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天明現在有些麻煩,學校讓他請家長,否則就要對他進行退學處分。他考上楚都市行政幹部學校是前年的事,對於他能考上這所學校,全家都是非常高興的。還在小學的時候,他就非常頑皮,到中學之後,突然之間成績就上來了。高中之後,成績就比較穩定,一直在班上的“第一集團”裡,第一次參加高考,就能考上楚都市行政幹部學校,這出乎了他家裡所有的意料。
中國的大學,是考進去難於登天,但是到了大學之後,就是輕鬆自由的。因爲在高考的時候,他讓全家人都很滿意,上了大學之後,全家就讓他也很滿意。特別是在經濟上面,只要他開口,從來不會拒絕他。雖然侯天明來自小地方,可是現在他的穿着打扮,跟城裡人沒有任何區別,甚至還會讓人覺得更加時髦。
手裡寬裕,學業又輕鬆,再加上青春活力,讓他在學校裡如魚得水。很快,他就開始了人生的第一次戀愛。他的女朋友叫肖瑩瑩,長得青春靚麗,活潑開朗。兩人雖然來自不同的地方,但是到了楚都之後,因爲共同的愛好,相同的志趣,很快走到了一起,並且墜入愛情的大河裡。
但是今年開學之後,侯天明敏銳的發現,肖瑩瑩有些變了。戀人之間,如果有一方出了問題,是很容易就感覺出來的。但是侯天明一直以爲,肖瑩瑩之所以會對自己冷淡,是因爲自己在哪件事上做錯了,女人都有這樣的毛病,撒個驕是很正常的。但是直到有一天,他看到肖瑩瑩跟大三的周新月摟抱在一起的時候,一切都明白了。
當天晚上,氣血上涌的他,衝過去把周新月狠狠的揍了一頓,把周新月揍得鼻青臉腫。周新月是楚都市人,他被低年級的學生欺負,豈會善罷甘休?侯天明還沒有回到宿舍,他就糾集了一幫人,想把侯天明也狠狠的揍一頓。
可是周新月想錯了,侯天明還沒有從失戀的痛苦中走出來,正想跟人大幹一場呢,他可不管周新月這邊的人多勢衆,從地上拿起一塊板磚,見人就磚。板磚曾經被譽爲打羣架的必備工具,這次在侯天明身上再次得到驗證。
周新月這邊的人雖多,但是侯天明連死的心都有,對方的人被他的勇猛嚇得屁滾尿流。最後周新月不但沒有報成仇,反而被他拍了板磚,又加上踹了幾腳。這導致周新月不但頭破血流,而且肋骨還斷了兩根。
大學生打架是常事,但是出現流血事件的機率一向比較小。何況這是行政幹部學校,以後出來,都是作爲公務員和機關幹部的儲備代表。對紀律方面尤其抓得比較緊,像這樣的羣毆已經算是很嚴厲的事件。
雖然這次的羣毆,侯天明是受害者,而且他還在之前對周新月動了手,因此,學校裡判決主要責任在他。不但要賠周新月的醫藥費,而且還要面臨着被開除的危險。因爲周新月的爸爸周民正是行政幹部學校的副校長,侯天明家裡或許在老家有點關係,但是在楚都,在行政幹部學校,這算個屁。
“天明,你打算怎麼辦?”鄧澤華作爲侯天明在學校裡最好的朋友,關切的問。
“涼拌,大不了退學就是。”侯天明氣呼呼的說道,他把家長請來,也是個退學的結果,現在不叫家長來,也不會比這個結果更差。
“要不我給你找個臨時家長?”鄧澤華說道,他是豐寧市人,家裡離楚都市不過三十幾公里,他叔叔就在楚都市工作,如果真的需要的話,把叔叔找來,臨時客串一下就可以。
“不用。”侯天明往牀上一倒,把被子拉到牀上,矇頭大睡。對於這位二十歲的年輕人來說,這次的事件對他而言,是次極大的危機。如果不能解決這件事,恐怕真的就只能退學了。
“你睡覺解決不了問題啊,今天班導可是跟你說了,如果家長再不來,學校就要強行對你進行處分了。”鄧澤華急道。
“我不睡覺還不是一樣的解決不了問題?”侯天明把被子掀起一個角,無奈的說道。
“你大不了就去向周校長賠禮道歉嘛,再到盧校長那裡做個檢討,把那小子的醫藥費都結了,最多就是背個處分嘛,總不能真的退學。真要是那樣的話,到時你家裡不急死了?”鄧澤華勸道,他雖然跟侯天明一樣,對於如此
處理這樣的事情沒有經驗,但是積極主動去賠禮道歉,總歸是不會錯的。
