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幾人的話題漸漸扯到了天榜和榜單上的帝世家天才上。
“如今帝世家中,第一天才當屬北極太子宇遊西,其次便是雷霆帝子。”青袍男修品頭論足道:“傳說宇遊西和天榜第二曾經結伴遊歷過,哎,羅川和趙如意、宇遊西交情甚好,然而終究還是被北極大帝所殺,可見仙道有多麼無情。”
“羅川的確是我們這一代的傳奇,他隕落這麼久,天榜排名依舊不動,或許也是他餘威的象徵吧。”容羽隆輕嘆一聲:“說起來,羅川和我容家主家也有些關係,具體的我雖不知,只是隱隱聽說主家少主和羅川有過交情,聽說羅川還幫過我容家大忙。”
“不僅這些呢,羅川和我們天星聖門的琉月宗主也是忘年交。要知道琉月宗主可是帝君級強者!在我天星聖門裡,羅川可是擁有大批的仰慕者呢,可惜……”女道冰兒滿臉惋惜。
“不管怎麼說,炮灰營之主羅川,碾壓天榜的存在,也算是我們這個時代的標誌,哪怕他已經隕落……實不相瞞,本道今次前來,就是爲了看一看他三個徒弟。羅川何等天才,他死後卻面臨炮灰營的分崩離析,徒弟也落入奸人之手,實在令人氣憤!”青袍女道深吸口氣,握緊拳頭道。
提到羅川,這四名百歲不到的年輕天才清一色無不唏噓感嘆,充滿惋惜和遺憾。他們雖未親眼目睹羅川那幾次轟動九天的大戰,可憑藉超出九天界九成九年輕修士的身份地位,知道了一些有關羅川鮮爲人知的秘辛,因此對於羅川無比敬仰,內心崇拜至極,今日在破浪城相遇,提起共同的膜拜對象,竟有種相識恨晚、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覺。
袁笑懷抱白骨魔豬。一人一豬不動聲色,卻都豎起耳朵偷聽着。一個聽得眉飛色舞暗暗冷笑,另一頭也是嘴巴撅得老高,目中無人,微微得意。
側過頭,袁笑瞥向眼觀鼻鼻觀口漠不關心的羅川,捕捉到對方嘴角那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忍不住輕哼一聲。
就在這時,從旁邊的一桌傳來陰冷的笑聲。
“我說這位兄臺,你還真忍得住?你的女人正在朝思暮想別的男人,還是一個已經死的人,你非但不生氣,還一個勁的誇那人。嘖嘖。紫龍帝家的分支,莫非都已經變成頭長綠毛的蜥蜴了?哈哈哈……”
開口說話的,是一名身着黑袍的黃臉修士,眸中透着邪魅之色,顯然是魔道修士。
冰兒面露怒色,沒等發作就被容羽隆輕輕握住手。
“閣下的嘴巴放乾淨點,本道這次來破浪城。只是拜見幾位長輩,並不想惹事。”容羽隆望向那名魔修,一股精純的帝道威壓釋放而出,隱透真龍之威,光是這一手便已超出帝世家分支的水準。
同爲道輪二階的黃臉魔修被壓制住,忌憚不語,可他身旁另一名諸天一階魔修卻冷笑了起來:“嘖嘖,不愧是帝世家的天才。年紀輕輕,就會拿身份來壓人了。聽你們的口氣,你們對那位英年早逝的大天才羅川似乎很崇拜,不怕告訴你們,那日破浪城亂戰,本道就曾親眼見到羅川出手。你們可想知道,你們崇拜的羅大天才。他究竟有怎樣的手段?”
