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筱然看着坐在對面,盡隔了一扇鐵窗的面容蒼白的女人,她昔日的情敵,“夏霖,你參與過洗錢嗎?”
鐵窗內的夏霖看看她優雅端莊的打扮,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灰黃的拘留服,頭髮散散亂亂的,甚至還粘有草屑,連她在水中看自己的倒影的時候也不禁震驚,以前那個乖巧精緻得跟公主似的,受大家喜愛的夏霖到哪裡去了?
無奈脣邊溢開一絲苦澀的笑,聲音沙啞粗糙如生鏽的齒輪緩緩轉動,“參與過,沒參與過,又有什麼關係呢?筱然,我需要你幫我,不是要你來質問我我到底犯沒犯罪。”
顧筱然被她這一說辭弄得有些徵愣,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夏霖,只有你告訴我實話,我才能幫你。”她壓抑下心中的不耐,強調道,但心中卻不舒服極了。
夏霖卻對此十分煩躁,她現在想的只有要怎樣才能被放出拘留所,而不是顧筱然在這裡問東問西。
她抓着頭髮,聲音尖銳,幾乎是崩潰般地用言語攻擊着顧筱然。
“如果我說我沒參與呢,你會相信麼?當然不會,你知道我是什麼人,不是嗎?顧筱然,你看不起我不想幫我就別再這裡裝好人!你裝好人給誰看?慶墨嗎?他不在這裡,他看不到,你要是不想幫我,那你就走,廢話那麼多幹什麼?!”
“我……”顧筱然一時語塞,無奈道,“夏霖你把我想成什麼樣子了?我是那種做作的人麼?情緒不要那麼激動好不好?”
“你怎麼不是那種人,你心機深沉,惡毒,故意接近慶墨,還色誘他,拆散我跟慶墨!你說,你是不是最惡毒?”
夏霖情緒有點失控,胡亂地說着,她想到自己跟慶墨以前在一起的日子,後來顧筱然的出現,一切都變了。以前司慶墨只寵她一個人的,她卻眼睜睜地看着司慶墨抱着別的女人。
“你在電話裡答應的好好的,說要幫我,把我保出來,其實你來就是來看我笑話,看我活得比你低賤,比你差,你來嘲笑我,根本不是來幫我的!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如今這夏霖的惡語相向,繞是顧筱然再好的藝術修養,再好的耐力也終於壓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了。既然夏霖這麼看她,那她何不就做一次惡人給她看?
老虎不發威,真當她是溫順的小貓咪任她宰割啦?!
“對啊,我就是惡毒,我就是比你活得好,我愛慶墨不輸於你,我就是要拆散你們,讓你不好過!我就是比你好,慶墨就是愛我,你羨慕嫉妒恨嗎?羨慕我能得到慶墨的所有寵愛,嫉妒慶墨對我的好,而你不管做什麼事也引不起慶墨的注意對吧?”
顧筱然一面說着,一面咂嘴嘆息。
“哎呀呀,真是可憐,怎麼辦呢?乾脆裝瘋賣傻博取慶墨的同情好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我和我兒子做了,這樣慶墨就能回到你身邊了!真是好心計呀,論心機,論惡毒,我哪裡比得過你!”
“你胡說!我沒做過!我什麼都沒做!你這個女人,不許在慶墨面前胡說八道!”夏霖面目幾近猙獰,她狂暴地拍打着鐵窗,身體向前傾着,瞪着顧筱然的眼睛血紅且幾乎快要突出,
她想衝出去撕了這個女人,“我今天落得這個地步都是你顧筱然害的!你怎麼不去死!”
看着夏霖情緒愈發失控,顧筱然心裡驚了一驚,有些害怕,她急忙問道:“夏霖,夏霖,清醒一點!帶藥了嗎?”
顧筱然猜測夏霖可能情緒激動誘發病症了。她稍微鎮定起來,伸手在狂暴的夏霖面前晃了晃,卻不想她這纔剛剛伸出手去,就被夏霖尖銳的指甲狠抓了幾下。
她疼得倒吸一口冷氣,收回手一看,好傢伙,五條鮮紅的爪印赫然跳入眼簾。這夏霖下手可真不輕啊,看來她是真的對她恨到了骨子裡,想至自己於死地啊!
“夏霖!冷靜一點!你發病了!需要吃藥!”顧筱然顧不得手上的抓傷,但又礙於上次夏霖的暴力,她只得站得遠遠的,高聲呼喊,叫着她的名字,希望她能夠清醒一些,卻沒想到更加重了夏霖情緒的激化。
“顧筱然,你就是想讓我死!我根本沒病,吃什麼藥!你這個賤人!太虛僞了!”夏霖噴着粗氣,張牙舞爪,此時的她活像一隻被困在鐵籠裡的暴躁的野獸,明明逃不出去,卻還要拼命地妄想撕裂一個出口。
顧筱然對她此時充滿了同情,有擔心她會死在這個地方,那她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筱筱!”司慶墨略微緊張的聲線傳入拘留室,緊接着是他破門而入的高大身影。
顧筱然給嚇了一跳,下意識回頭,看到了司慶墨,臉上多了點安心的神情。
司慶墨的目光一下子便鎖定了站在不遠處的小女人,箭步走過去拉住她,一臉緊張地看着她,聲線緊繃得快要爆炸,“你沒事吧?”
