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城,巨大的城主府。
左輕候推開門,走了進去。
韓至北斜眼看了看他,沒吭聲。
左輕候也不見怪,自顧自的坐在一邊,又爲自己添上了一杯茶水,在輕輕的品了一口之後,才淡淡道:“我今天見他了。”
此時的韓至北臉上一半慘白無比,猶如出生嬰兒,另一半卻溝壑縱橫,像是超過百歲的老人。
他的頭髮,也一半黑,一半白,看起來十分怪異。
這是生死之力在他體內肆虐的結果。
聽見左輕候說話,韓至北的眼中依然平淡,只是發出了哦的一聲。
左輕候放下茶杯,接着道:“我與他交手了。”
這時候,韓至北眼中才露出了一抹奇異,輕問道:“然後呢?”
“他逃走了,重傷!”
韓至北眼中出現詫異,他看了看左輕候,突然問道:“他在你的手裡逃走了?”
左輕候點點頭,道:“他與你交手的時候,其實已經留手了,與我交手之時的他,已經可以和江擎蒼媲美。”
韓至北低頭不語,不置可否,只是在聽到江擎蒼的名字的時候,眼中閃過了一絲微不可查的仇恨。
左輕候站了起來,做了最後的總結:“所以,此人必須要死,我想邀你與我同時出手,將他擊殺。”
韓至北面無表情的道:“我受傷了。”
左輕候笑了笑:“殿下以前給了你一顆九轉丹,我知道。”
韓至北沉默了,半晌才道:“你一個人殺不了他?”
“難,此人功法十分怪異,在隱匿行跡一道上無人能及,如非他露出一絲波動,我差點都沒發現。”
左輕候按了按手指,接着道:“他有一招,威力巨大,而且可以瞬間隔絕我的六識,如果在交手的時候又使出這招,我也只能傷他,卻沒把握擊殺他,只會被他再次逃走。”
“我一向不與人聯手。”
“逆流也需借勢。”
“你爲人榜十三,我們聯手殺一個小輩,傳了出去,不怕人笑話?”
“我爲沙場之道,爲達目的,不擇手段。”
韓至北沉默了,半晌之後,他才緩緩道:“殿下出手的話,他必死無疑。”
左輕候笑了笑,道:“殿下高高在上,俯視蒼生,怎麼會爲這等螻蟻出手?”
韓至北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左輕候見韓至北點頭,臉上露出笑容,將茶水一飲而盡,轉身離去。
只剩下坐在房中的韓至北,將手中的茶杯輕輕轉動,臉色怪異無比。
就在他二人商議的時候,來自天醫谷的言非虛輕輕剪去了不停跳躍的燭花。
“老師,不能再耽擱了,我們必須拿出一個辦法來,再耽擱下去,會有更多的人死去。”站在他面前的高鳴滿臉焦急。
他焦急萬分,言非虛卻依然淡定自如。
高鳴又道:“老師,現在每一日城中都有大量的百姓喪命,我怕再過一段時間,唐城就成了空城了啊。”
言非虛又用銀針調了調燭光,這才緩緩道:“可有完美方案?”
高鳴焦急道:“沒有,可是能救一個是一個啊,我們這樣乾坐着,會死更多人。”
言非虛看了看他,卻轉過了話題:“有一個善人,路過一個湖泊,見有漁人捕魚,善人不忍,於是他就跳入了湖中,將漁網中的魚一一拿出來放生,高鳴,我且問你,此人心善否?”
高鳴一愣,他不明白老師爲什麼忽然說起這個,想了想,他回答道:“善,但愚蠢!”
“哦?爲何?”言非虛問他。
“他不需跳入河中,而只需要制止漁夫就可以了,要不然的話,等他離去,漁夫還會繼續打漁,而他又不能時常守……”
高鳴的話沒說,他突然呆住了。
言非虛看了看他,道:“你下去吧。”
“可是老師,那些網中的魚?”
“只能怪他們運氣不好!”言非虛淡淡道。
“可是……”高鳴還想說什麼,言非虛卻揮了揮手,不再說話。
高鳴一臉迷茫的離開了,言非虛卻拿起一本醫書看了起來。
夜更深,有風。
言非虛突然開口道:“白兄,既然來了,何不出來一見。”
楊玄從門外走了進來,道:“本來就是要來見你。”
言非虛放下了書冊,饒有興趣的看着楊玄道:“白兄深夜來此,有何指教,莫非改變主意了?”
楊玄毫不客氣的坐在了椅子上,問道:“你爲何不親自出手?”
言非虛搖搖頭,道:“我是醫者,醫人救命纔是我的本職工作,殺人我不擅長。”
“你能殺?”楊玄問。
“不能殺。”沒頭沒尾,但楊玄卻聽懂了。
“先給我煉器心得。”楊玄沒再廢話,開門見山。
言非虛直接從懷裡掏出一本薄薄的冊子扔給了楊玄,同時道:“裡面還有煉製先天金丹的方法,算是贈送。”
楊玄也沒看,收進了儲物戒指之後,他又道:“在這唐城中,我沒辦法動手。”
“他會出城的,三天後,距離唐城兩百里之外,落雁湖邊有一亭,名爲落雁亭,午時三刻,你在哪裡等他。”言非虛淡淡道。
楊玄並沒有問他如何才能使左輕候按時赴約,只是站起身來,輕輕拱手之後,就離去了。
待楊玄離去後,言非虛卻沒有動,只是用手指輕輕的敲擊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楊玄回到了他暫時棲身的山洞之內,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了言非虛給他的小冊子。
他首先看的並不是第一頁,而是直接翻到了後面。
小冊子的最後兩頁,果然是關於如何以靈獸內丹煉製先天金丹的方法。
楊玄仔細的看了起來。
這兩頁紙上的字並不多,不過片刻之後,他已經大致明白了煉製先天金丹所需要的藥材和方法,並牢牢的記在了心裡,只差實踐。
在基本掌握了了先天金丹煉製的方法之後,他終於把書翻到了第一頁,映入眼簾的是幾個大字:煉器初解。
楊玄並沒有奇怪言非虛給他的是初級煉器知識,反而對言非虛知他所需有點讚歎。
定了定心神,楊玄開始逐字逐句的看了起來。
時間流逝,楊玄看的很慢,甚至有些吃力。
他畢竟是第一次接觸如此專業的知識,即便這只是一本初級煉器,但對他來說,無異於自學一門新的知識,其中難度,可想而知。
所以,當他合上書冊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洞穴外面飛來了幾隻鳥雀,嘰嘰喳喳。
“原來如此!”他輕輕開口,心中出現一種明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