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的時間,悄然流逝。
“砰!”
唐凱的識海內,戰鬥依然沒有停止。他雙臂高舉,牢牢架住了戰王砸下的一腿。戰王撤足,甩腿橫踢,唐凱右腿高擡,生猛對撞,沉悶的響聲不絕於耳。唐凱的神魂,形體非常凝實,仿若實質,有神秘光華流動,熠熠生輝。
“不錯,不錯。”唐凱呼吸平穩,並無大礙,倒是戰王,竟然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
“前輩,你...”
“這是正常現象,你無需擔心。”戰王一揮手,打斷了唐凱。隨即,他直起身來,虎目之中,讚賞的神色毫不掩飾。“你與當年的我,非常相似,傳承交到你的手裡,我非常放心。”他直言不諱,非常了當。
“如此說來,我已經通過了前輩的考驗?”唐凱驚喜,這一個多月的罪,沒有白受。
回想起來,這一個月,真的堪稱地獄般的磨練。從一開始,被戰王打得滿地找牙,痛不欲生,到後來能夠逐漸堅持,再到現在,完全可以打成平手,甚至略有勝出,唐凱的心情也是有些激盪。
“嗯,行禮吧!”戰王微笑。
唐凱二話不說,再次三叩九拜,行拜師禮。修士世界,達者爲先,並非每個修士一生只能有一個師父,只要誰能夠真心指點自己,能夠將傳承放心給予自己,誰就是自己的師父,行上一禮,理所應當。
“唐凱啊,這部無上戰書,只有殘卷在此,是很少的一部分,心法並不完整,不能供你修行到高深境界。我會動用神魂之力爲你查探,你最好能夠抓緊時間,前去尋找,否則若是耽誤了境界的突破,會造成很多麻煩。”戰王讓唐凱坐下,細心叮囑,他絮絮叨叨,說了很多事情,似乎對唐凱放心不下,要將所有的一切都告知於他。
唐凱隱隱覺得有些不對,戰王並非如此嘮叨之人,何故今日說了如此之多,恨不能將所有東西一股腦塞給他?
“我本爲殘魂,記憶殘缺,很多東西都已經記不清楚了,我將神魂的一部分封印在石屋當中,這些都是對你很有用的資料,你可以隨時觀看,學習。”
“師父就在這裡,我隨時問你不就好了?”唐凱有些奇怪,戰王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戰王微微一笑,無盡的滄桑涌現,瞬間彷彿變老了很多,有種遲暮的悲涼。突然間,他猛然爆發,一道神魂光環,死死地將唐凱束縛住,讓他動彈不得。唐凱大駭,他根本反應不過來,戰王的速度太快了,又準又狠,直接將他禁錮。
“我走了以後,你要好自爲之,囑咐你一句,不要死。”戰王莫名平靜,讓唐凱心底不好的預感陡然上升。
“殘魂...殘魂...莫非?”唐凱突然驚醒,戰王停留在這裡的,只是一道殘魂,力量非常有限,被激發之後,一段時間之內就會消散,徹底消失。
“本來以我這份殘魂之力,尚能堅持一年左右,纔會完全消散,但是...”戰王回頭一笑,眼眸深處,是無盡的深邃與平靜,仿若看透了一切,釋放本心,“若是這樣消散,未免太過可惜了。因此,我逼着你不停地戰鬥,將神魂之力逐漸打進你的神魂,爲你鍛造、錘鍊,你也不負我所望,將這殘酷的修行堅持到了尾聲。將來,你必是有大成就之人,我,期待你的未來。”
“師父!”
