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龍帝君瞥向羅川,目光意味深長。
“老弟,這一戰,你準備幫誰?”
羅川一怔,盯着面前酒盞,沉吟起來。
白龍帝君所指的,無外乎妖魔教宮和廣天普聖。羅川自然不屬於妖魔教宮一方,可他若是擺明了去幫廣天普聖,在目前的情形下,無異於自尋死路。
“老哥說笑了,老弟我實力低微,來此不過是湊湊熱鬧,能幫得了誰。”羅川淡淡道。
白龍帝君呵呵一笑:“老弟你太過自謙了。其實,無論廣天普聖還是妖魔教宮,勝算都不大。又或者說,這一局並無絕對的贏家,只是看最後誰的收穫大損失小。廣天普聖和外域教宮付出太大,就算有所收穫,相比較起來,也很難稱得上划算……老弟,你不如幫我,如何?”
“幫你?我怎麼覺得,你纔是最不靠譜的。話說在萬囚古天塔說好的寶象,你還沒有全部付清。”羅川冷笑。
“這個……”白龍帝君臉上露出難色,苦笑一聲:“老弟,你是不知,如今各地戰事吃緊,老哥我實在騰不出那麼多寶象。放心,老哥不是想賴賬,等到時間成熟,自然會給你。”
“戰事吃緊?”羅川搖了搖頭,懶得去理會白老大,如今天地大多太平,他想不到哪裡的戰事會讓白龍帝君擺出如此一副苦不堪言的模樣。
酒宴繼續,然而在西天伯候到來之後。氣氛略顯沉悶。
倒不是西天伯候驚天一劍太過可怕,而是他所帶來的那個消息——廣天普聖也在邀請帝君強者,準備再度出擊。
“羅川,你可知道,廣天普聖高層中,有妖魔教宮的臥底?”白龍帝君突然問道。
羅川微微點頭,看了眼白龍帝君:“你知道是誰?”
白龍帝君笑了笑:“有時候,太過相信自己的判斷也不是什麼好事。”
說完,白龍帝君和衆人閒聊起來。
羅川思索着白龍帝君之言,只覺他若有所指。
一席直到第二天清晨方纔結束。一衆帝君強者所談之事天馬行空。卻都不再涉及開啓核心古戰場,所有人都知道,不久之後,一場大戰即將到來。
羅川走出道宮。拒絕了白龍帝君臥膝長談的“好意”。帶着天蛇真君。飛入他所在的半空行宮。
剛入行宮,羅川便將目光投向天蛇真君。
七彩翎毛乃是天地至寶,先前又被孔方煉化過。想要再度煉化首先要先解除它和孔方妖君的本命聯繫。
孔方妖君和七彩翎毛聯繫未斷,說明一件事——孔方真君未死。
“孔方若還活着,早晚會來報復,此人還是得防着。”
羅川自言自語道。
一個時辰後,天色終於徹底發亮。
“呼!”天蛇真君長舒口氣,伸出手掌,在他掌心之中,七彩翎毛散發着七彩之光,卻是那返璞歸真的七色光芒,再無半點雜誌。
啪!
最後一顆透着烏光的精血從七彩翎毛上滾落,碎成一片。
七彩翎毛和孔方妖君的聯繫徹底解除。
一道道蠻荒混雜的氣息從七彩翎毛中溢出,七彩翎毛忽忽翻飛,在空氣中刮起來一陣劇波,直欲飛出。
天蛇真君六臂迅速變長變大,彷彿六條粗蟒,掌心合閉宛如吸盤,按壓下氣息的流瀉,砰地一聲合住七彩翎毛!
七彩翎毛不安顫晃,劇烈震盪,一道道裹挾莽荒氣息的氣波轟撞向天蛇真君。
天蛇真君張開大口,將氣波吞了進去。
呼……
天蛇真君的肚皮迅速臌脹,彷彿氣球一般充圓變大。
啪!
七彩翎毛被天蛇真君牢牢按在掌心。
“開始吧。”
羅川一聲令下,天蛇真君開始煉化七彩翎毛。
從它的六面掌心,噴涌出層層血霧,血霧中能看出顆粒大小的血色晶體,一股腦地涌入七彩翎毛。
轉眼工夫,七彩翎毛周身泛起一圈細密的血紅條紋,像是封印一般,將它內中蠢蠢欲動的氣息壓制了。
天蛇真君張開血盆大口,連連噴吐出幽冥玄氣,一陣陣地刷過七彩翎毛。
七彩翎毛不住顫抖,像是在掙扎,不甘被馴服。
兩個時辰後,七彩翎毛的掙扎也的變得平緩下來,內種氣息也逐漸平和。
羅川和天蛇真君相視一笑,同時吐了口氣。
七彩翎毛的原始本性被鎮住,接下來的一切都將變得簡單,以天蛇真君道行修爲,將它煉化收服也只是時間問題。
就在這時,腳步聲從遠處飄來。
羅川耳朵微動,步聲中透着一絲熟悉的韻律,一時半會卻記不得曾在哪裡聽過。腳步聲越來越近,那人踏着雲座,本該沒有這麼重的腳步聲,可他似乎有意爲之。
漸漸的,羅川回想起來,眼神微微複雜。
天蛇真君擡起頭,將七彩翎毛吸入腹中,眼觀鼻鼻觀口,盤坐半空。
“本道奉老祖之命,來爲天羅妖君送茶點。”
聲音從行宮外傳來。
羅川深深吸了口氣,道:“請進。”
簾門掀開,一名身材瘦高的修士走了進來,手中端着一隻盛滿靈果瓊漿的玉盤。
那人將玉盤往席上一擱,朝向羅川拱了拱手。
羅川看向那人,四目相對,兩雙眸子同樣清冷,平淡,靜得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天羅妖君請慢用。”
那人說完,轉頭向行宮外走去。
羅川張了張口,卻不知該說什麼。
門簾前,那人停下腳步,沒有轉頭,突然笑道:“天羅妖君這些日子,可夠愜意?”
