颱風之夜,暴雨傾盆,風到處呼嘯着,能見度極低,路上人煙極少,因爲風的緣故,車子行進的很慢,邵風恨不得馬上飛到醫院去,好在醫生說沒什麼大礙,只是受了點刺激,疲勞過度再加上淋了雨抵抗力下降才引起的高燒,輸了兩瓶藥就可以回家了。
整整一夜,邵風就守在葉蘇的牀邊,內心不知道有多自責,她看上去已經那麼虛弱了,自己還侵犯她,簡直是禽獸不如。高燒中的葉蘇時不時會囈語,但邵風聽不真切,他不間斷的用冰毛巾敷葉蘇的頭,直到葉蘇的高燒逐漸退了下來。天亮了,葉蘇還沒有醒,邵風決定先回家換衣服,到公司處理一下事情,再回來給她做吃的。颱風已經登陸,並繼續北移,但雨還在繼續下着,看來這次颱風的影響還要再一兩天才能完全過去,看着躺在牀上還在還在昏睡的葉蘇,臉色蠟黃,頭髮就那麼胡亂傾瀉在枕頭上,再也不見往日神采飛揚的影子,邵風咬了咬牙,離開了葉蘇的家。
車子行駛在臺風剛剛肆虐過的城市,所到之出揚起一陣水霧,街頭不堪摧折倒地的小樹隨處可見,廣告牌七零八落,有的乾脆被掀下,有的還在原來位置搖盪,成了定時炸彈,整個城市好像剛被洗劫了一般。這番景象不停刺激着邵風的神經,它總是和葉蘇剛纔定格在邵風腦海裡的樣子相重疊呼應,邵風心亂如麻,突然一個急轉彎,加足馬力向葉蘇家裡的方向開去。
他有一個預感,當他再打開葉蘇家門的時候,也許她就不在那裡了,這個預感越來越強烈,強烈到那彷彿已經不是預感,這件事已經發生了一樣。邵風沒有等電梯,三步兩步跑上了樓,當他衝到葉蘇牀邊看到葉蘇和自己臨走時的樣子沒有什麼變化時,才鬆了一口氣,他坐到牀邊,將葉蘇的頭抱起來放在懷裡,自言自語到:“蘇蘇,我們住在一起吧,你到我那裡去,或者我到這裡來都行。”
“我們結婚吧。”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邵風一跳,他慌忙看向懷裡的人,確定是葉蘇張開了眼睛,不是夢話時,又驚又喜。
“你醒了,還難過嗎?燒終於退了,你嚇死我了知不知道。”邵風急切的說了一堆甚至有點語無倫次。
“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葉蘇盯着他的眼睛不依不饒。
“你要好好休息,什麼都不要想,知道嗎?”邵風顧左右而言他。
“算我沒說好了,本來就是開玩笑的,別當真。”葉蘇用力的牽動嘴角,扯出了一抹微笑。試圖掙開他的懷抱,但渾身無力,不一會就氣喘吁吁。
看她逞強的樣子,邵風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意,把她輕輕放回到枕頭上,自己起身去給她煮粥。他真想答應她結婚的要求,剛纔差一點就答應了,但是那一幕,在麻省時的那一幕總是折磨着他,讓他根本不敢再相信婚姻,儘管他的理智告訴她,葉蘇不是那樣的人,他們會幸福,但是他越不過這個心裡障礙,就這麼一步,他需要時間來跨越,也許很短,也許就是一生。
“咚”的一聲悶響,引得邵風拿着湯勺就從廚房裡衝了出來,看見葉蘇正在從地上掙扎着要爬起來,不禁皺了皺眉,看到他出來,葉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怎麼感覺自己的身體完全不受自己支配了呢?頭中腳輕,像踩在了雲彩上,沒防備起的猛了一點,就摔倒了。她本來是想上衛生間的,這種要求又沒有辦法對邵風講。邵風走過來抱起她,把她抱進浴室放到了浴缸沿上坐好,“需要我幫什麼忙嗎?”邵風問,葉蘇臉紅着搖搖頭,邵風含笑着出去,難道還有什麼自己沒看過嗎?病成這樣還逞強,一幅小女人的害羞樣,想到葉蘇臉紅的樣子,邵風就忍不住露出了笑意,這個依然被颱風過境陰影籠罩下的清晨,這個在此刻兩人依然各懷心事的清晨,因爲皮蛋瘦肉粥的飄香,因爲邵風滿滿的愛意而變得溫暖無比。
葉蘇並沒有吃下幾口,還是邵風哄着才勉強吃了半碗粥。
“對不起,昨天讓你擔心了。”葉蘇滿懷歉意地說。
“你還知道啊。”邵風瞪了她一眼,起身去刷碗。
“你怎麼不問我昨天發生了什麼事?葉蘇對着邵風的背影問道。
邵風停了一下,沒有回到,徑自去收拾廚房的操作檯,等一切歸於原位,他走出來坐在葉蘇牀邊,拉過葉蘇的手:“如果你不想告訴我,我問了豈不是自討沒趣?”葉蘇笑了笑,邵風看看她,正色到:“好吧,昨天發生了什麼事?”
