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上旬到下旬,大陸陷入詭異的平靜,三大戰區再無戰爭跡象,雙方都在整軍備戰,卻沒有發生挑釁行爲。之前聲勢頗大的妖族和天魔族隊伍,以及南海部隊,都相繼在此戰之後偃旗息鼓,暫緩了戰爭動員。
然而……
表面風平浪靜,其實暗地裡風起雲涌,各種合縱連橫的精彩戲碼次第上演,各種招攬附屬族羣的買賣秘密開戰,並形成了一股風潮,隱秘而又迅速地席捲了人族妖族魔族,以及陸地和海洋。
這股風潮牽連到了所有的至尊皇族,蔓延到了多數強悍族羣和組織。
各方魔族開始重整旗鼓加強內部休整,並招攬魔域內部各方強族,吸引散修魔怪歸入魔族戰隊。
各方智囊紛紛出行,拜訪盟友各族,商討着進一步的合作。
血魔族甚至秘密派出智者造訪西北荒原,拜會妖皇饕餮,也有智者深入北海,拜訪天魔族。
黎魔族秘密派出了使者,自古至今第一次拜會了阿修羅族。
靈族和星辰族方面自然不必多言,兩族數千年來再次啓用附屬部族,以威逼利誘讓控制區內的所有大小部族歸附,以軍隊形式特訓。此外派出大量使者接連不斷的深入妖域,遊走在東皇嶽、天鵬嶺,以及墨麒麟落腳的三角地帶,意圖重新締結聯盟,邀請妖域參戰,更不斷開出豐厚的利益,以及完善的行動計劃。
聖靈皇主體閉關,分出小部分的靈魂分身,親自深入東北海域,拜會陰陽人皇,足足待了十多天。至於雙方有沒有達成協議,是否有深入合作,又有什麼樣的交流,外界不得而知。
在此期間,南海獸潮部隊一直盤踞在盤古族控制區,不曾有任何異動,老老實實的乖巧態度讓人猜不透鏡像寶神豬的意圖。
倒是海神族和阿修羅族之間不斷有着軍事調配,但一切都是非常隱秘。
六月是止戰止殤的一個月,也是情報與諜報之間‘比拼較量’的一個月,這是一個開展在地下的另類戰場,一場比拼‘智囊’、‘說客’、‘情報’,以及‘諜報’等等綜合力量的深層次力量。
六月的平靜一度被戲說成了第三回合。
在這第三回合之間,一線天並不是忙於蒐集其他部族活動的跡象,自身同樣忙於算計,不斷有使者秘密外出,只不過有了空間武者的協助,他們的活動隱秘到了極致,外人根本不會知曉。
族務院,唐一元獨立別院,書房。
在書桌前面,一個清秀白淨的少年正負手而立,欣賞着牆上的猛虎嘯山圖。他脣紅齒白,面白膚淨,令人心生好感親近之意。身着華麗的錦繡衣袍,上面繡嵌着山河秀景,清澈水波,九尾紅鯉優雅搖曳,宛若鮮活的生靈。
錦繡衣袍頗爲華貴,但並無半分世俗之氣,反倒映襯少年清澈如仙的氣質,又略帶幾分山河大氣。
“吱呀。”
厚實地房門被輕輕推開,老院長唐一元拄着柺杖走了進來,看到裡面的少年,會心一笑,緩緩點頭:“恭喜你,比我預期的時間提前了。”
錦繡少年轉身朝向唐一元,微微一笑,向着唐一元行禮,溫文爾雅。“沒經過您的允許就進來了。”
唐一元示意他坐下,仔仔細細的打量了會兒軒轅龍鯉,再次點頭:“不一樣了。”
“我還是我,沒有變,只是受到了許多啓發。”
“人之一生,一次啓發就可能頓悟人生,多少人缺的就是這麼一次啓發,一次明悟,一次醍醐灌頂後的豁然開朗。”唐一元可以清楚感受到軒轅龍鯉的變化,眼神變的深邃,透着神秘,氣質變的儒雅,帶着成熟與沉穩。
“我在天道祭臺見到了師父的遺影,看到了師父留下的道印足跡,確實有了很多感悟,給了我很多啓發。”
軒轅龍鯉感慨更感激,長達五個多月的冥想,承接了皇祀萬載光陰的智慧。
他就像是個學生,接受着老師的啓迪。
五個月以來,天道祭臺封閉,自成天地,深邃神秘的歷史如長河般鋪在面前,皇祀帶着他一一走過,一一矚目,他們看到了無數的昌盛衰亡,太多的生離死別,也看到了諸多的戰役和安定。