“我憑什麼給周民賠禮道歉?校長那裡的檢討我也不會做。這件事史並沒有錯,就算是公安局來了,我也是正當防衛,他們那麼多人欺負我一個,難不成還是我錯了?我跟你講,我爸就是公安局的,這點法律知識我還是懂的!”侯天明說道,這次學校也請派出所參與了調查,但是正如他所說,派出所對他並沒有進行刑事處分,當然,硬要說他防衛過分,也是有可能的。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啊。現在我們還是學生,要能屈能伸。以後如果你當了市長、副市長,到時咱們學校也歸你分管的話,你想怎麼辦,還不是由你看着辦?”鄧澤華笑着說。
“你剛纔說副市長就分管着咱們學校?”侯天明突然眼睛一亮,說道。
“怎麼,你現在都大三了,連這個也不知道?”鄧澤華詫異的說。
“這個跟我也沒有關係,我知道這個有什麼用?”侯天明把被子掀起,坐起來撓撓後腦勺,笑着說道。
“怎麼,你想去找副市長?我告訴你,這可是要常務副市長才分管的。”鄧澤華說道。
“我不找常務副市長,我找盧校長說理,我就不信,這件事還沒有個說理的地方了。”侯天明說道。
“我陪你去!”鄧澤華說道,那天晚上他沒有參與羣毆,到現在還後悔,他們兩人不但是一個班的,而且還是上下鋪的關係,自從到學校之後,兩人的關係就特別的好。除了不能共用一個女朋友之外,其他的任何東西都能共享。
盧東海是行政幹部學校的校長,他在學校已經工作了三十多年了。行政幹部學校除了從高考中招收一部分的學生之外,相當一部分的任務,還是給各個政府機關培養行政管理人員和政策研究人員。如果說黨校是領導幹部的培訓學校的話,那行政幹部學校就是普通機關幹部的培訓學校。
楚都市行政幹部學校是正處級的單位,盧東海作爲行政幹部學校的校長,也是正處級的行政編制。這跟一般的大學是有些不一樣的,行政幹部學校在市政府的分工中,是由常務副市長朱代東分管。因此,盧東海的主管領導也是朱代東。雖然朱代東比自己的兒子還要小兩歲,可是盧東海每次向他彙報工作的時候,都是畢恭畢敬。
朱代東是省師大畢業,剛參加工作的時候,也在學校任教過一段時間。他對於學校裡的很多事務很熟悉,並且對於行政管理和政策研究,都很精通。有的時候盧東海跟他討論學術問題的時候,總感覺朱代東不像一個常務副市長,反倒像是學校的資深望重的教授。
對於學校這次發生的羣毆事件,盧東海認爲對雙方都要進行嚴厲批評和教育,可是在學校的工作會議上,周新月卻提出,要重點處分獲勝那方:侯天明。對於他兒子這一方,卻一筆帶過,好像從來沒有這麼一回事事的。
原本這樣的事,既然有一方跟學校領導有關係,學校在處理起來的時候,當然會適當的照顧一下學校領導的情緒。畢竟得罪一名學生,並沒有什麼大不了,何況學校對於侯天明的家庭背景也很清楚,他在檔案上,家裡父母雖然都在機關裡工作,可是他父親也只是縣公安局的副局長。他母親只是縣計生委的普通幹部。
這樣的家庭背景,對於行政幹部學校來說,完全可以忽視。因此,盧東海也沒有在會上做過多的發言。但是對於侯天明的處分,他卻認爲,開除有些過重了。周新月護子之心,他能理解,也可以在一定範圍內支持,但是開除一名學生,將會對他的一生產生非常不利的影響,甚至有可能會毀了他的一生。
可是周新月卻一定要這樣做,他幾次找到盧東海,說如果不把侯天明開除,那天理何在?公道何在?如果學校不能作主,他就要向市政府反映情況,請市政府爲他作主。
周新月很會抓住盧東海的軟肋,不管哪個當領導的,都不希望在自己領導的單位,出現下屬越級彙報的事情。周新月的這一招,正好讓盧東海左右爲難。權衡輕重之下,他覺得還是尊重周新月的想法。畢竟現在維護了周新月,那也是維護了學校的團結,有利於學校工作的開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