羅川不知如何回答,只能笑道:“將就吧。”
“天羅妖君,炮灰營之主,麾下兩百餘炮灰營修士,皆是九死一生的血勇之士。一夜之間,蕩平十四座妖魔大山,擊殺妖王十三人,生擒一人,威震妖魔羣山。更是獨自戰敗孔方妖君,坐實妖君之名……好一個天羅妖君。”
那人轉過身,深深望向羅川,從頭到腳打量了個遍,眉宇間飄過濃濃失望,就好像一個被出賣欺騙之人。
羅川深吸了口氣,朝向那人拱了拱手:“羅川所行之事,皆有緣由。只是,道師當明白,羅川從頭到尾,都不曾做過對不起廣天普聖之事。”
“本道不明白,越來越不明白了。”那人搖了搖頭,清瘦的面龐上浮起一圈流波重影,隱隱閃過一張胖乎乎掛着“笑”的面容:“本道只知道,你從頭到尾,都隱瞞了你的真實身份。羅川,看在你我相識一場,你實話告訴本道,你進廣天普聖,究竟爲了什麼?”
羅川看向化身真道境妖修的妖逸道師:“爲了我的女人。”
“白依卿嗎?”妖逸道師眉毛一挑。
“正是。”羅川點頭。
“如此。”妖逸道師忽然一笑:“那從今日起來,你羅川,和我廣天普聖再無瓜葛。你我之間,也就此了結。”
“道師……”
羅川下意識伸出手,他對廣天普聖沒有多少感情,唯獨對妖逸道師,羅川打心底裡敬佩感激。在廣天普聖的歲月裡,妖逸道師對他頗爲照顧,更是曾在禁地之中對他出手相救。
最重要的是,羅川壓根沒有想過做任何對不起廣天普聖之事。
“無需再說什麼了。”妖逸道師看向羅川,臉上露出一抹怪笑:“既然斷,那就斷得徹底些。”
羅川一怔,尚不明白妖逸道師是什麼意思。
就在這時,妖逸道師突然出手,伸手抓向羅川。
轟隆!
行宮中響起一陣驚雷!
妖逸道師掌心下,飛出一團疾降的雷雲,雷雲中綻放出一道道雷霆,雷霆密佈,瞬間籠罩住羅川和天蛇真君頭頂。
“道師且慢!”
羅川低吼一聲,他倒是不擔心被妖逸所傷,他擔心的是妖隱這一出手聲勢太大,絕對會將妖魔教宮的修士招惹過來。
“羅川,你我恩斷義絕!你也非廣天普聖之人,從此往後,你我再無任何瓜葛!”
妖逸道師怒嘯一聲,欺身而上,左手卷起三千道劍氣,劈向羅川。
羅川看向妖逸的目光中隱透失望和遺憾。
天蛇真君擡起眼皮,飄落地面,張口吐出一道玄氣,化作陣陣黑煙,黑煙中伸出一隻大手,手心燃燒着火焰,“啪”地一聲拍中雷霆。
與此同時,天蛇真君長尾甩擺,捲起三千道罡風,絞向劍氣。
呼!
罡風和劍氣纏繞成一團,化作一隻灰色的圓球,懸浮在半空,無聲無息。然而天蛇真君的火焰大手卻在和雷霆的劇烈碰撞下,發出一陣悶響,遙遙傳出!
羅川雖然竭力壓低聲勢,可妖逸道師並非弱者,他甫一出手便展現出無限接近帝君級的修爲實力,天蛇真君若不全力以對,被殺死的只會是羅川。
響聲傳出,終於將妖魔教宮的修士驚動。
一陣陣破風聲從四面八方涌來,其中還夾雜着數股高深莫測的氣息。
羅川看向妖逸道師,眼底深處閃過一抹不忍,低聲道:“道師又是何苦來哉。”
妖逸道師沒有再發動攻勢,他看向羅川,眉宇間的殺氣消散一空,嘴角浮起笑容。
羅川一怔,陡然明白過來。
妖逸道師這麼做,是有意爲之。他的真正目的,就是要將妖魔教宮的高手全都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