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晁慕瑟縮發抖,唐凱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拽着他緩緩後退,同時一股剛正的力量順着他的手臂包裹着他的軀體,極力壓制着他的恐懼,讓他的顫抖減緩了不少。
只是他沒有發現,在他拉住晁慕的那一刻,晁慕的臉上閃過了一絲極爲不適的古怪表情。
“他來了!”唐凱清晰地感覺到晁慕的手掌陡然一緊,一陣嫩滑而柔軟的感覺傳到了他的掌心,簡直比一個女子的手還要細嫩,唐凱不禁升起了一種十分詭異的感覺...
“你們爲什麼不離的遠點?!”邪靈在瓶子中咆哮,即使是在唐凱的保護下他都感覺快要破碎了,要被碾壓的灰飛煙滅。
“不懂的人可以把嘴閉上了。”唐凱冷喝一聲,哪裡還有心情管他,光是抵擋血屍的氣息壓力就已經非常沉重了。
晁慕面色蒼白,右手死死的抓着唐凱的手,將他握的生疼,整個身子都已經撲在唐凱懷裡了,唐凱的臉都要扭曲了,感覺無比惡寒,要不是現在是關鍵時刻,唐凱肯定一巴掌把他抽飛了,而後用大腳丫子一頓猛踹。
血屍看到兩個獵物臉色蒼白地站在原地不跑了,那似是肉塊堆積的臉上,彷彿出現了一絲得意地笑容,這種感覺讓唐凱非常難受,因爲那張臉上本是沒有表情的,但他依舊能夠清晰的覺察出這東西的情緒。
“嗷!”
血屍裹着滔天血浪逼近,幾乎實質化的濃稠血液將唐凱和晁慕淹沒了,冰冷邪惡,彷彿要鑽進他們的身體,無孔不入。
晁慕的身體幾乎要軟倒了,在劇烈的發抖,被血浪衝擊的連連後退,扯得唐凱都有些身形不穩了。
“你給我穩住了!”唐凱暴喝一聲,金光閃現,一把攬住了他的腰部,死死地頂着血屍的衝擊。
血屍離得越來越近了,近到唐凱只憑眼睛就能夠清晰地看到它身上每一個血泡的凸起、爆裂,二十米...十米...
唐凱的神經已經緊緊繃起了,如果晁慕的手段不行的話,他就準備爆發全力拼死一戰了,因爲就算是沒有晁慕的這一手,他也依然難以逃脫這個血屍的追捕。
血屍在到達陣盤邊緣的時候,唐凱已經緊緊抱住了晁慕,這個時候他哪還管得上懷裡是個男人,本能使得他這樣做。
“嗚...”
突然間,血浪猛然停滯了下來,血屍非常突兀的停在了傳送陣的邊緣,只差一步就邁上去了,這一停,讓唐凱的心幾乎都要跳出來了。
淡藍色的傳送法陣已經被唐凱用沙土掩蓋了不少,加之氣息衰微,光澤黯淡,理應不會被血屍所忌憚,然而他卻偏偏停住了,方纔張狂的氣息突然變得小心翼翼起來,彷彿知道擺在面前的,是一個無比恐怖的大殺器,會奪去它的一切。
一個呼吸後,它再度擡腿,竟然選擇向其他方向行進,要避開傳送陣,繼續追殺唐凱二人。
“不好!”唐凱悚然大驚,難不成這種生靈也有對危險的感應,就如同修士的敏銳直覺一樣,即使面對看似不起眼的危險,也能選擇避開嗎?
“轟!”
就在血屍邁出第二步的時候,唐凱突然一拳轟出,熾烈的火光劃出燦爛的赤弧,重重轟擊在四臂血屍的身體上,濺起一捧血花,還有一絲絲焦黑的粉末。
“嗷!”血屍吃痛,猛然大吼,血浪鋪天蓋地地向唐凱用來,形成無窮的血鑽,如同暴雨一般攢射而出,而它自己卻依舊站在陣盤邊緣,不敢靠近。
“刷刷刷...”
