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時間的流逝，烏延眼中的掙扎和猶豫之色更加的濃重，他看着盤坐在陣法中心的白衣身影，一隻腳擡起，就要向前邁出，不過在那隻腳即將踏落的瞬間，他又遲疑了起來。
“他現在這個狀態，已然是將心神，全部都投入了到了其中，沒有保留半點戒備，我若是猝然出手，在其沒有觸動血荒之約和黑煞魔禁之前，將其擊殺，那馬上就可重獲自由之身。”
烏延眼中有了決斷，那一步正要落下，可是腦海中，卻是瞬間劃過一幕場景，那是林羽和墨通拼得兩敗俱傷時，又瞬間恢復全盛狀態的場景。
“這個人類身上有古怪，一旦不能將其殺死，以他秒殺通靈境一重的實力，我們必然沒有活路，如此太冒險了。我還是繼續隱忍，突破到通靈境再說。”烏延想到這裡，那已經擡起的腳步，又緩緩地收了回來，依舊如同僕人一般，恭敬地站在一邊。
時間再次過去半個時辰，林羽在虛空中划動的手指，終於出現了停頓，漸漸地收了過來。
“主人，這一個月，外界一切正常，沒有情況。”烏延見到這一幕，馬上又將之前所說的話語，重複了一邊。
林羽點了點頭，沒有看向烏延，但是他身上的衣袍，突然一震，一縷黑煞真氣突然破空射殺了出來，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
那烏延聽到動靜，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就被這道黑煞真氣擊中，整個人吐血倒飛，從光罩的那破口處飛了出去。
“主人……”烏延鮮血噴涌，眼中盡是驚恐之色，想要衝回去。
不過這時，林羽冷冷的聲音已經從光罩之內傳了出來：“之前如果你邁出了那一步，你已經是一具屍體了。這次只是小小懲戒而已，你給我滾回上面，好好偵查情況，如有下次，我就煉化你一身精元。”
“是……是……不過之前……”烏延還欲在解釋，可是這個時候，一道目光從光罩之內射了出來。
這一道目光充滿了無盡的威嚴，似乎是統領着天地間所有生靈的天父的目光，威嚴之中，又充斥着冰冷和無情。
僅僅一個目光看過來，烏延就覺得自己的心神馬上要奔潰，這種目光，就算是他在那些通靈境的荒獸身上都沒有見到過。
這目光太可怕了，烏延一個字都不敢在多說，馬上火燒屁股似地朝着地表飛竄上去，同時心中的驚恐已經到達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地步：“他……他的目光，怎麼會變得這麼可怕，這幾個月來，到底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麼……”
感受到烏延離去之後，林羽無動於衷，繼續伸出自己的食指，在面前的虛空划動了起來，不過這一次划動，他的指尖噴出了一道細長的黑煞真氣。
這些黑煞真氣，如同作畫的筆墨，隨着林羽手指划動，凝而不散，竟然就保留在了虛空之中。
一道道複雜的紋理，在林羽的指尖浮現出來，漸漸地，黑煞真氣在虛空之中凝聚的紋理，越來越多，相互交織了起來，其形狀赫然與起身下坐着那面石壁上萬谷河留下的陣法十
分的相識。
如果細細看去，就可以發現，林羽現在用黑煞真氣勾畫出的那些紋理，其實真是那陣法紋理的一角。
他繼續繪畫着，指尖划動的速度越來越慢，額頭漸漸冒出了一層細汗，當他用黑煞真氣勾畫出的紋理，佔據了石碑陣圖的十分之一的時候。
林羽在虛空中劃過的那一角陣紋，猛然一震，隨後轟然潰散。
“這九轉聚靈陣連混沌荒土的精華都可以匯聚，是我們五煞宗一等一的驚世大陣，只有歷代宗主級別的人物纔可以掌握。可惜如今我就算是親眼見到了宗主前輩繪畫出的原圖，竟然只能領悟十分之一……以我真氣境九重的武道境界，竟然只能領悟出十分之一！而且這十分之一，也只是模模糊糊，依葫蘆畫瓢！”
林羽站了起來，心中既喜且憂，喜的是這次在混沌荒土之中，實力大增，獲得了天地生成的兇兵荒神槍，又得到了五煞宗以前一位宗主的傳承，得到至寶，又習得絕世大陣，可憂慮的卻也是如今身處在了混沌荒土這處絕地。
現在，在混沌荒土的地底，他都已經待了九個月的時間，距離火鼎中存儲的生命本源消耗完畢的時間，還有三個月，距離火鼎被陰血風三人祭煉成功的時間，還有九個月。
