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劍陣之中，灰衣人口中溢血，長劍倒飛回手中。
寧無缺踏步而去，虛空天地，萬物寂靜。
“我輸了，你可以過去了！”
忽然，灰衣人輕輕一揮手，瀰漫在星空的劍陣，轟然坍塌，一顆顆星辰復位，灰衣人讓開一條路。
“哦？這樣就認輸了？”寧無缺望着灰衣人，頗有些意外。
“認輸了，那幾個聖人也只是請我在這裡看一下，沒必要爲此拼命，何況，看得出來，你也不是趕盡殺絕的人吧？幾千萬年了，難得看見個有意思的年輕後輩，就給你個方便。”
灰衣人擦去嘴角鮮血，笑了笑，“而且，我也不喜歡拼命啊。”
“哦？”寧無缺望着灰衣人，也笑起來，“你還保留些實力吧？要不然，僅憑這些，不可能將刑天打回去，也不可能讓那些聖人請你來鎮守這裡。”
“有眼光，比刑天那傢伙有眼光！”灰衣人大笑，笑了一會兒，他停下來，淡淡道，“怎麼說，我也是長生聖人的弟弟啊，曾經和他不相上下的，在他們去仙墓前。”
“仙墓？”寧無缺疑惑。
灰衣人點點頭，長劍一揮，一顆星辰墜下，化作巨大的平臺，削出石凳石椅，灰衣人伸手一請，“對，就是仙墓，有沒有興趣聽我說個故事？”
寧無缺想了想，點點頭，坐在一旁，灰衣人拿出茶盞，在一邊煮茶，一邊道，“仙墓，就是玄荒出現的第一個太古遺蹟，啊，不能說是玄荒，應該說是八荒。在八荒，都有仙墓的入口。”
“仙墓，太古遺蹟麼？”
灰衣人點點頭，“沒錯，那應該是開天闢地之後不久的事情，當年八荒是相互接壤的，唔。也不對，應該說是有些接觸的地方，你們洪荒稱呼其它荒域的強者爲域外魔神，因爲那時候除了洪荒生靈較多外，其它七荒多數是沒有智慧的東西。”
“那應該是龍鳳麒麟三族大劫之前吧？”寧無缺想了想，回憶起當年在地仙界鎮妖塔妖皇宮中看到的一幅地圖。
“嗯。差不多時間吧，雖然說其它七荒強者不多，靈智不高，但始終遺留不少魔神血脈，甚至有魔神存在，像我、長生聖人、血海、還有幽冥、未央、獸皇，都算是那時候玄荒頂尖的了。”灰衣人道。
“那時候。我們的實力已經接近混元這個境界，但每個荒域進去仙墓的強者，都是有限的，我當時就沒有進去，只有我哥哥長生聖人、血海、幽冥、未央、獸皇進去。”灰衣人道。
“血海？就是那個傢伙？他早就出現了？”寧無缺眯着眼睛。
“當然，血海、冥河，你們洪荒不是有什麼血海不枯，冥河不死的說法嗎？實際上。這兩句話應該分開說，血海，不枯，說的是血海的能力詭異，冥河不死，說的是冥河那傢伙很難被殺死。在當時，他們兩個就像我們兄弟一樣。也很出名啊！”
灰衣人眯着眼，回憶道，“當年仙墓重新開啓後，血海沒有活着出來。不過，冥河卻繼承了血海的能力，也擁有了一片血海，我哥哥說，那是血海傳承給冥河的，獸皇也受了重傷，我哥哥，也就是長生聖人行爲也開始神秘起來，而且，他們出來後，就接連成爲了聖人，不僅如此，其它荒域的強者，也開始有聖人出現。”
“鴻鈞也是在那個時候成聖的！”寧無缺淡淡道。
“哦，沒錯，鴻鈞也是當年進仙墓之中最強大的存在之一，當然，除了鴻鈞，還有幾個老傢伙，不過，活着從仙墓出來的，洪荒只有鴻鈞一人。”
寧無缺放下茶杯，“這樣啊！”
“在那之後，洪荒、玄荒開始迅速發展，鴻鈞講道、我哥哥也開始傳道，各個聖人之間都開始相互傳道，在那時候，洪荒出現了一次量劫，也就是龍鳳麒麟三族之劫了，那一劫，破壞了八荒的平衡，所有聖人都擔心這種戰爭，波及自己的荒域，於是，龍鳳麒麟三族，被所有聖人滅了大半。”
“龍墓，就是這麼來的？”寧無缺想到神魔戰場上，那成山一樣的龍族屍骨，麒麟屍骨、鳳凰屍骨，數以千萬計。
“嗯，看來龍墓開啓了呢，當年聖人也不想殺生過多，三族族長被逼自殺化道福澤蒼生，龍鳳麒麟三族自此分散到了八荒。”
灰衣人又倒了一杯茶，接着道，“巫妖大劫的事情，你很清楚吧？在你身上，我感受到了東皇的氣息，想必東皇鍾在你身上。”
寧無缺微微一笑，“沒錯！”
