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和【秩序】是一體的,二者分開,不過是中等之道中佼佼者,但若是合一起便是宇宙之變化。
是從有序至無序,從起點至終點,從出生至死亡,是直指宇宙本源的上等之道,能進一步完善我的世界之道。”
石湖邊,陸沉舟眼神清明,福至心靈,他沒有練槍練拳,而是“衍道”。
武道樹梢,代表【混沌】的巨大氣泡,閃爍不停,有字跡悄然間浮現。
【天人合一,道心通明!】
此時正是秋天,他目光望着岸邊逐漸枯萎的趴地草;望着由綠轉黃,即將凋零的梧桐葉;望向因爲氣溫降低沉浸的魚羣,還有十年如一日的空軍老頭,吳尊宗師……春去秋來,萬物寂寥。
不知不覺間,陸沉舟處於一個奇妙的狀態,他的意識彷彿寄託於九天之上,九幽之下,萬物之中,無處不在。
就好像,他變成了天道!
他和天地合爲一體,身化世界,心存宇宙,眼前出現了密密麻麻的的絲線,它們以看似混亂,實則有序的姿態纏在一起,組成了天地。這是難以言喻的規則,對修行者來說,是他們理解中的【法則】或者【道】,【規則】在宇宙中無處不在,但芸芸衆生無法看見。
窺道之前,福至心靈,只是對技巧的領悟速度更快,而窺道之後,卻能短暫的達到傳說中的【天人合一】境界,以肉眼凡胎,感知深層次的【規則】。
時間流逝。
他立於石湖邊如雕像般靜默思考,一動不動,呼吸和心跳都沒有了。
準確的說,天人合一狀態下,他的心跳,和大地的脈動,融爲一體了。
湖水盪漾,大地震顫,天幕都在晃動,一道道七色光華垂落,有異象於天地浮現:可見人之生老病死,草木枯榮,滄海桑田,乃至星辰的新生和隕滅,最終,整個宇宙,都歸於虛無。
從有到無,從繁榮到滅亡,有序到混亂,陸沉舟眼神愈發清澈,他看到了宇宙規則背後,那殘酷不已的真相。
“世界會不可逆的走向滅亡,一切概念,一切生靈乃至神靈,都無法逃過,所有人都會死,包括我……”
這一刻,他有些理解,爲何世界之道很難了,因爲越是接近世界的真相,就越絕望。依稀間,有熟悉而慈祥的聲音在他腦海浮現,埋藏於陸沉舟心底的一絲心魔滋生,幻化爲白袍老者形象。
老者笑道:“世界之道是把雙刃劍,陸沉舟,你現在知道,我爲何要阻止你了吧?你的道是錯誤的,若是放任你繼續下去,世界會不可逆的滅亡。
想要拯救這個即將衰亡的宇宙,唯有通過【羣星律法】對其進行改造,那些愚蠢的土著神明,根本沒有參透這其中奧秘,所以它們滅亡了。大夏也是一樣,你們所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
就算贏了戰爭,最終走向依舊是滅亡。孩子,來到我身邊吧,我們共同研究進步,以我的智慧,加上你的悟性,我們能拯救世界,拯救芸芸衆生。”
……
石湖邊上。
吳尊、白淼淼、周若雪、陳九等一衆宗師強者,將陸沉舟悟道之地圍了起來,以防有不懷好意者,趁此偷襲。
衆人不敢高聲語,竊竊私語。
“怎麼回事,沉舟福至心靈了?”
“不像啊,你們聽說過福至心靈引動天地異象,驚動整個基地市的嗎?”
“這是什麼?心至慧生?”
“也不像。”
大宗師的【天人合一】只存在於埋藏於典籍那些傳說的隻言片語裡,以至於衆人一時間,竟然搞不清楚狀況。
“寒山老人來了!”
“太好了。”
衆人鬆了口氣。
白髮老人精神抖擻,眼神如炬的盯着石湖邊上和天地融爲一體的陸沉舟。
作爲天王強者,他見多識廣,他能夠感受到,陸沉舟的心跳脈搏,和整個夏界,同頻共振,這是“天人合一!”
“以我心,合天心……傳說中福至心靈的最高境界,上一次有據可查【天人合一】,還是崑崙山那次,疑似【金墟元君】天人合一,有【王母洗劍】之異象浮現,此後她初創出自己的絕世神功《金皇劍》,被列入天人榜前十!”
歷史上,
張祖、空聞神僧,逍遙老人等冠代人物,也疑似進入過天人合一境界!
但親眼目睹天人合一,還是寒山老人頭一遭,他精神緊繃,如臨大敵。
“天人合一動靜太大,妖皇宮、古神教會的探子,必然也注意到了。這期間他沉浸狀態中,也是發動偷襲的好時機。”一念及此,寒山老人連忙通過掌燈令向他能夠絕對信得過的天王求援。
……
“什麼?陸沉舟天人合一了?”
坐鎮帝都的鎮北天王面色微變。
天人合一,是大機遇,對於大宗師來說,能夠快速提升道的層次,最少都能省去數年苦修,而陸沉舟,缺的就是時間!無論如何,都要保證其安全!
“江南地區,天榜前十有兩位,【君子劍】和【翠山道人】……”
他當即聯繫這二人。
翠山道人沒有迴應,詢問後才得知,道人如今正在元山洞天閉死關。
看樣子,也要準備破七了。
隨後,一道劍眉星目,身披黃袍,揹着重劍,腰懸輕劍的身影浮現。
“陸沉舟天人合一了?”
