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世推着輪椅,寒笙看着沿途的風景。他們走得很慢,似乎要在這片破敗中看到一些昔日的光彩,可惜這裡什麼也沒有,只有黃沙陰風與他們相伴。
到達目的地的寒笙停下了,誰知衆人剛一放鬆,突然周圍環境大變,一陣陣刺骨的寒風拂面而來,一重重黑影在黑霧黃沙中飄蕩,時不時傳來打鬥的聲音。突然,一直枯槁的手出現,直逼寒笙腦門,卻被一旁的鏡世擋了下來。這隻手的主人似乎有些不滿,就召喚了更多的幫手前來助陣。
“孽障,豈容你們逞兇!”話畢,衆人紛紛亮出自己的手段自衛起來。而被守護在中間的寒笙卻是波瀾不驚,心中自有乾坤一般,無比從容。
最後,關婆怒吼
“蠢貨,看看你們面前坐在輪椅上的是誰,你們是犯了失心瘋了嗎?”沒想到關婆這麼一吼,許多的惡靈都停下了自己的動作,不一會兒,幾個惡靈伏倒在地,更有甚者流出了幾滴眼淚。
“屬下參見少族長……”一聲聲宣誓般的話語震撼的奧斯曼家族隨行的人說不出話。難道這些惡靈,是昔日隱之一族的戰士?
衆人正想着,其中幾隻惡靈發了瘋,要直取寒笙的性命,不料被那幾個跪倒的惡靈聯合斬殺。
“放肆,少族長也是你們能碰的……”這是古戰場,這裡死的不僅僅是隱之一族的戰士,還有那邪魔和叛軍的走狗,剛剛動手的就是後者的邪念怨氣所化。
經過一番打鬥,塵埃落定之後,他們又一次的拜倒在地上,看着寒笙坐在輪椅上虛弱的樣子,明明已經失去感情的惡靈竟然也流出了眼淚,這不得不讓人震驚。
“諸位,生爲隱之一族的人,死亦隱之一族的鬼,諸位做得很好。有些事,就放下吧,不該留的不必強留,該留的自有留處”寒笙強忍着悲痛向他們說道。
“是……”一衆惡靈站起身,其中一部分破涕而笑,含着笑在一片光芒中消散在世間,見到了寒笙,他們的執念已經沒了。還有一部分則是留駐原地,等待寒笙的吩咐。
“讓我進去吧……”寒笙像平時說話的語氣一樣說道,只見剩下的惡靈們俯身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爲寒笙讓路,而身後的人卻看得目瞪口呆。
“修,江,跟我走,其他人留在原地等待,鏡世也留下。快則一天,慢則幾日,我們自會平安歸來,不必擔心”說完,寒修和寒江聽話的上前推起了輪椅,不見絲毫的膽怯。但是奧斯曼家族的人卻是驚之又驚,怕之又怕,連忙阻止
“不可,此乃凶地,笙少爺如何……”
“這是我們隱之一族的戰場,怎會有走到家門口而不進去看看的道理,我們還是安靜的等待吧”旁邊隱之一族的神主境的人物嫌棄的說道,非常看不慣奧斯曼家族的人這麼多事,他們隱之一族的人都沒說什麼,他們反倒這麼多事。
這一番話搞得那些人摸不到頭腦,那可是他們的少主,如此大凶之地他們不僅不阻攔還如此心安理得,到底是怎麼想的。但在這麼多隱之一族強者的震懾下,奧斯曼家族的人自然不會多說些什麼。
“孃的,唧唧歪歪的,我們少主是那種沒有分寸的人嗎,真麻煩……”一箇中年壯漢一肚子火氣的向旁邊的同伴小聲抱怨。
寒笙被寒修寒江輕輕推着,一步一步的消失在荒原裡,消失在衆人的視野中。但是奧斯曼家族的人卻是將心提到嗓子眼上,什麼話也說不出。
進入隱之一族的深處,卻不見隱之一族的昔日,寒笙三人心裡沉重萬分。隨着寒笙的前行,後面跟着的惡靈、意識體、怨靈等也慢慢的增加,最後將三人團團圍住,統一的單膝跪地。他們雖是執念,但依舊堅守着守護這片土地的責任,依舊識得昔日和他們並肩作戰的少族長,即使寒笙在輪椅上,他們依舊識得。
“各位,你們都是好樣的,隱之一族有你們這樣的族人,這樣的戰士,也足以自傲了”
“一切的破滅並不意味着結束,既然是守護,那麼有緣人到達,就放過他們一命吧,隱之一族的一些傳承,不該絕。撤去詛咒,對於你們也是一種善遇”寒笙出口,一時無聲,只有嗚嗚的聲響迴應着他。
