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顯風冷笑了一下,手指在她眼角蘸了一下,“你以爲我會像以前一樣,只要你流淚,我就會什麼都答應你嗎?”
慕夕顏震驚的看着他,口中喃喃,“你什麼不相信我?爲什麼不相信我…”
陸顯風把沾着她淚水的手指放到了脣邊,伸出舌尖舔了一下,這個動作讓他做起來異常的性感。
然而慕夕顏卻只看見了他眼底的風暴,就像外面的風雪一樣,然而卻比外面的風雪更加狼,常言道,下雪的時候不是冷的,冷的是雪化的那一刻。
陸顯風眼中聚集的是暴風雪,狂風夾雜着冰凌打的人的臉上,就像血肉,被血淋淋地劃下來一樣。
痛,已經不能足以折磨一個人。
折磨一個人的方法很多,那個名叫信任的東西,大概從來沒在二人的心中產生過,這是哥兩年後的見面,這樣東西從來不在二人心中,然而兩個人,卻偏偏都掐着信任的頭腳,在一個不是真相的真相面前,瞬間瓦解破碎。
碎片的渣滓落在二人的腳邊,隨着風吹又輕輕飄散。
陸顯風看着面前哭成一團的女人,眼神在那張照片上又再次滑過,照片裡,男人親暱的摟着女人的腰,那個吻熱烈而又深沉。
“你們兩個在一起了?”
慕夕顏此刻已經被抽走了心神,只剩下一副皮囊坐在他面前,即使聽到了他的話,也只是下意識的搖頭。
陸顯風眯着眼睛看着她,“我知道你也沒有這個膽子,不論什麼他都給不了你,想想你的媽媽,無論之前和他怎麼樣,以後我不允許你再見他。”
陸顯風必須要把慕夕顏和洛清言在這個愛情種子,掐在萌芽中,這次是他的疏忽,因爲這陣子太忙了,而導致了這種情形的出現。
陸顯風看到照片的男人,眼中閃過一絲寒光,這其中發生了什麼?他一定會查出來的,然而在之後,這個人是徹底不能和他的女人在接觸了。
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再四,真當他忍耐了這麼久,就忘記了他的手段了嗎。
某些人的手伸得太長,就該有剁掉爪子的準備,特別是一些,我能給他帶來利益,而又在身後搞些小動作的人。
慕夕顏完全沒發覺面前的男人在想什麼,雙手交握在一起,已經掐出了青白色。
慕夕顏腦海中想起了洛清言的影子,這個人一直追逐在自己的身後,對自己無限的好,從未背叛過自己,然而此刻她就因爲自私而把對方拋擲在腦後。
慕夕顏在腦海裡掙扎,她真的要這麼做嗎?
洛清言,陸顯風。
慕夕顏腦海中還在掙扎着,就聽見身旁的男人在她耳邊輕聲地問了一句。
“還沒考慮好嗎?要不要我幫你作出選擇,我保證,一天是你最喜歡的那個。”
慕夕顏睜開眼睛,看着他,手還有些顫抖,甚至就連腿,也跟着不受控制,這是對一個人極度恐懼的表現。
想想多麼可笑,曾經這個人是她最大的依靠,現在她確實對方如惡鬼一般躲閃不及,卻又偏偏不得離開對方。
“清言他沒錯,這件事也只是個意外,我希望你不要牽連到他,你怎樣對我都可以,這件事和他沒有什麼關係。”
慕夕顏知道陸顯風最不忍受的就是她和洛清言走的太近,她生怕這個男人對清言做出什麼。
陸顯風突然低聲笑了,笑的是那麼開心,連肩膀都跟着顫抖起來。
慕夕顏卻覺得心越發的沉入谷底,冰冷的和外面的風雪有得一拼,甚至比那更冷。
陸顯風終於是笑夠了,以一種極度諷刺的眼神看着她,“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對他動心了?你要敢說一個是字,我現在就可以掐死你。”陸顯風臉上的笑意異常的溫柔,那雙眼睛卻已經是北極的溫度,混雜着漫天的暴風雪和冰凌,更加的肆虐。
慕夕顏害怕的往後退了一下,這個人真是……
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對方。
明明就是她在問問題,然而卻已經否認了一個答案,只有是或者不是,而現在是已經被對方徹底的抹去。
慕夕顏知道他不會真的掐死自己,只是讓她更加的受折磨而已。
她不會說出那個是字,因爲本來事實也不是這樣,而且從來不會說這個字的原因就在於對方說得到做得到。
陸顯風這個人從他的出身來講,就是一個貴公子,這麼多年他想得到的都得到了,大約從來都是站在人上人的角度,所以也造成了對方的這種性格。
