這個可能性,如果犯罪分子把錢通過郵電局,誰會想的到?可是犯罪分子有這麼高的智商麼?高傑很懷疑。
這個線索既然已經想到了,肯定要去落實的,何況還是縣委書記開了口,高傑馬上把這個線索當成重點線索來排查,讓已經調到刑警隊擔任副隊長的周蘭生親自帶人去落實。
曾斌傑今天晚上的心情原本就很糟糕,現在讓他去安撫那些急於離開的外地經銷商,更是心浮氣躁,雖然他嘴裡一直說得很客氣,實際上臉色已經陰沉得可怕。就像一座火山,只要溶點達到,隨時都會噴射而出。
生意人很會察顏觀色,雖然心中滿,但芙蓉縣對讓縣長出來解釋,已經是很給他們面子了。如果換成公安局,他們現在都是犯罪嫌疑人,誰越急着想離開,誰的嫌疑就越大。
“曾縣長,我們也能理解你們政府部門的難處,但這樣的協助排查,總要有個時間限制吧?難道搶劫案一天沒破,我們就要一天住在這裡麼?”段世超是今天下午拿到貨的,原本應該是好事,但自己跟司機都被帶到芙蓉賓館住下,眼看着一車的貨不能變成錢,他心裡比誰都急啊。
“三天時間,最多耽誤大家三天的時間。三天後,不管有沒有破案,都會讓你們走的。”曾斌傑說,市裡要求三天破案,就算三天之內破不了案,也至少能把這些人的嫌疑排除掉,就算不能把所有人的嫌疑拔除掉,至少也會把拿到貨的經銷商的嫌疑排除。
“三天時間?曾縣長,這太久了,能不能讓我們把貨先送回去?人可以再來嘛,三天時間我這些貨都能出空了。”段世超的意思代表着大多數人的呼聲,他們人留在芙蓉縣沒關係,但貨可不能留在這裡。
“是啊,曾縣長,我們人留下來沒關係,但貨不能留啊。”其餘已經拿到貨的老闆也是隨聲附和。
“各位,其實也就三天時間嘛,在這裡,我代表縣政府,向各位表示最誠摯的歉意,請大家支持一下我們的工作。”曾斌傑板着臉,“誠懇”的說。
那些沒有拿到貨的人,倒是無所謂,但對已經拿到貨,或者即將拿到貨的人來說,這就是一場災難。這些人面露難色,但面對着“誠懇”的曾縣長,他們還能說什麼呢?
“曾縣長,能不能請縣政府幫個忙,重新給我們租些貨車,只要把貨先運回去,什麼都好說。”段世超說,現在他們已經被軟禁,芙蓉賓館的大門一步都是不能出的,甚至就連自己的房間,除了吃飯的時間,也被要求不要隨意進出,南昌離芙蓉縣並不遠,今天晚上出發,明天上午就能到家,家裡已經給他打來電話,兩個字:催貨。
“這個問題我們會研究的,爭取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覆。”曾斌傑想了想,緩緩的說。
曾斌傑向朱代東彙報這件事,如果能給這些人的貨先運回去,倒也能安撫住他們。但朱代東告訴曾斌傑,不用這麼麻煩,這件案子很快會破,讓他們再堅持一會。何況你把貨另外叫人拉走,那原來的司機不又得吵?
曾斌傑無話,朱代東是書記,既然書記有指示,那就算了吧。原本他還在想,是不是縣政府開個會,研究一下。現在看來,朱書記對破案很在把握,一切聽從縣委安排,自己還省了事。
回到家的時候,曾斌傑接到了市委組織部長任強的電話,“曾斌傑同志,這次芙蓉縣的人事調整,市委已經決定讓劉敏同志來芙蓉縣工作,到時你可要支持他的工作啊。”任強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說道。
“任部長請放心,我堅決支持市委指示。”曾斌傑有氣無力的說。
“斌傑同志,不要有情緒嘛,身爲黨員幹部,應該有寬大的胸懷。劉敏同志理論水平高,機關工作經驗豐富,但基層工作很複雜,你是常務副縣長,要當好他的助手。”任強說,想了一下,又說,“明天我會與劉敏同志一起來芙蓉縣,你們的搶劫案查得怎麼樣了?”
