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一個竹筐,裡面放了一些酒菜之類,姬昊行走在一條漆黑的甬道中。
刀劈斧剁開闢出的甬道粗糙簡陋,卻極其的堅實。厚厚的巖壁上,不時有黑鐵色和土黃色的符文閃爍,巫殿的大巫們在巖壁中佈下了銅牆符和鐵壁符,一寸厚的岩石就比一里厚的鐵板還要堅固。
甬道中,每隔一百丈就站着七八個全身重甲的人族戰士。矗立在牆根下的這些戰士紋絲不動,甚至聽不到他們呼吸的聲音,冰冷無情,就好像戰鬥傀儡一樣死氣沉沉。
走了一刻多鐘,甬道兩側出現了一個一個鐵柵欄,柵欄後面是寬敞的囚牢,裡面塞滿了這些天人族各部軍隊生擒活捉的俘虜。
姬昊走過去的時候,一個囚牢內,一個皮膚呈土黃色,皮膚表面密佈着墨綠色半點的異族奴隸啪的一下衝了過來,整個身體都懸掛在了柵欄上,長長的手臂透過柵欄向姬昊抓了過來。
“該死的土著,你們還不快點放了札嚕大爺知道札嚕大爺的主人是誰麼?你們敢囚禁札嚕大爺,札嚕大爺的主人一定會把你們千刀萬剮。”
姬昊一巴掌抽了過去,實力剛剛達到小巫境的扎魯大爺慘嚎一聲,半條胳膊被抽得粉碎,血漿灑了滿地都是。
札嚕哭天喊地的抱着斷臂縮回了囚籠中,其他那些囚籠裡想要衝過來威脅姬昊的俘虜紛紛退縮,一個個怯弱的看向了姬昊。
一旦姬昊向他們看了過去,這些異族的奴隸戰士就紛紛低下頭,沒有一個人敢和姬昊的目光正視。姬昊冷冷的說道:“一羣搖尾乞憐的狗,到了這裡,還敢這麼囂張?”
幾個奴隸戰士擡起頭來,想要和姬昊爭辯幾句。但是看到地面上札嚕噴出的血漿,這些奴隸戰士身體一抽,又萬分恐懼的低下頭,不敢發出半點兒聲音。
走到一個囚籠前。姬昊掏出一塊玉符在鐵柵欄上按了一下,鐵柵欄隆隆升起,姬昊走了進去。
黑漆漆的牆壁上滿是血水印痕,伴隨着低沉的嗡嗡聲。巖壁上不時有密密麻麻的符文逐次亮起。囚牢內沒有燈火,但是這些符文亮起的光芒已經足以讓人看清一切。
數十根拇指粗細的鎖鏈從巖壁中伸出來,姬貊的琵琶骨和膝蓋骨被鐵鏈穿透,有氣無力的蜷縮在巖壁下。仔細看過去,一條比普通鎖鏈細了許多。但是色澤暗金的鎖鏈穿透了他的脊椎骨,在他脊椎骨附近的皮膚下,有九個龍爪形的凸起。
巫魂九龍鎖,巫殿很是出名的刑具,不要說姬貊一個開闢了一千多個巫穴的大巫,就算是一尊巫王,只要被九龍鎖囚禁了,也別想掙扎脫身。
姬昊將竹籃裡的酒菜取出,整齊的放在了姬貊的面前,掏了一個大海碗。給姬貊倒了一碗酒,端到了他的面前。
“是斷魂酒麼?喝了,我就要被處死?”姬貊艱難的掙扎了一下,盤起身體,端端正正的坐在了巖壁下,目光深邃的看着姬昊。
“你是金烏部的族人,所以,來看看你。”姬昊將酒碗湊到了姬貊的嘴邊,冷聲道:“難得在中陸,碰到一個同源同脈的族人。”
姬貊呆了呆。一口咬在了酒碗邊緣,頭一擡,一碗酒咕咚一下就進了肚子。脖子輕輕一甩,酒碗飛回姬昊手中。姬貊眯着眼,上下打量起姬昊。
“有什麼好看的麼?”姬昊盤坐在姬貊對面,換了一個酒碗,給自己也來了一碗酒。
“我還是沒弄明白,爲什麼……你早就看破了我和我的兄弟們,是故意衝着你去的?”姬貊很不解的看着姬昊:“但是這法子。我以前也用過。”
姬貊眯着眼說道:“以前,我也用過這法子。先和他們的人起衝突,然後大家一起喝一頓酒,聽說都是來自南荒的部族族人,所有人都會放鬆警惕。然後我帶着兄弟們趁機突襲,他們毫無防範的,就被我殺了。爲什麼這次,我沒能殺了你?”
看着一臉不解的姬貊,姬昊輕嘆了一聲:“你對雨牧下手的時候,我就已經把你們當敵人了。雖然後來知道你們是金烏部的族人……我也壓根沒有放鬆警惕,我依舊把你們當敵人”
姬貊齜牙咧嘴的看着姬昊,很不解的低聲咆哮着:“可是這不應該你只是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娃娃,你來自南荒那鬼地方,你怎麼會有這麼多鬼心眼?多少年紀比你大,經驗比你豐富的人,都上當了?”
姬昊聳聳肩膀,不吭聲。
鬼心眼?呵呵,那些粗豪的,一見到老鄉就眼淚汪汪,放鬆一切警惕心的南荒戰士,能和自己相提並論麼?南荒戰士九成九都是一根筋的憨貨,偶爾玩點陰謀詭計,也都上不得檯面。
而自己……
“你輸得不冤枉”姬昊看着姬貊冷聲道:“我一直沒把你們真的當做可以信賴的族人,所以你們輸得不冤枉。我來看你,只是想要問一句,爲什麼。”
“你是金烏部的族人,你的祖輩被異族抓去變成了奴隸,你應該和他們有血恨深仇,你爲什麼要成爲他們的走狗?”姬昊看着姬貊,很不解的問道:“因爲你的阿爸阿姆,在他們手上?”
姬貊沉默了一陣,看了看酒碗。
姬昊又給他倒了一碗酒,送到他嘴邊讓他喝了。
姬貊愜意的長舒了一口氣,眯着眼說道:“爲了他們?你認爲呢?我阿爸阿姆,現在是主人礦場的大監工,他們掌管了二十萬礦奴爲主人賣命。心甘情願的,沒人逼迫他們。”
“我也是,我五歲的時候,就主動參加了主人開設的訓練營,專門學習如何僞裝,如何滲透進人族,如何裝作一個純粹的人,如何在人族內部潛伏隱藏。”
“我學了很多東西,包括暗殺,包括毀屍滅跡,包括刺探情報,包括各種巧妙的聯絡手段。”姬貊看着姬昊,很誠懇的說道:“我學的東西,是你們永遠都想不到東西。”
永遠都想不到的東西?姬昊帶着一絲怪異的笑容看着姬貊,姬昊前世學過的,估計纔是他們想都沒想過的高深玩意兒。起碼如果這次姬貊的襲擊換成姬昊去做,他纔不會弄得這麼粗枝大葉,搞出這麼多的紕漏來。
“爲什麼?”姬昊很繼續問道:“爲什麼做他們的走狗?”
姬貊很認真的看着姬昊,輕輕的吐出了四個字:“榮華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