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睿抱着一套盾甲從衙門庫房裡走出來的時候,剛好撞見王森。
王森雙眼圓瞪,上下看着林睿身上的一襲錦衣。
這身錦衣被裡面的軟皮甲撐得鼓鼓的,很是威風,氣派十足。
“十二哥你怎麼就當了副捕頭?”
王森顧忌到周圍人來人往,沒有說林睿的本名,他一臉的不可思議:“我還以爲我們這次可能要糟。”
剛纔王森在醉花樓下都準備好拼命了,一旦戰鬥開始,他打算先出其不意地解決下面幾個捕快,然後一劍往樓上捅去,捅向縣令站立的位置。
結果林睿不但安然無恙的走下來,還搖身一變,當上了縣衙裡面的中層管理。
“什麼副捕頭?只是黑帶捕快,代行副捕頭一職。”
林睿說話時將手裡的一套盾甲丟給了王森:“你來的正好,把這套內甲穿上,縣令大人讓我以後負責含花巷與東面的七條街,我問張捕頭要人,他說現在人手有限,只能把你王廿七撥給我,還有這枚下品魂石,是縣令讓庫房提前預支給我的,你以後賺了錢要還給我。”
林睿拿出的這套二階內甲,本是衙門裡面副捕頭纔有的待遇。
只因縣令賜了他一套三階戰甲,正好將這甲騰出來給王森用。
林睿還額外要了一面二階的‘魔鋼盾’,他知道王森專修劍盾之法,武道以防守反擊爲主。
剛纔那條含花巷死氣沉沉,妖氣森森,一看就知道風險很大。
林睿本人雖然對銀月縣的這條青樓一條街懷着莫名的興奮與期待,卻不能不顧及王森的性命安危。
王森也毫不客氣,將那枚下品魂石咬碎,語聲含糊道:“代副捕頭?那與真的副捕頭沒什麼區別。”
如今衙門裡面典史不在,就屬張捕頭最大,下面就是林睿了。
他們衙班以前有兩個副捕頭,全死在了血刀姬手裡。
直到王森把魂石全吞下,他才注意到林睿話裡的‘含花’二字,王森當即一聲驚呼:“我們兩個負責含花巷?就我們倆?”
他驚訝到連聲音都走樣了,引得周圍經過的兩個文吏向他們側目以視。
這二人先是一愣,隨即就對他們投以飽含同情的目光。
王森也是頭皮發麻,心想含花巷現在是什麼鬼樣子,林睿難道沒看到嗎?
那裡不但所有失足婦女們全跑光了,一應青樓的老闆與護院也跑得一乾二淨,現在就是一條死街。
王森四面望了一眼,隨即湊到林睿身邊壓低嗓音道:“十二哥,翡翠姐的意思是讓我們以安全爲上。”
“我也想要安全。”林睿‘嘖’了一聲:“可現在副捕頭我當了,轄地我也領了,你說怎麼辦?”
王森聞言一陣凝噎,有種生米煮成熟飯的感覺。
林睿此時又語聲一頓,擡手指了指衙門口:“你剛纔進衙門的時候,有沒有看衙門告示牆上的那些海捕文書?再想想管理局的風險提示,這銀月縣的情況很糟糕,如今的形勢,只怕不是我們想避就能避得開的。”
王森的面色更加凝重。
剛纔進來的時候,他也看到了告示牆上衙門的海捕文書,竟有兩百餘張,貼滿了兩面十米長的牆壁。
這些海捕文書不但數量多,竟還有一大半都是妖魔之屬。
關鍵是這些妖魔,還是在他們選定身份之後的四天裡面爆發性的出現。
王森忖道這是什麼狗運氣?
本來照往常異體行者總結的經驗,在衙門裡面當差本該是較爲安全的。
王森從異體管理局提供的情報分析,感覺銀月縣的安全形勢還不錯。
結果下來之後,這銀月縣的形勢卻險惡到這個地步,簡直就是個天坑。
王森撓着頭,眼神匪夷所思:“我就搞不懂,這銀月縣怎麼會是這個鬼樣子?”