顧筱然見是司慶墨來了,將被夏霖抓傷的手微朝內側移了移,不讓他看見,“嗯,我沒事。”
然而她這一小動作卻剛好被司慶墨發現,司慶墨緊張地拉過她那隻手,卻發現白皙的皮膚襯得五條抓痕異常鮮豔奪目。
司慶墨臉上頓時陰沉如水,額上的青筋幾乎快要爆裂,他極力壓抑着怒氣,問“怎麼回事?”
顧筱然瞅了瞅他臉色,有些不好,怕他生氣,也沒敢說話。只是這時夏霖卻突然開口了。
自打司慶墨一進來,狂躁的夏霖就像看到救星一樣安靜了下來,一雙眼睛期待地看着司慶墨,“慶墨……”
可司慶墨自始至終懂沒有把目光放在她身上,他只在乎那個叫做顧筱然的女人。
顧筱然顧筱然,她有什麼好?!
“慶墨,你不要被這個惡毒的女人騙了!她心機深沉,遲早會害了你!”夏霖哭訴道。
司慶墨將目光轉向她,聲色如二月寒冰,清冷徹骨,“她怎麼心機深沉了?我看心機深沉的是你!夏霖,不要再無理取鬧了!你丟的人,鬧得笑話還不夠多嗎?!”
聽着司慶墨字字誅心的指責,夏霖心裡泛起萬般苦澀,“慶墨啊,你就不知道,就是她顧筱然害我落得今天的地步,就是她!她說要幫我,其實是來看我笑話!”
顧筱然震驚了,這個女人,太能編了吧?在慶墨面前也能扯得頭頭是道,連栽贓陷害都完美得天衣無縫。這是養了多少年的
白蓮花啊?
司慶墨看了一眼身旁翻了個白眼的顧筱然,突然想到一句話:給你個眼神,你自己體會。
大概媳婦就是這麼個意思,司總裁毫不猶豫地反駁回去,“夏霖,你也不小了,應該爲自己所做的錯事承擔後果,不要一味地將錯誤推倒別人的身上!”
夏霖卻不管不顧,她指着一旁清純乖巧的顧筱然繼續哭訴,“慶墨,你可知道,這個女人趁着你出國就找機會拆散我們。她找人把把我迷暈,送到酒吧當坐檯女,讓我受盡羞辱!我好不容易纔逃了出來!你怎麼可以相信她而不相信我呢?我纔是你的小公主啊……”
顧筱然不知道夏霖還這段經歷,一時用同情憐憫的目光望向她,也不辯解了。
夏霖被她的目光看向刺痛了起來,心中恨意滔天,不由握緊了拳頭。
司慶墨煩躁地揉了揉太陽穴,低沉地喝道,“夠了夏霖!別再顛倒是非了!你做的事情我一清二楚 ,你自己自願勾引杜天,替他洗錢,後來進拘留所,這些都是你咎由自取,怎麼現在成了筱筱的錯!
“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樣子!啊?人不人鬼不鬼的,哪裡還有以前那個天使般的夏霖的影子?她到哪裡去了?你把她藏在哪裡去了?一天到晚盡做些算計他人的事,你到底想要什麼?你要是再這樣詆譭筱筱,別怪我不留情面!”
司慶墨的聲聲警告和對顧筱然的處處維護,猶如一根根鋼針,狠狠扎進她心裡,刺得千瘡百孔,鮮血淋漓。
夏霖的身子緩緩滑落,眼神空洞,臉色蒼白得無力,她望着某一處,嘴脣不停蠕動,像是在不提解釋,“不,不是這樣的,慶墨,你聽我解釋,不是這樣的……慶墨,爲什麼你就不肯正眼看看我啊?哪怕是一眼,我死也甘心啊……”
陰暗的拘留室中,傳來聲聲啜泣,哭得斷腸人心。
“我想要什麼?我想要你啊!墨墨,你怎麼可以這樣絕情!”
司慶墨回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中有着失望,他搖了搖頭,帶着顧筱然匆匆趕往醫務室包紮。
因爲醫師恰好不在,所以是是司總裁來包紮的。然而司總裁從沒學過這種低智商的包紮方法,但爲了不在媳婦面前失了面子也只得硬着頭皮上陣,胡亂包了幾下,而顧筱然則是笑得快斷氣。
望着被司總裁包成白糉子的右手,顧筱然一臉憂傷,斜了司總裁一眼,吐槽道,“沒必要吧?弄得跟骨折似的。”
被媳婦打趣的司總裁淡定地回了一句,“這樣好的快,不許拆了,這是老公的愛心包紮法,療效更快。”
顧筱然失笑,應承道,“好好好,我不動,我不拆。”
兩人相視而笑,醫務室裡泛着淡淡甜蜜的柔情。
顧筱然輕輕吐出一口氣,問坐在對面給她削蘋果的男人,“夏霖怎麼辦?”
司慶墨的手一頓,繼而恢復如常,聲音淡淡的,分不清喜怒,“她要是真的做了傷天害理的事,自然有人來懲罰她。現在你不必想這些事,養好傷纔是正事 。”
說完,他把削好的蘋果遞給她,深邃的眸子如溢了水一般溫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