成百上千個拳頭大小的尖銳血鑽旋轉着呼嘯而來,鋒利的鑽頭似是能穿金裂石,非常駭人。
唐凱瘋狂閃躲,卻依舊是被血鑽劃出了無數傷口,重壓之下他的動作也變得非常滯澀,而已經幾乎癱軟的晁慕卻被他一把拋在了後面,遠遠地扔了出去,唐凱已經自顧不暇了,不可能再去夾着一個被嚇得不能動彈的傢伙,只能讓他自生自滅,這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唐凱不可能爲了他而丟掉自己的性命。
“噗”
在強悍的氣息之下唐凱閃避的極爲勉強,因而終於被一個碩大的血鑽擊中,直接貫穿了小臂,留下了一個前後透明的大洞,鮮血陡然噴發,劇痛讓他的身體瞬間抽搐了一下。
“吼吼吼!”血屍非常興奮,面對着唐凱的鮮血,流露出的幾乎是毫不掩飾的貪婪。
它繞過陣盤,飛速追逐向唐凱,唐凱則根本不敢離開轉盤,竟然也繞着轉盤開始打轉,倆人像是玩貓捉老鼠的遊戲一樣,繞着本就不大的轉盤,一前一後的瘋狂奔跑,掀起了一陣血色的龍捲風暴。
混亂的血氣和狂躁的風暴掩蓋了視線,一切都看得非常不明晰。
“時機到了!”唐凱眸光一閃,霎時間右腳猛跺,塵埃瀰漫,大地震動,一道身影突然衝向了傳送陣中央,擡手指向了血屍,白色的劍光兇猛劈向血屍,而後站立不動了。
看到獵物竟然安然無恙的站在了它以爲非常危險的位置上,而且總是發出令它惱火的無用攻擊,頓時血屍狂怒,長吼一聲,縱身躍上。
“呼”
就在血屍登上傳送陣的那一剎那,輕微的空間波動涌起,它瞬間便失去了蹤影,消失的無影無蹤。
“成了!”唐凱大喜過望,而後飛速趕到疲軟的晁慕身邊,一把抱起了他,瘋一般的拼命向回沖去,竭盡所能靠近傳送陣。
突然間,一陣浩瀚的波動降臨了,唐凱身體僵立,表情震撼,看到了今生當中,最爲難忘的一幕之一。
“轟轟轟轟...”
劇烈的轟鳴之聲自虛空陡然響起,大片的天幕破碎了,湛藍色的天空仿若脆弱的玻璃,片片皴裂,無數條黑色的裂縫蔓延,將遠方的一大片天空撕碎。
整片蒼穹都在震動,而後轟然爆碎,虛空之力猶如無邊汪洋鎮壓而下,讓乾坤都在顫抖,大地悲鳴,山脈震盪,大片的山岩悄無聲息的粉碎,化作了瀰漫的塵埃。
一道巨大的空間黑洞突現,幽暗深邃,滄桑空洞,黑暗的虛空沒有一絲光澤,充斥着永恆的孤寂和空虛,通向未知的遠方,亙古不變,萬古不朽,歲月都似乎停止了流動。
空曠的原野在空間黑洞之下顯得如此脆弱而渺小,被破碎的空間碎片輕而易舉地割裂出巨大的坑洞,添上了無數觸目驚心的傷疤。
血色的粉塵混雜在無窮的塵埃當中,四臂血屍已經無聲無息的湮滅了,在空間粉碎的恐怖威力之下不復存在。
“這就是空間粉碎的威力嗎?”唐凱已經完全驚呆了,他遙望着遠方,身體都在劇烈的顫抖。
這座傳送陣能夠將修士送出千里之遙,而晁慕深諳陣法之道,他將傳送陣逆行刻畫,在傳送陣即將崩潰的時刻停下了刻畫,非常的驚險,只要再多上一絲靈力,整座傳送陣就會直接崩潰,再也無法使用了。
而在傳送陣將毀未毀的時刻停下,就是要吸引這個四臂血屍走進傳送陣,將他送入虛空當中。
一座即將崩潰的傳送陣如果強行使用,完全會在傳送半途就損毀,引發不可想象的恐怖後果,輕則將傳送者永遠鎮封在冰冷的虛空之中,永世不得脫出,重則直接令空間塌陷,引發空間爆炸,屍骨無存。
四臂血屍很不幸,被空間殘酷的鎮殺,連鬼都無法再做了,靈魂被攪得粉碎,徹底的化爲虛無,再也沒有半點復生的可能了。
“譁”
空間破碎引起了強烈的天地震盪,靈氣一瞬間若煮沸的水,異常的狂暴,順着空間黑洞無休止的向外洶涌擴散,一波接着一波,駭浪滾滾,裹挾着殘碎的虛空之力,將這一方地域攪得殘破不堪。
唐凱面色蒼白,氣息不定,勉強撐起靈元護罩,死死地抵擋着暴亂靈氣的衝擊,身下被衝擊出一條長長的弧線,半個身體幾乎都陷入了地下,快要難以抵擋了。
晁慕知道事態緊急,雖然身體依舊在抽搐中,還沒有徹底恢復,也勉力坐直身體爲唐凱的靈元護罩輸送,否則一旦靈元護罩碎裂,他們二人會被虛空破碎的力量撕成碎片。
“再...堅持...會兒,很快就過...去了...”晁慕牙關緊咬,白皙的臉上出現了道道青筋,非常的不協調。
“你不說我也明白...”唐凱感覺身體都快要被壓碎了,骨骼都在發出“噼啪”的聲響,這無關乎靈氣,而是天地的威壓,讓他難以抵擋。
“我欠...你一條...命...”晁慕說話很不流利,他的氣息非常的不穩定,似乎隨時都要支撐不住了。
“你給我頂住了!要不然老子活撕了你!”唐凱狠狠地瞪着他。
“咚砰!”
大塊的碎石被靈氣風暴捲起,狂猛的衝擊着唐凱的靈元護罩,彷彿不將這層看似薄薄的透明薄膜轟碎,誓不罷休。
“對...不起...我實在...堅持...”晁慕雙眼翻白,已經徹底的力竭了,話未說完,便一頭栽倒了。
“你這是要坑死我,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