“是的。”
“真不錯,大宗師便能天人合一,只有龍王和萬世仙做到了吧?我自覺悟性還行,也是天王后才天人合一的。”
“勞煩葉道友走一遭了,就一天便可……江南武大那邊,沒問題吧?”
“沒問題,天人榜23的餘道友和78的徐道友坐鎮,妖皇宮不敢亂來。”
不久後,葉逍遙化作一道遁光,橫穿雲夢澤,向着蘇城基地市進發。
……
與此同時。
崑崙武大。
“嗯?陸小子居然天人合一了?那我得去見識見識,正好剛剛練出來一具意志化身。”上官雪嘴角上揚。
這些年,大夏一些頂級天王強者,都在鑽研絕巔留下的《一道化三身》之術,理論上,最多可以凝聚三尊意志化身,化身有本體三分之一的實力,只要化身力量沒有耗盡,便能一直存續。
化身本質上,就是一種長期存在的力量投影,故而也不存在獨立意志。
天王強者,最多也就只能凝聚一尊化身,上官雪前段時間剛剛練成。巧的是,這具化身就在江南某處遺蹟中。
……
浩瀚雲夢澤。
“老祖宗,蘇城有異動,從萬象道校區傳來,可能和陸沉舟有關!”
一位妖王趴在地上彙報情況。
頭生獨眼,身披雍容華貴金鱗法袍的靈眸妖皇眼神一凜,冷聲道:
“知道了。”
它已經從【巫】那邊知道了具體情況,陸沉舟這小畜生踩了狗屎運,居然進入了傳說中的【法則天地】的狀態。
這種狀態下,法則領悟速度大幅度提升,一日千里,妖鬼皆夢寐以求!
好在【巫】料事如神,祂早已經在其心底埋下了心魔種子,若是此子不能破解心魔,天人合一反而會窺見大恐怖,從而走火入魔,道心崩潰而死。
但巫還是不放心,祂要求江南的妖皇、天鬼、乃至【真理之眼】的【真理之王】聯合起來,闖蘇城,殺陸某!天人合一狀態下,陸沉舟只能任人宰割。
……
江南某處荒野古宅中。
白麪郎君推開門,消失於天地間。
“呵,陸沉舟,沒想到吧,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這一次,吾必殺你!”
……
小界試煉之前,在不爲人知的大幕另一頭,禁區內諸邪神在勾心鬥角無數年後,最終被【巫】以絕對的智慧和實力收服,【古神教會】也被巫以另一種方式包裝起來,改頭換面,重獲新生。
其名爲【真理之眼】。
巫成爲事實上的邪神共主!
巫採取新的方式對人間進行分裂,削弱武道根基,也就是真理術師。
巫對信仰之力進行僞裝,以【真理】和【術式】的方式,開闢超凡。
巫效仿大夏武道,將諸多邪神途徑的信仰神道改爲所謂的【烈火】、【大地】、【海洋】、【風暴】、【雷霆】、【鮮血】、【光明】等派系。
低級、中級、高級真理術師,真理導師,真理大導師,真理之王,真理聖者一系列聽起來和神明沒有絲毫關係,不遜色於武道的超凡境界,被提出來。
總之,巫不需要僞裝的多高明,祂只需要儘量斷絕和古神教會的聯繫,放鬆大夏底層人民的警惕,讓他們改修真理術師之道,祂所創造的這條體系,在前期的修行進境和難度,也確實比武道要快一些。而且,並不會產生任何異化。此外,也不需要爲了傳播信仰,去和官方做鬥爭,只需要隱秘的修行。
至於後續……這條道路沒有未來可言,但當這些人發現時,已經晚了。
所以,真理之眼在民間如同野火般悄然蔓延開來,最爲嚴重的,便是荒野大盜羣體和普通衛星城,小基地市。
各種私下結社、隱修會、俱樂部等小團體在永遠無法根絕的地方貪·腐力量包庇之下,層出不窮,完全打不盡。
其他邪神,並不瞭解巫之用意,只覺得它放棄信仰之道和古神教會,是自斷根基。但巫是獨裁者,歷經三番五次的失敗後,祂已受夠了這些愚蠢的,內鬥的同僚,祂要以自己的方式動手。
百萬大山。
崇山峻嶺間,有一處如海市蜃樓般的虛幻景觀,這裡的空間如同被折迭起來,在其裂隙內,是一片無垠虛空。
虛空中,赫然有一顆七彩眼球高懸,縱橫交錯的網道通過虛空通向未知之地。眼球下,是一座高約萬丈,莊嚴肅穆,如帕特農神廟般的恢弘聖殿。
合計36柱子,支撐起聖殿。每一根柱子上,都有一副悲天憫人,眼神智慧,如同古希臘大哲學家們的雕像。
大殿內,圓桌前,三十餘道身披法袍,頭戴冠冕,手捧書籍的投影圍坐。
爲首者,是一位白袍老者。
他目光柔和,曾是巫神教的教主,如今是【元素學派】的真理之王,亦是巫在人間的代言人,實力極其強大。
“事實證明,在夏界走傳統信仰傳播之道行不通,真理之眼成立十年,所取得的成就好過我們之前經營百年,數十萬人成爲了光榮的真理術師學徒,其靈魂成功連接到由至寶【真理之眼】所創建的【真理網道】,只需要掌握真理術式,便能施展出奇蹟般的法術。
接下來,吾等繼續暗中傳遍真理途徑,和萬邦議會打游擊戰,我相信,在追求力量的本能趨勢下,會有更多人選擇真理術師,拋棄武道,自投羅網。
可惜,我還是領悟的晚了,若是再早幾十年創立,我便有信心,將陸沉舟也拉入真理之眼,人間也就少了一位難纏的武道天驕。”巫借教主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