“唉。”葉蘇長嘆了一口氣,想起來就不堪回首,但是怎麼和邵風說呢,白敏的名譽是很重要的,自己不能去破壞,但是說實話,通過這次馬寧的表現,葉蘇真的有點對男人失去信心了,她不知道如果這件事情放在她和邵風身上,會是什麼樣的結果,於是她決定試試邵風。
“那個,我懷孕了。”葉蘇認真地說。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可以嗎?”邵風小心翼翼的求證,很怕自己聽錯,同時那表情相當嚴肅,葉蘇覺得他肯定是相信了,於是繼續僞裝。
“我懷孕了,怎麼辦?”葉蘇一臉無助,暗地佩服自己的演技。這話一說完,就感覺邵風拉着自己的手不自覺的用上了力,葉蘇被捏疼了,忍不住“啊”了一聲。
“對不起。”邵風趕忙鬆開了手,“但目光依舊直直地盯着葉蘇的眼睛,好像依然在求證,也好像他要做什麼決定:“我們結婚吧。”邵風一字一句的說了出來,做這個決定並不容易,葉蘇不知道在這一刻他做了什麼樣的心理鬥爭,這在一個受過婚姻傷害發誓不再碰觸婚姻的男人來說是一個多麼艱難的決定,但是這句話讓葉蘇長出了一口氣,她沒有看錯人,她很怕他做出了馬寧一樣的選擇,然後把自己送上祭臺,變成下一個白敏,他不知道他的這個回答成功挽回了一個女人對男人的信心,葉蘇情不自禁的將自己的小手放在邵風的大手上,心懷感激。
“等一下,你懷孕了昨晚還要淋那麼大的雨?”邵風突然意識到什麼,繼而大叫:“你騙我。”如果懷孕,那昨晚醫生做檢查的時候就會告訴他,但是醫生並沒有提任何關於懷孕的信息,只是說受了刺激過於疲勞等,當邵風意識到這一點,再看向葉蘇,發現葉蘇趕緊把頭埋進了枕頭,就知道自己上了當。“好吧,剛纔說的結婚的話作廢。”邵風氣鼓鼓地說。
“我也不要和你奉子成婚,做夢吧。”葉蘇突然把臉從枕頭裡露出來,賭氣地回。
“這樣就好。”邵風邊說邊站起來,“我去上班了,中午會回來,好好躺着,不許下地不許動。”說完扭了扭葉蘇的鼻子,離開。
即使他願意和自己結婚,那也是因爲孩子,並不是他自己真心實意的,這個認知讓葉蘇有點泄氣,但是這也說明他願意爲自己負責任,不是玩玩就算的,想到這,葉蘇又來了勇氣,昨晚自己回到家就沒有意識了,但總是感覺他一直在身邊,醒來時,他也沒走不是嗎?想到他在廚房爲自己忙碌的樣子,突然很窩心,至少,他不是逢場作戲,至少他還是有愛上自己的可能,這麼想着感覺病也好很多了,葉蘇不是個會認輸的人,如果確定這個人值得自己去愛,那就去爭取,葉蘇有信心,早晚有一天,要讓邵風主動和自己求婚,有了這個信念,這個虛弱的人突然充滿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