而他的修爲到現在，依舊是真氣境四重巔峰。
這對他來說，不得不說是個危機。
不過林羽儘管心中緊迫，但是也不慌亂，這幾個月來，他參悟天蛇妖尊石壁，參悟身下的驚世陣圖，還有閱讀萬谷河的修煉經驗，對於心境有着一種無形的磨練，越是危機的關頭，他就越冷靜，就算是此刻天地崩塌，海水傾覆，他也可以使自己做到面不改色。
他已經隱隱有了一絲一代雄主的威嚴和氣質。
這種氣質，非常的難得，本來像林羽這種於卑微中崛起的人，是很難以擁有，就算是殺戮萬靈，伏屍百萬，也不一定可以養成。
因爲要擁有這種氣質，必須是要那些掌握無上權勢，一言可決千萬人生死的無上雄主纔可以做得到。
萬谷河，以前是五煞宗的一宗之主，統帥無數高手弟子，龍陽郡西域九十九城的民衆，幾乎都可以說是歸他統轄。
他有這種氣質！
天蛇妖尊，是妖族的一代殺神尊者，統領羣妖，威名震懾人妖兩族，他也有這種氣質。
而這些日子，林羽不斷參研萬谷河的修煉經驗和見聞，還有不時地感悟天蛇妖尊石壁，已經不知覺地也沾染了這兩位雄主的一絲威嚴氣質，讓他有種他就是萬谷河，他就是天蛇妖尊的錯覺。
儘管這種絕代雄主的氣質，他只無形中養成了一絲，但是蘊含在自身威勢之中，一道目光就可以讓烏延這種半隻腳踏入通靈境的存在，心神幾近奔潰。
“生命本源還可以支持三個月，看來必要時刻，我也只能再去獵殺一個通靈境的荒獸，苟延殘喘一會了。”林羽目光和以往一般的平靜。
不過在以前，他的目光是平靜中帶着一絲淡然，有
着一種超脫一切的逍遙，而如今，他目光的平靜之中，蘊含的是一縷冰冷，給人的感覺是凌駕一切的威嚴。
這是他在混沌荒土之中，一年時間的蛻變，心境的蛻變。
他站在這巨大石碑之上，將上面的陣紋重新掃視了一遍，隨後又盤坐了下來，繼續 以指代筆，在虛空划動。
時間，似乎也隨同林羽的指尖，一同被帶走，轉眼間，就又是兩個月時間過去。
林羽指尖彈射出黑煞真氣，繼續勾畫這驚世陣圖，不過到了現在，他依舊只能畫出這片陣圖的十分之一，這是他境界的限制，沒有任何辦法，除非他踏入了通靈境，不然這座驚世陣圖，他就只能畫出這十分之一大小的一角。
不過兩個月時間的領悟，讓他對於這十分之一的陣圖，領悟加深，不再像之前那般只是依葫蘆畫瓢，他能夠繪畫出的速度也大大增加。
至於其他十分之九的陣紋，他就連依葫蘆畫瓢都做不到，因爲他感覺自己一旦想要臨摹剩下陣紋時，他的腦海就一陣混亂，無數紋理交纏起來，根本就不知道下一筆如何落下。
“主人，外界依舊沒有虛空裂縫要顯現的跡象。”這一天，烏延又進入了地底像林羽彙報。
林羽剛好畫完十分之一角的陣紋，停頓了下來，沉默了片刻，傳出了一個聲音，似自語道：“還是沒有要顯現的跡象嗎？看來我是得到外面走動一下了，就算是飲鴆止渴，恐怕也由不得我了。”
烏延眉頭微皺，有些聽不懂林羽的話語。
“烏延。”這時，林羽的聲音徒然變大，語氣中也充滿了肅殺之意：“前頭帶路，去尋找一隻通靈境一重荒獸的領地。”
聽到林羽這滿含殺氣的話，烏延渾身一個顫抖，似乎從這一句話中，聽到了濃重的血腥味，他有些敬畏地看了一眼那白色的身影，低頭應道：“是，主人。對了，還有一事。”
“說。”林羽站起身，一步步走出了陣圖的核心。
“是這樣的，這幾日混沌荒土上空的虛空，出現了一些波紋，應該是其漂浮在混亂虛空之中，遇到了虛空亂流。以往每到這種時候，外圍一些真氣境的荒獸，都會深入內部，去拜會一些通靈境的荒獸，求教修煉上的一些事情。不過這一年來，外圍所有的真氣境荒獸，皆被主人所殺。我怕……”烏延說到這裡，忍不住擡頭朝林羽望去。
“你是怕今年一直真氣境荒獸都沒有進去，會引起裡面那些通靈境荒獸起疑？”林羽淡淡道。
“正是，還請主人定奪。”烏延道。
林羽聞言，沒有回覆烏延這個問題，反而目光一凝，道：“你之前說，混沌荒土上空出現了虛空波紋，這是空間不穩的跡象嗎？”
烏延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道：“嚴格說來，的確算是空間出現不穩，但是卻不會出現虛空裂縫。這種遇到虛空亂流，引發空間波紋的事情，在這裡幾乎一年半載就時常發生，和出現虛空裂縫的情況，是天差地別，這一點烏延不敢欺瞞主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