四名年輕修士都沒有說話,可眼中卻都隱隱閃過好奇和期待之色,畢竟對於自己的偶像,誰都想知道得越多越好。
“羅川他是個……很喜歡辣手摧花的無情男人。可惜兩位美女沒能遇上羅川,否則還不被羅川玩得香消玉殞!不過論及雙修法門,本道也不輸羅川,本道出自火魔宗下萬香門,最喜歡雙修……三修之術。兩位美人不妨試一試,本道昔日得異人傳授變化道符,大不了雙修時本道變化成羅川的模樣,也可解兩位相思之苦。”諸天一階的魔修一口氣說完,眼睛死死盯着二女,輕輕舔舌。
臨近幾桌傳出鬨堂笑聲,對於廝混北海的修士們來說,這些葷話算不了什麼,他們早看這四名身份不凡的年輕修士不順眼,此時逮住機會,哪肯放過兩名女道,藉着酒興,污言穢語連珠炮般放出,間或夾雜着不善的笑聲。
袁笑起初還是一副揶揄促狹之色,可聽到後面,他眉頭微微皺起,眼中閃過一絲慍怒。怎麼說他現在也是羅川的下屬,被一羣上不了檯面的下九流修士這麼侮辱他的老大,這讓他好沒面子。他正想做些什麼,可余光中只見羅川依舊面無表情地閉目養神,袁笑撇了撇嘴,硬生生散去指間已經開始刻畫的玄紋。
而四名年輕修士壓根沒聽過這樣的下流話,包括容羽隆在內,都愣在當場,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
“住口!不准你這麼說他……”天星聖門外門女弟子率先回過神來,她第一個反應竟是維護那個不知何時起,在天星聖門內外門中擁有了從未有過絕佳口碑的已故絕代天才。
“呵呵,兩位道友對羅川用情如此之深,真是令人羨慕。”這一回開口說話的,是同桌諸天境灰袍修士中的一人。
另一名灰袍修士也露出玩味之色:“嘖嘖嘖,可惜啊,羅川死得太早,還沒來得及眷顧二位美人便已經灰飛煙滅,實在令人惋惜。”
“死去的天才,便已經不再是天才,不可一世的羅川尚且如此,何況你們。”第三名灰袍修士的修爲還在另外兩人之上,他冷冷掃過四名年輕修士,目光定格在二女身上,嘴角微揚:“你們或許有點身份,可絕不是得到重點培養的核心子弟,否則豈會淪落到和我等混在一起。你們若是不明不白死去,你們覺得你們背後的帝世家或是宗門,有多少可能,爲你們大動干戈?”
灰袍修士冰冷的聲音中,透着濃濃的嘲諷和威脅,更有一股來自諸天境的威壓,讓四名年輕修士喘不過氣來。
直到這時,容羽隆、冰兒、帝世家的姐弟方纔如夢初醒,就好像被一桶冰水從頭灌到腳,瞬間直面現實。
和灰袍修士所言如出一轍,他們要麼是外門弟子,要麼是帝世家的偏房、旁系,他們身處偏廳裡這一羣北海修士中間只覺高人一頭,自我感覺良好,不時有驚人之語,可事實上,除了容羽隆外,他們的生死對於各自所屬勢力的高層而言,根本無足輕重。
眼下,不知不覺間,他們竟然成了衆矢之的。
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怎會這樣,就好像一眨眼間周圍幾桌修士,包括同一桌的三名灰袍修士,齊齊化身兇狠的豺狼虎豹,將他們團團包圍。雖然身處熱鬧的外廳酒宴上,可正因爲熱鬧,很少會有人特意注意到他們這一片,才更顯危機重重。
“這樣吧,兩位美人過來陪我等一人喝上三杯,今日之事,就當沒有發生過。否則的話……嘿嘿。”側後方一桌,站起一名身材高大的紅臉修士,修爲高達諸天二階,滿眼火熱地注視着二女。
“放肆!我和我弟弟是五嶽帝家的子弟!你們可是不想活了,竟敢在這裡大放厥詞!”青袍女道終於不再隱瞞身份。
然而,她的強硬換來的只是周圍一衆北海修士的冷笑和促狹。
漸漸的,她的背後開始流汗,不單是她,另外三名年輕修手心也開始冒汗。周圍四桌北海修士將近三十人,外加他們這一桌的三名灰袍修士,已經暗中釋放出威壓,包圍住他們。對方不僅大多數人修爲都在他們之上,人數更是佔優,以他們四人之力,壓根不是對手。
除非,能找到幫手。
容羽隆下意識地看了眼這一桌另外二人,一個閉目養神,另一個在逗豬,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
也是,這種情況下,誰又會去爲了幾個不相干的陌生人,而將自己置身險地?何況就算他們肯施以援手,又有什麼用?
“哼,羅川?當初因爲他,我們三兄弟都淪落到喪家之犬一般狼狽。呵呵,羅川是厲害,他厲害,他能一個打十個,甚至打一百個,所以他囂張霸道,目中無人。你們呢,幾個毛還沒長齊小傢伙,不知天高地厚,就這麼不把我們放在眼裡。羅川厲害,天才絕頂,是你們崇拜的對象,可是,他關你們屁事?不過一個短命鬼罷了!”諸天二階的灰袍修士滿臉嘲諷道。
他在幾桌北海修士中,似乎頗有些威信,話音落下,周圍的北海修士們紛紛會意,從中掠出四人,抓向四名年輕修士。
混海之北,混亂之地,多兇悍亡命之徒,四名年輕天才來此歷練之前,也有心裡準備。
可他們誰也沒想到,身處破浪城城主的晚宴,大庭廣衆之下,竟會遭遇危機。可笑的是,這一切的由來,只是因爲他們說了幾句自己崇拜對象的好話。
四人之中,容羽隆修爲最高,可被五名北海修士氣息壓制,掙脫不了,更別說出手還擊。
就在四人即將受辱之際,同桌中響起一陣幽幽的聲音。
“人家都說了這麼多了。你還真好意思裝作冷血無情,見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