曾斌傑簡單的彙報了一下案情,當聽說芙蓉縣把所有的經銷商和司機都集中在芙蓉賓館,並且三天之內不得離開時,任強的眉頭緊緊蹙了起來。這樣做如果案子破了,那還好說,可如果案子沒破,甚至罪犯不在這些人當中呢?朱代東難道就一點也不考慮芙蓉縣的形象麼?
“現在能確定搶劫犯就在這些人當中麼?”任強問。
“據公安局彙報,搶劫犯很有可能是司機。”曾斌傑說。
“瞎胡鬧,既然司機的嫌疑最大,爲什麼還把那些經銷商也控制起來?”任強聲音陡然升高,氣憤的說。
“這就得問代東書記了。”曾斌傑淡淡的說。
“斌傑同志,你是常務副縣長,現在又是代理縣長,代表縣政府,應該把自己的想法向朱代東提出來。”任強嚴厲的說,曾斌傑給他的感覺比較“軟”,他在芙蓉縣工作了十幾年,可是朱代東纔剛去幾個月,什麼事就都只能是朱代東拍板纔算數,曾斌傑的代理縣長被拿下,也不是沒有自身原因的。
“現在那些客商提出來,委託縣裡重新僱車,先把他們的貨運回去,可朱書記認爲,案子很快就會破,沒必要大費周章,我總不能做些節外生枝的事吧?”曾斌傑發着牢騷,他認爲,朱代東一心想的就是破案,對實際情況不管不顧,以後這些人提起芙蓉縣,都會談虎色變,這對芙蓉縣的影響會有多大?
“朱代東這樣搞要不得,這樣的事,你必須硬起來!”任強說,什麼事都讓朱代東胡來,他這個代理縣長只能代理,也在情理之中。
同樣的時刻,劉敏也知道了芙蓉縣的情況,明天他就要正式來芙蓉縣上任,跟曾斌傑一樣,也是先代理縣長,但同時市委還會任命他爲芙蓉縣縣委副書記,這比曾斌傑的代理就不可同日而語。
雖然明天就要去芙蓉縣工作了,但今天自己還要履行自己的職責,站好最好一班崗,黃子良在沙常市的時間還有幾個月,要不是芙蓉縣正好缺個縣長,自己這個市長秘書恐怕還得幹一陣子。
“劉敏,你對芙蓉縣的事怎麼看?”黃子良望着正襟危坐的劉敏,問。
“朱代東這樣做也是能理解的,畢竟市委要求三天破案嘛。”劉敏想了想,說。
黃子良的眉頭微微和蹙,細心的劉敏很快察覺到,心中一凜,自己好像沒有說錯什麼吧?忽然,他想到問題出在哪裡的,連忙又說道:“嚴格來說,在芙蓉縣無名公司進貨的那些人和司機,都有重大作案嫌疑!朱書記既是執行市委的指示,更是爲了給受害者一個滿意的答覆。”
“劉敏,明天你就要去芙蓉縣,對以後的工作有什麼想法沒有?”黃子良不置可否,轉而換了個話題。剛纔他對劉敏直呼朱代東的名字不太滿意,不要說現在他還只是自己的秘書,哪怕就是去了芙蓉縣,朱代東也是他的班長,如果還是這樣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那在芙蓉縣的工作就不好搞。
“堅決執行市委、市政府的指示精神,堅決執行縣委指示,團結縣政府,齊心協力把芙蓉縣的工作推向一個新**。”劉敏則黃子良的眉頭舒展開來,放了心。
“有什麼具體想法沒有?”黃子良說,要說這樣的官話套話,劉海能說幾個小時,基層和機關最大的不同就是,機關務虛,基層務實。你不能務實的做好工作,下面的人就不會服你,你不能真心實意的辦幾件事,每天只會誇誇其談,何談威信可言?
朱代東之所以能在芙蓉縣這麼快建立起威信,除了他這個縣委書記的天然優勢外,還跟他進行的一系列人事調整有關。另外就是這個無名公司了,雖然無名公司名義上縣政府出面,跟香港昌隆達的合同和一系列的協議都是曾斌傑代表縣政府簽署的。可實際上,所有人都知道,哪怕是芙蓉縣的普通老百姓都清楚,這是朱代東搞的。沒有朱代東,就沒有無名公司,沒有無名公司,就沒有現在芙蓉縣令人眼熱的形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