總之這個人溫柔起來,就像春天最和熙不過的微風,輕飄飄的吹在臉頰上,只會讓人感覺出輕微的輕摸。
然而一旦有這個人控制之外的事情出現,他的態度完全可以從春天,變成冬天的北極。
那種一把被推進冰窟,任由冰冷的海水把自己浸泡,越來越沉入水底,窒息感,冰冷感吞噬着她。
慕夕顏覺得自己的身上已經起了雞皮疙瘩,在溫暖的暖氣,也敵不過這人話中的冷意。
慕夕顏能做的只有搖頭,“我們……沒有在一起,真的沒有。”
陸顯風用冰冷的眼神看了她半餉,才抓過她的手,放到自己脣邊親吻了一下。
那雙眸子中的冷意淡了許多,臉上的表情也很滿意。
“記住你今天說的話,我什麼都可以容忍你,唯獨這一點你最好記好了,再有一次觸犯了我的逆鱗,顏顏,你也不想伯母這麼大年齡還要受罪。”
慕夕顏此刻只覺得心已經被外面的風雪凍住,這個男人真是再惡劣不過,她渾身發冷,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啊,對方一直拿她的母親做威脅,雖然以前就是這樣,但是從沒像現在如此頻繁過。
慕夕顏麻木的被他抱在懷裡,她想着,是不是對方根本不在乎自己和母親的命。
一遍一遍的,像是在提醒她什麼一樣,拖着他的心口,讓鮮血泊泊地往下流,千瘡百孔還不夠,一定要結痂之後再撕開。
慕夕顏空洞的眼神聚焦在面前的黑咖啡上,那杯子中的熱氣早已消失不見,苦澀的味道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冰冷的液體還在被子裡面。
前幾次虛情假意換來的和平,終於又打破了。
陸顯風感覺到女人的手抖,貼心的爲她扶好被子。
“已經涼了,你確定還要喝嗎?”
慕夕顏低頭看着杯子中的液體,因爲手抖的緣故,黑色的液體打着圈的一圈一圈往中間聚集。
慕夕顏沉默了半響,“我現在覺得它不苦了。”
說完舉起面前的杯子,一口喝乾了裡面的液體,之前還覺得苦的受不了的咖啡此刻進入胃部卻什麼感覺沒有了。
因爲有了比這更苦的。
陸顯風大手從她的發頂一直輕摸到髮尾,好像異常喜歡這柔順的手感。
慕夕顏就如一個提線木偶一般,任由他在身上動作着。
之後就像陸顯風說的那樣,說是要約會就真的是約會。
在咖啡館的那件事,就好像被徹底翻了篇一樣,至少在陸顯風這裡,是這樣。
翻臉比翻書要快,陸顯風剛纔看慕夕顏的眼神恨不得把它用刀切吧切吧直接剁碎了吞入腹中,然而此刻又像再自然不過的情侶一般。
離開了咖啡館,二人在街道上走着。
小雪片還在不停地往下飄,卻異常的緩慢,比起夜間那場鵝毛大雪,此刻的小雪花就異常的讓人忽視它。
慕夕顏白色的羽絨服上落下的雪花也看不見,然而那頭黑色的秀髮,卻很快被白色包圍。
頭頂落了一層白色的絨毛,陸顯風因爲站着身高的優勢,用手掌輕輕的輕摸一下,雪花霎時變成了細小的小水珠消失在發間。
慕夕顏因爲他的動作擡頭看着他,“怎麼了?”
因爲一直沉浸在回憶中,慕夕顏此刻的眼神有些懵懂。
陸顯風牽起了她的手,放進了自己的衣服兜裡面。
“你想去哪兒?”
慕夕顏低着頭,二人時隔兩年再次約會,氣氛卻完全不同,不要說什麼甜蜜了,就連彼此表面的平和的保持不住,這種約會她不知道有什麼意思,然而這個男人看起來卻有些樂在其中。
“我不知道。”
陸顯風嘴角的笑容僵住了,“你最好選出一個地方,最好不要在我耐心告罄的時候,直接去我們這次的終點。”
慕夕顏渾身顫抖了一下,然而還是不解的看着他。
洛顯風用另一隻手把她鬢角的頭髮掖到耳後,突如其來的親暱讓慕夕顏向後瑟縮了一下。
陸顯風就像沒有看見一般,其實他們剛剛拐過的拐角,慕夕顏擡頭看過去,那是一間有名的酒店。
聯想剛纔男人說的,慕夕顏低下了頭。
高大的男人牽着女人的手,從背影上看,兩人異常的和諧,就像是在普通不過的情侶一般。
“想好要去哪兒嗎?”
慕夕顏這個腦中亂哄哄的,根本沒有去哪的想法。
半響,啞着嗓子說道:“回家吧。”
陸顯風揹回家這兩個字,深深地愉悅到了,伸手摸擦了女人的下巴尖,在那雙牀上輕輕的印了一吻。
“好,我們回家。”
風雪把兩人的身影遮住,只留下一串不深不淺的腳印,邁向了回家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