唐凱悲從心來,死命掙扎,要掙脫神魂光環,阻止戰王。他明白了,戰王從一開始就打算好了,要把這份力量交給自己,所謂的考驗只不過是一個藉口,想必他已經瞭解了所有的事情,或者說早就已經認可了自己這個弟子。
戰王的殘魂,一直在石屋中沉睡,並不曾被人喚醒,也許是他認爲那些傳承者都不夠資格。十萬年的歲月過去了,戰王的殘魂依然有着唐凱無法想象的強大力量,而且唐凱的神魂境界太低了,所以戰王採用鍛打的方式,將力量一點點砸進了他的神魂內。
這種方法雖然紮實,但是進程非常緩慢,唐凱的神魂只是提升到了道初境後期的巔峰,差一腳就能突破下一個大境界。
“我不想讓你的進步太快,否則會對你的心態、體內平衡造成影響,所以剩餘很大一部分的神識之力,被我封印在石屋當中,只要你日後努力修煉,你就可以一點點的打破我的封印,取得力量。”
唐凱重重的吐了一口氣,既然事情已經無法挽回,那麼他就必須要盡最大的努力,來回報戰王。他再度煥發了強盛的氣勢,竟亦有神光閃耀,仿若熊熊烈火,在燃燒,在升騰。
“不錯,就是這股信念!”戰王欣慰, “我會用最後的力量,將我的傳承爲你探查清楚,其中,會發生一些不好的事情,現在的你,並不適合知道,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所有的事情。我見到你的第一時間,就曾告訴你,我的傳承,並不是那麼好拿的。”
戰王的眼底,透着一絲眷戀。這個脾氣相投的弟子,真的很對他的胃口,如果他活着,必將用全力來栽培他,但是現在,跨越了十萬年的師徒,終將告別。
“原諒我,把這樣一份重擔,壓在了你的肩上...”戰王的背影,顯得孤單而彷徨,無窮的悲意,讓唐凱的心在顫抖,這個時刻充滿了沖天戰意的男人,爲何此刻如此的悲涼?他的過去,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漫長歲月的等待,讓我迎來了你,我已經很滿足了。活得太久,未必是件好事,現在,我終於可以解脫了,你,一路珍重。”
戰王形體猛然暴漲,成萬丈巨人,仿若要撐破蒼穹。神光四射,金光灼灼,滔天的氣息散發,要壓踏蒼穹,衝破高天,貫穿九霄。他渾身璀璨奪目,威壓無邊,震盪九天,唐凱的神魂跟隨着他,衝出了識海,來到了天際。
“這是...”唐凱知道,他已經無法阻擋戰王的決心了,只能用心體會戰王的用意,把握好這最後的每分每秒。
幾股複雜的波動,搖曳着上升,傳到了戰王殘魂這裡,戰王將感知與唐凱同享,讓他記住這幾個方位。
“那裡,波動最爲微弱,想必應是基礎卷的另一部分。”戰王指點,那是處於西南的方位,波動極爲晦澀,彷彿被什麼阻礙了一樣。
“另外兩個方位,都在正南方,尤其是第三個方位,現在的你並不適宜進去,我在那裡,曾布有強力的禁制,除非你能夠達到某種境界,纔有希望破除。”戰王面色嚴肅,他不想讓唐凱好高騖遠。
“是,弟子記住了。”
突然,未知的大地深處,傳來一陣極爲強勢的波動,無盡的邪惡氣息,席捲高空,霸道無匹,有濃郁的血腥氣息,慘烈的黑霧瀰漫天穹,覆蓋了大片的天空,無窮的怨氣升騰,淒厲的尖嘯,正向戰王的方向。
“你...出現...了...嗎?很...好...我也應...出手...了。”艱澀的傳音,聲音乾裂而刺耳,彷彿已經許久未張口說話了。
唐凱深吸一口氣,盯着戰王偉岸的身軀。他坐在戰王的肩頭,甚至能夠感覺到他的顫抖。金光與灰光,在激烈的糾纏,氣勢磅礴,浩蕩九天,空間都在微微扭曲,波紋與漣漪擴散,要吞噬一切,唐凱細心感應,不覺大有所獲,這是空間的力量!
他不由悚然,戰王,與那神秘的氣息,究竟有多麼強大?僅僅是散發出了一股波動,就幾乎撕裂蒼穹,讓天幕都快要破損了!
“這一天,終將會來!”戰王話語鏗鏘有力,反擊邪惡氣息。
唐凱身上的光環,升起了絲絲微光,將唐凱完全包裹在內,屏蔽了那個神識的探查。唐凱感覺到,有股冰冷邪惡的氣息,在戰王的身上一掃而過,這種感覺相當熟悉,正是那殘破玉簡中,造成滔天殺孽的邪惡男子。
“我...等着...你...”嘶啞的聲音漸漸消退,退縮了某個地方,彷彿根本未曾出現。戰王的形體愈發黯淡,快要堅持不住了。
“師父...”唐凱有些哽咽。一個月的相處,唐凱已經完全認可了這位真正意義上的師父。他雖然一直在暴打唐凱,但卻是以自己的提前消散爲代價,嘔心瀝血,要把唐凱打造成無上神兵。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只要你努力,總有一天,我們還會相見...”戰王平靜的笑着,形體不斷萎縮,愈發黯淡,開始透明,再也沒有了實體般的質感。
唐凱沒有再說話,眼眸中堅定的信念,就是送給戰王最好的禮物。戰王留下最後一道欣慰的目光,化成漫天飛舞的金色光點,終於徹底消失了。
“我不管你是誰,既然與我師爲敵,便是與我爲敵,遲早有一天,我將親手把你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