當寒笙聽到有人探險得手後暴斃的消息時,心中就已經猜到是他們的詛咒所致,執念太深導致他們容不得有半點褻瀆,但這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心魔的創傷,不可長久。
“好了,你們都散了吧,我四處轉轉,不該有的雜物不要髒了我的眼”話音剛落,一衆人四處分散,爲寒笙開路。寒笙也被寒修寒江推着繼續趕路,累了困了,兩個孩子就席地而睡,餓了就吃納戒裡的乾糧,就這樣還像自己的家一樣,無憂亦無懼。
這段時間對外面的奧斯曼家族的人來說是一種煎熬。
“笙少爺怎麼還不出來,這麼久了會不會出什麼事了啊”一名執事在船長旁邊悄悄耳語,船長什麼也沒說,只是翻了一個白眼,在心裡默默的祈禱。
此時的他們,正被許多奧斯曼家族的標誌吸引而來的人所關注。他們好奇奧斯曼家族怎麼會在這裡,他們這種陣仗又在等待着什麼,各種流言和猜測一時間散播開來。
“喂,奧斯曼家族在這裡等了這麼多天,幹什麼啊。我怎麼看是在等什麼人啊?”遠處一個探險者問自己的同伴。
“沒錯,就是在等人。據說前兩天他們來的時候進去了三個孩子,其中年齡稍大點的還坐着輪椅。哎呦,誰也搞不懂他們要幹什麼”他的同伴戲謔的回答道。
“你們看這些雖是奧斯曼家族的人,但是前後完全兩副樣子。一邊心焦氣躁,一邊心平氣靜,很明顯,他們不是一路子人”細心點的人說道。
“啊,那是怎麼回事?”
“據說那些人來頭大的嚇人,你看看,沒有一個是神王境之下的,這麼多的神境頂端的強者,這得需要多大的底蘊啊。進去的那三個人,似乎跟曾經的隱之一族有聯繫”
“啊,會不會是隱之一族高層的後代啊,就是天賦極高的隱子之類的”
“胡說什麼呢,他們都死在戰場上了。奧斯曼家族那邊早就對外宣佈隱之一族的直系血脈幾乎消失殆盡”
“哎呀,有些話也不能全信”
“……”
突然一陣騷動,只見入口處寒笙三人慢慢的走出來,身後昔日的族人駐足遠望。看到寒笙出來了,衆人的心也算落了地。私自將寒笙獨自放進去的消息傳到奧斯曼家族那邊後,族長雲天就大發雷霆,但是一考慮就將這件事壓了下去,吩咐見機行事,此時船長可是頂了山大的壓力啊。
“笙少爺,您可算回來了,再不回來,族長可就要親至了”看到船長等人的樣子,寒笙就覺得有些好笑。
“讓你費心了船長”寒笙迴應完船長後,轉頭對身後的戰士們說
“各位,回去吧。危機一直未曾消失,那日來臨之際,便是各位重新了結執念之時”寒笙的聲音雖小,但是也激起了衆多戰士靈魂心中的波瀾。
“恭送少族長……”衆靈跪拜之後,慢慢退回了深處。此刻寒笙拿出了一個瑩綠色的玉瓶遞給了關婆。
“關婆,收一些故地的黃土吧,幫我收好了,會有用的”關婆接過玉瓶,感應器中的東西,手就不自覺的微微顫抖,她明白了這玉瓶裝的是何物。於是收起玉瓶,按照寒笙的真實意思,在前面的一片土地上收集了萬千黃土,那黃土的數量,幾乎可以覆蓋一座山頭。
看到此幕的人都不免有些奇怪,都懷疑只其中有什麼玄機,在寒笙離開之後,紛紛嘗試了起來,卻是一無所獲。
“我們走吧,啓程佛道院”見關婆收好了東西,寒笙說出了下一個目的地,也頓時讓船長等人再鬆了一口氣——幸虧不是另一個兇險之地,要不然真不知道會死在哪個路上。
目送他們離開後,底下的人又開始議論了
“那輪椅上的人是誰啊?那麼大陣仗,難道真是隱之一族的什麼重要人物?”
“管他呢,但是那少年手中的玉瓶可是好東西啊”一個目露貪婪之色的嚮往道。
“得了吧你,你也不瞧瞧那老太婆什麼實力,自個兒幾斤幾兩不知道啊”
“你……”
“……”
時間久了,議論聲也漸漸的消失了。該送死的人還是去送死,這樣的人只能多不會少,世間的人就是這樣,不自制也不自知。只是人們不知道,寒笙離開後,這片凶地的詛咒似乎有了些變化,讓一些人倖免於難。
可是寒笙此次露面,也讓黑暗中的幾雙眼睛重新睜開了,猜測出了寒笙的身份在暗中謀劃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