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硝煙訴說着道不盡仇怨,正如此時的龐琨。
他本身居高位,卻不想自己的大哥過世的早,只留下了兩個苗子,可誰想到這兩個自家人卻是死於非命,孫子龐碩更是被自己親口咬死。
他只能將這些仇恨歸結到這個令他都頗爲震撼的楊家,尤其是那個處處透着怪異的黑衫少年。
鬆開乾癟枯瘦的手,垂死的赤青雲摔在地上,嘴角被觸目驚心的鮮血染滿,提着最後的力氣擡頭,發現已經到了楊府又無奈地看着自己重傷的身軀,多處已經潰爛,上面沾染了腥臭的綠色液體,令人作嘔。
沒想到多日前自己依舊是赤芒城赫赫威名的副城主,只需要父親隱退,自己便能成爲下一任的城主,將赤家發揚光大,可臨來的危機似乎將這一切化爲泡影,能否繼續活下去都是兩說。
天底下最大的笑話莫過於曾經執着的名利,身份和選擇的方向其實本就是錯的,這條路走下去便無法回頭,也沒有悔恨的權利。
“給我搜。”龐琨話音下落,數十名緊跟其後的黑袍人身上散發着嗜血的戾氣,各自化爲了黑影,消失在原地。
“丹王,沒有人。”
數十秒後,這些黑衣人各自聚攏,發現楊家早已是一片“空城”就連下人和家丁都尋無蹤跡。
龐琨淡淡點了點頭,看着眼下的廢物,面無表情問道:“告訴我,根據那時你的情報所得,楊家將那個東西藏在了什麼地方?”
赤青雲被兩名黑袍人架了起來,其中一人拳處匯聚一股黑氣籠罩的天魄之力,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令他頓時慘嚎一聲,眼瞳睜大,佈滿血絲。
龐琨看着他的神色,綠油油猶若晃動在黑夜的鬼火般雙眸微微一眯。
“你不肯說?”
“沒用的......”赤青雲的臉色扭曲,用盡全身的力氣忍住痛意,虛弱地笑了笑。
“你的對手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弱,楊家的人不會蠢到將它放在顯眼的位置等你們來奪,我勸你不要白費力氣。”
那些黑袍人的手越發用力,傳來赤青雲的一陣痛苦悶哼。
龐琨探出骨瘦如柴的手掌,將他下巴托起,此時他的眼眸裡盡是不可言喻的瘋狂,那雙鬼綠色的瞳仁任誰看到都會下意識覺得脊背發涼。
“你認爲我不會殺死你?”他的聲音很是難聽,嘶啞中帶着瘋癲的意味,就像是一隻異常癲狂的厲鬼。“我說過,殺人是無趣的,只有無盡的折磨纔會讓你真切地感受到發自內心的恐懼,難道你真的不怕?”
赤青雲冷冷地看着他,微微一笑:“儘管放馬過來就是,我赤家也沒有孬種......”
但剛說完,赤青雲便發現了一個令他極度恐懼的事情,這是本能上的恐懼,與勇氣沒有任何關聯。
修行數十年,承載了赤炎魄和家族秘辛的源頭正在不斷地消亡,這是他的第一個感覺,隨後他的臉色逐漸灰暗下來,皮膚的色澤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衰退,更加準確的說是衰老。
周圍那些若有若無的光芒暗淡又明亮,明亮又暗淡,反覆循環。
在這些光芒的映照之下,龐琨終於煥發了一絲久違不可不多見的生氣,他的目光開始變得柔和,臉上原本溝壑縱橫的皺紋也慢慢攤開,像是接受了神輝的洗禮,被賦予上天的恩賜。
隨後,赤青雲的身軀真正地攤成了一片,很像紅色的爛泥,再也沒有了可以探查到的生命氣息。
但只有龐琨知道他還活着。
龐琨似乎很享受此時的狀態,迎來了再一次的復甦,新生般源源不斷地力量開始充溢全身,只是一瞬間,他的修爲再一次獲得了更大幅度的提升,這種來自極地的禁術雖然可怕,卻出奇的有效。他敢斷言如果那位眼眸詭異,可以生出兩輪皓月的黑衣人如果敢來,那麼下一個犧牲品便會是他。
“稟告丹王,楊家主宅的後方有一處竹林,看起來頗爲可疑,丹王要找的東西很有可能隱藏在那裡。”一名黑衣人跪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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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那名黑衣人帶路,他們很快的來到了楊家後身的祖上祠堂,龐琨站在這片看似盎然青蔥的竹林前,卻沒有第一時間走進去。
那裡傳來了一股冷寒至極的氣息,似乎每一寸地方都可以凝成千年不化的冰雪,如果踏足而進,便會被瞬間凍成冰塊,分毫碎裂。