“嗯，看來東皇、帝君找到了傳人呢，當年，曾經一起戰過，可惜，終究死在了路上，細細回想起來，當年一起戰鬥的人，活着的已經不多了。”
灰衣人唏噓，接着道，“其實巫妖之戰也好、龍鳳麒麟之戰也好，其實，都只是一盤很大的棋，天地衆生，皆爲棋子，包括你我，聖人！”
“嗯？”寧無缺眯起眼睛，“此話何解？”
“唔，很久沒和人聊天了，說話有些散，剛剛說到哪裡來着，唔，先說一下血海吧，血海不枯，冥河繼承了血海，自然不枯，因此，血海在玄荒復活了，他似乎爲了做什麼，並且成功說服了玄荒的聖人，一統了玄荒，之後，就是殺向洪荒了。”灰衣人淡淡道。
“哦？那時候，洪荒也有一場大戰，巫妖之戰啊！”寧無缺點點頭。
“巫妖之戰，被玄荒的入侵中斷了，戰爭，我就不多說了，結果，我也就不多說了，你都是知道的。”
灰衣人說着，緩緩放下茶杯，“我要說的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天地在操控着，量劫、無量量劫，不都是以天地的意志在進行嗎？”
“嗯？”寧無缺望了望天。
“放心，這裡已經接近虛無之地，天地無法探查這裡，在龍鳳麒麟三族之劫之後，八荒強者感覺彼此之間太過靠近，很容易受到彼此之間的波及，因此，八荒分開了，只留下了在虛無之地的通道。那個年代，強者還是不少的，比我強的人，大有人在，想洪荒的雷澤，雷道稱尊的傢伙，對上鴻鈞也不敗。”灰衣人回憶着。
“你的意思是？”
灰衣人笑了笑，“不可說，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什麼樣的答案，需要你自己去尋找，你終究和刑天那莽夫不一樣，或許你能找到答案。”
“哦？那爲什麼對我說這些？”寧無缺道。
灰衣人淡淡一笑，“兩千年前吧，你們狼族，一位至尊來到我這裡，和我打了一架，然後我輸了，他說，你會來這裡，假如你贏了我的陰陽劍陣，就把這些告訴你，而你若是輸了，就把你殺掉。”
“狼族至尊嗎？”寧無缺緩緩露出笑容，“原來如此！”
“他的實力，跟我的實力相比如何？”寧無缺第一次聽到狼祖實力，自然是要探聽一二。
灰衣人笑了，淡淡道，“你現在，出全力，若是再爆發一下，差不多應該可以殺得掉東陽聖人、青龍聖人、鬥姆聖人他們這樣的，稍微差幽冥聖人、未央一點，和長生相比，差一里地，差那個狼族至尊，十里地！”
“這樣啊，他贏你，用了幾招？”寧無缺並不意外，他雖然沒接觸過狼祖，但能夠感受到狼祖太古時期的可怕，作爲狼祖轉世，又有宇荒無數資源相助，還無法做到這一步，那也太菜了。
“三招，從他出手，到我身體破碎，只用了三招，你若是想看那三招，等我化道後，可以搜一下我的殘魂，應該能夠找到些有用的。”
寧無缺瞳孔一縮，望着灰衣人，旋即，緩緩平靜下來，“也就是說，兩千年前，你就死了，他將你臨死前的時間停滯，讓你給我傳話，時間嗎？”
“沒錯，兩千年前，我就死了，然後，他給我看了兩千年後你來的景象，然後，我就在這裡，等了兩千年，你來的路上那座星辰陣法，只要是非你之外的人進了，都會被他的時間送走，當然，逼退刑天，那是兩千年前的事情，若是全盛時期，你不見得能接下我的劍，只可惜。”灰衣人淡淡一笑。
兵器碎裂的聲音響起，插在石臺上的劍，化作一片片碎片，掉落下來。
“嗯，說了這麼多，時間也到了，祝你一路順風吧，要是以後能幫我刺那狼族至尊一劍，也不枉我在這裡等你兩千年，他那狂傲的脾氣，真是讓人火大啊！”
說話間，灰衣人身軀，宛如碎瓷片一樣，一塊塊掉落下來，面帶笑容，消失在石臺上。
“哦，我會幫你刺他一劍的，因爲，我也很想刺他一劍。”
寧無缺望着灰衣人的碎片化作光雨飄散，從星辰帶之中，拉來一顆星辰，將石塊葬入其中，放逐在星空。
“從天地生，從天地散，從何處來，往何處去。”
漆黑的漩渦，散發出陣陣吸力，寧無缺緩緩走進漩渦之中，隨着這股吸力，緩緩消失在黑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