這讓他慚愧萬分,既覺對不起林睿,也不知該如何向餘翡翠與方苒苒交代。
捕快這差事是他挑的,銀月縣這鬼地方也是他選的。
林睿現在的處境,都是被他坑害所致,這個鍋他甩不掉。
林睿一手摟住了王森的肩,循循善誘,語重心長道:“王森你有沒有聽說過墨菲定律?如果事情有可能出錯,那麼它就一定會出錯,我們現在就是這樣的處境。”
“墨菲定律?”王森皺了皺眉頭:“有點道理,我們越想避開麻煩,最後反倒越可能避不開,十二哥你的意思,是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的手裡?”
林睿聞言眼神一亮,心想這死黨很不錯,跟他很合拍。
其實降臨之前,他也是想老老實實混日子爲主的,可現在事情有了變化。
林睿現在需要幫手,幫他獵殺妖魔。
“所以我選擇拿下副捕頭的職位。”
林睿微微一笑:“其實沒你想的那麼危險,含花巷的人不是都跑光了?既然沒人,也就沒有妖魔,更沒有江洋大盜,所以那裡看似危險,其實是全城最安全的地方。且巡街是由郡兵負責,我們只負責緝拿罪犯,抓捕妖魔,到時候打得過就打,打不過避開便是。”
王森感覺林睿是在忽悠自己,不過林睿沒有忽悠他的理由啊?這對林睿又沒好處。
再仔細琢磨,林睿的這席話還是挺有道理的。
所以剛纔縣令試探的時候,林睿是反其道而行,從而得到縣令的信任。
這就是林睿的應對方式嗎?升職副捕頭之後,的確可以掌握更多的力量,更多的資源。
王森暗暗佩服,不愧是隱藏了絕大部分實力後,依然在學業上壓制了他足足三年的存在,睿哥的膽魄與智慧,都遠遠凌駕於他之上。
王森心裡不贊同林睿的策略,感覺有一定風險,不過他保留意見。
林睿看王森的神態,就知道距離忽悠成功,只差最後一步。
他從懷裡掏出一疊海捕文書,拍在王森的懷裡:“你再看看這些海捕文書上的懸賞金額。”
這是他跟張文常逛衙班房的時候,從衙班房的攢典那裡要來的,攢典是典史的副手,專管這個。
這些海捕文書裡的妖魔與通緝犯,都是曾經在含花巷附近犯過案的,林睿感覺他們與自己有緣。
不過就在這時,林睿的身形忽然一僵,定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林睿又看到了那個‘血刀姬’。
她就站在對面的牆上,冷冷地觀察着他。
林睿還注意到這紅衣少女的眼睛與之前不一樣,竟然是猩紅色的,看起來很瘮人。
“不是吧,我之前看的時候都沒注意到,我們銀月縣居然這麼有錢?一個二境妖魔就懸賞五十兩,還有一顆下品魂石?”
王森翻閱着眼前的海捕文書,眼裡發光。
五十兩魔銀,市場價是六萬塊錢,他們兩個沒與公司籤獨佔協議,意味着兩人只要給政府交10%的稅就可以。
此外還有一顆下品魂石,這筆錢加起來都可以換一條特級經絡了。
直到這時他才發現不對勁,狐疑地看向林睿:“十二哥你怎麼了?”
林睿嘴裡一陣乾渴,很想喊一聲那個‘血刀姬’就在這裡,她就在衙門裡面!
可當他想到縣令還沒回來,縣尉與典史也不在,縣衙裡現在只有一個張天常口中不怎麼管事的縣丞,就壓下了衝動。
衙門裡一個能戰的四境高手都沒有,他喊了有什麼用?
一人一魔整整對視了十秒時間,紅衣少女才收回視線,看向了別處。
“我沒什麼,只是想起了一樁事。”林睿深深呼吸,若無其事地將王森遞回來的那些海捕文書摺好放入袖子裡面。
他的心內卻是微微沉冷,感到疑惑。
這血刀姬想要幹嘛?幹嗎這麼看着他?該不會是想要殺他吧?
林睿隨後搖了搖頭,若無其事地往衙門口走去。
這血刀姬不但是第四境初期的上位妖魔,還有着一身神出鬼沒的遁法,竟然能在衙門裡面出入自如。
此女如果真想殺他,那麼他怕也沒用,只能等死。
所以他怕個卵蛋,該幹嘛幹嘛!
讓林睿頭皮再次一麻的是,這血刀姬竟然跟了上來,像是女鬼一樣飄在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