皇祀引領着他,慢慢的走着,輕輕訴說。一人一影輪迴於歷史,皇祀言傳身教,指引着他,也在啓發着他。
長達五個月的冥想,不曾接受什麼特殊秘法,不曾傳承什麼使命,更沒有感受天道力量,卻在皇祀的指引下接受了許許多多理念和信念,開啓了他思維的另類道路,也看到了自己未來應該走的道路。
而這,正是最珍貴的。
五個月的冥想,是益智啓蒙的五個月,獲益匪淺,如夢似真。
可以說,天道祭臺的五個月裡,讓軒轅龍鯉重新認識了自己,重新認識了世界,開啓了全新的視野,明悟了太多的理念。
以小道理看大世界,以大道理看小世界。
以天道看蒼生,以蒼生叩天道。
至於所謂的天道力量,那是虛無縹緲的,也是神秘模糊的,是否能夠感悟,且看未來的努力了。
“再次謝過院長給我這次機會。”軒轅龍鯉向唐一元致謝。
“與我無關。”唐一元搖頭,追憶着皇祀:“皇祀當年親手修築了天道祭臺,傳言那裡是最接近天的地方,自最初到現在,除了皇祀,只有少巫女和知白去過,但誰都沒有走向過祭臺之心,你是第一個,這是你的榮耀,也是皇祀給你的使命。”
“可惜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在天道祭臺久留,近些年來戰爭爆發的頻率和級別都遠遠超過皇祀最初的預計,尤其是最近的亂戰,不斷在升級,留給我的時間也不多了。”
“關於最近的戰爭,皇祀是不是在祭臺留下了什麼遺言?”唐一元很希望能得到皇祀指引,可惜皇祀臨終前走的很安靜,獨自在天道祭臺熄了命火,沒有任何人陪伴,也沒有向妖靈族留下指引。
“百年而現命災,千年而天下盡亂,萬載而悟帝稱神。”
“何解?”
“命災應該指心魔,源於萬古死坑的重啓。天下盡亂應該指三族亂戰,源於我們聯盟體系的提前暴漏。這些是師父當年那個時段的推算,可是心魔提前出現,我們聯盟體系提前泄漏,三族亂戰隱隱已經開始,打破了語言裡面關於百年千年的界限。”
唐一元搖頭嘆息:“三族亂戰何止是有了徵兆,馬上就要開始了。現在魔族、人族、妖族,都開始收攬附中小型部族,劃歸到自己的控制區,變成自己的鷹犬,不久的將來,第四回合開戰將會演變成整個天下的戰爭,不再單單屬於至尊霸主級。”
“以當年的形態推算,師父論定的時間點沒有錯,可隨着衆多意外事件的頻繁發生,隨着衆生祈願的愈演愈烈,以及各族命運之子的提前隕落,天道原有法則被嚴重的干擾,不再適應現在的遺落戰界。
說句可怕的話,現在的遺落戰界已經瀕臨失控,這個世界整處於大毀滅邊緣,要麼永久沉寂,集體滅亡,要麼向死而生,天下共主。”
唐一元眉頭微皺:“這是你從皇祀那裡得到的啓迪?還是你自己想的?”
“我個人的淺見,可能有些極端了,但我感覺……天下局勢從千年前到現在都處於一種迷茫的態勢,正是那份迷茫,造成了現在的失控。一場稀裡糊塗的鬥爭,談什麼清清楚楚的推斷。”
“哦?講講。”
“最初時刻,誕生命運之子,各族認爲是造皇而生,可是真的是造皇嗎?黃金古族歷經十萬年昌盛,隨着各自人皇壽元將盡,整體走向了沒落的邊緣,急切尋找新的希望。千年前天降異象,十大黃金古族都認爲是蒼天給各族考驗,紛紛榨取全族氣運匯聚於皇子一身,名曰命運之子。命運之子相互殘殺,就可促成新皇。
聽起來很殘酷,很合理,可深究起來,真的合理?十大黃金古族的氣運,完完全全雜糅到一起,就爲了一個人皇?”
唐一元沉默了,用複雜的目光看着軒轅龍鯉。
“我沒有從師父那裡得到關於天道之力的傳承,但我醒悟裡很多秘辛,啓蒙了新的思路,我最先質疑的問題就在這裡——十大黃金古族數億黃金血脈,就爲了塑造唯一的一位皇?斬滅了氣運,等於抹除了一個族的未來。爲了塑造一位皇,需要抹殺十大黃金古族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