“丹王......”那些暗殺高手也察覺到了詭異,下意識詢問道。
沉吟了半晌,最終龐琨曾一度在城主府中所展現的氣勢被調動而出,這股氣勢倘若楊丹在的話定會無比熟悉,因爲他這個時候的獰笑很像親口咬碎自己孫子喉嚨時的笑容。
天魄之力頃刻在半空閃爍,在這股巨大託力中,身旁最近的一位黑袍殺手陡然雙腳離地,隨後這股力量將他狠狠地扔了進去。
寒冰劍陣是守護寒王劍祭祀祖上祠堂的五級大陣,沒有楊寒天親自鬆動無處陣眼,便沒有人能夠輕易打破。就連楊丹也沒有那個能力。
煉藥師多見,煉器師也並不罕見,但當今世界上最令人羨慕神往地卻是另外一種帶有無上榮光的天魄職業——陣師。
苛刻的要求和極難達到的天賦是這種奇異職業罕見的主要原因,所以此時深處大陣之中的黑袍殺手又怎麼會了解陣法,他只能用最本能的方法去阻擋,沒時間給他震驚,憤怒的情緒,只有四周毫無死角飛射而來的幾道閃爍劍光。
電光石火間,一柄寒光飛馳,最終刺穿了這個黑衣殺手的右臂,還未等他有所驚覺,下一刻一柄晶瑩剔透的劍刃已經從他後背穿透向前,留下了呈桃花般擴散的殷紅血跡和凍結的冰霜。
掙扎了片刻,這名可憐的黑衣殺手到底死去。
然而眼前的這一幕卻並未給他的同伴帶來太多慌張,只是眉間一蹙,隨後便恢復了平靜。
直屬親殷候的暗殺衛本就是以赴死作爲恪盡職守的職責,他們毫無表情,只是在想着下一刻即將換成誰去赴死。
就在此時,楊家府宅的前方傳來了一片吵鬧的聲音。
“你們幾個兔崽子敢不聽我的話,給我停下,小心老子剁碎你們。”
“大塊頭抓不到,喂楊衝大哥,你快看那個倒地是誰?”說話的是曾經給楊丹探查秘密情報的楊小西,他看到赤青雲後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雄獅暫時放下想剁碎這幾個小崽子的衝動上前查看,忽然心頭一凜。
“怎麼會這樣?難道楊家被?”
接連那幾個楊氏弟子沒頭腦地衝了過去,來到祖上祠堂的位置,他們常年住在楊家,自然知道不容侵犯的領地便是這裡,現在腦海中第一時間也只能想到祖上祠堂會不會被壞人給毀了?因爲家主大人說過,這裡是楊家的根基。家主父親的靈位就擺放在裡面。
可到了這裡後他們卻害怕地不敢動了。
雄獅一臉警惕地看着龐琨,除了震驚便是凝重。
這根本不是同一級別的對手,該怎麼辦?
龐琨看着這些人突然開口,“你們是楊家的人?”
“老怪物?你怎麼會在這裡?副城主是不是你殺的?”雄獅頓時暴跳喝道,雖然這麼問卻殺意刀一亮,一刀劈了過去。
講什麼道理,這個老孫子居然還活着,殺了自己倒還好說,可這些小傢伙怎麼辦。
雄獅在第一時間便發動了攻擊,可無異於以卵擊石。一股巨大綠色火焰曲捲而來,化爲了一股強大吸引力,將他狠狠地拋飛而去,落在了寒冰劍陣的攻擊範圍之內。
陣眼被觸發,一道道寒冰長劍豁然穿梭而來,疾馳之中帶着殺意。
可突然奇異的一幕發生了,這些寒冰劍便停在了雄獅的身前,紛紛下落,似乎失去了重力一般。
“陣眼被破了?”龐庫雙目一凝,頓時飛身而去,他現在敢確定,他想要找的東西多半便是藏在了此處,不然又如何會有這麼來凌厲霸道的陣法守護,這可不是一般人便能施展的。
既然這樣的陣法沒有護住身後的府宅,必然裡面藏着尋常人不可守護的寶貝,想來定然如此。
沒等楊衝他們尖叫跑過來阻止,就連那些黑衣殺手都忘了眼前這些莫名其妙的不速之客殺死,突然間,龐琨身影倒退二回,在回來的同時,一柄寒冰劍已經直插入了他的左肩,令他悶哼半跪在地上。
隱約間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聽一聲爽朗的笑意從祖上祠堂的屋頂傳來。
“哈哈哈哈,老狗,這麼心急?怎麼樣這道劍的滋味很美吧。”
屋頂上半躺着一位黑衣的年輕男子,他的雙鬢斑白,卻不影響他絕佳英俊的面容,一襲黑衣與他潔白的膚色想成了強烈的對比,爲他托出一分神秘感。
輕搖空蕩蕩地酒罈,一把一口,飲下喉中,似乎龐琨這種級別的強者在他眼裡也不如一罈酒來得重要。
就在男子出現的同一刻,楊衝他們還沒有什麼反應,倒是光頭壯漢雄獅一身結識的肌肉開始顫抖抽搐。
我的老天爺啊,這位高人又出現了?
緊接着一抹狂喜涌了上來,下一刻他們發現這遠比自己的預想來得更爲震撼。
因爲這位大爺般躺在屋頂的男子只需一眼,便令這剩餘的九個黑衣殺手無聲無息地栽倒了下去。
那麼眼前的這個男子究竟有多麼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