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在命運之碑的映像中見過，當時在那映像中，這黑色氣息渾厚的幾乎要遮擋住整片天空，有一個人孤傲的背對着他，背影強大而蒼涼。
他一個人站在那片天地之中，便彷彿整片天地只是他一個人的存在。
後來他消失了，這黑色氣息卻永久的刻印在了他的腦中。
“魔——”凌雲雙目陰冷，喃喃說道。
這黑色氣息從莊周的指尖飄出，就像是一個黑色的精靈一般，邪惡而霸道的出現了。
這稷下學宮的諸人從未見到過這種氣息，也從未感受過這種氣息，更重要的是，在他們的眼中根本就沒有出現過這黑色氣息顯露的一絲痕跡。
這黑色氣息無形無形，整個常見，除卻一個凌雲，再沒有任何一人注意到了這一點。
因爲七殺金槍的存在，因爲殺神領域的圓滿，凌雲的實力固然沒有達到這個時間的頂峰，但是一對敏銳的雙目在這武神大陸上，還無出其右，他的眼睛從發現那黑色氣息開始，便再也沒有離開過。
他沙啞着聲音，就像是粗糙的石塊刮在光滑的地板上，發出的聲音很難聽，很刺耳。
“魔。”凌雲淡淡的說道。
這個字他說的很平靜，但是語調中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平靜。
在這漫長的時間以來，似乎他所作的很多事情都與這個字有了牽連，或許冥冥中早就已經註定好了一切，從他獲得七殺金槍開始，便註定要走上屠魔之路。
他說話的聲音很小，沒有幾個人聽見，但是對面的莊周卻聽見了，他手指之間的黑色氣息變得越來越多，冷笑說道：“想不到你竟然還知道這個，凌雲，我小看你了。”
凌雲擡起手擦掉脣角間的血水，雙眸之中的痛苦之色完全消失，冷漠問道：“我不明白，既然你僞裝的那麼好，爲何又偏要在此時現身。”
莊周冷眼望他，眼中滿是恨意，說道：“這本來也是我想要問你的，但是我現在有答案了。”
“哦？”
“你身上是不是存有圓滿的殺神領域？”
聽到這句話，凌雲突然明白了什麼，說道：“原來如此。”
莊周笑道：“記得在剛開始的時候，你似乎說過要廢了我。”
凌雲沉默片刻，擡起頭說道：“現在想想，之前說這句話的確顯得有些可笑，所以，現在的我改變主意了。”
“哦？”
“我不會廢掉你，既然你已經將這黑色氣息顯露了出來，那麼我便要殺了你。”
“哈哈，殺了我，你認爲就憑你能夠做到嗎？這裡是稷下學宮，決計不會允許出現殺戮，難道你還能違背這條宮門規矩？”
“規矩是人定的，那麼自然便要由人來廢除，今天這參心殿之中免不了要流血了。”
“哼，難道你認爲就憑你也能殺得了我嗎？”
“這裡可有很多人？”
“難道僅憑你的一句話，就能證明我是魔？”
參心殿上的這兩個人說話的聲音並不是很大，然後在場衆人雖然看不見那黑色氣息，卻能夠真切的聽到他們談話的內容。
韓立面色頓時一變，開口問道：“凌雲，究竟發生了什麼？”
凌雲說道：“他已入魔。”
莊周哈哈大笑，說道：“當初我在進入稷下學宮的時候，可是經過重重考覈的，既然連院長大人都認可了我的存在，豈能就因爲你一句話而斷定我是魔。”
凌雲說道：“院長大人或許看不出來，但我卻能看出來。”
初彤此時站在方臺下，望着在場的諸多稷下學宮冷漠說道：“青雲榜前十弟子留下，其他人離開這裡。”
在稷下學宮中，初彤很少會下什麼命令，不是因爲她不能下，事實上，作爲青雲榜上排位第一的存在，她的地位已經相當於副院長的層次，只是因爲平日裡忙着研究丹藥煉製之術，還有功法的研究，很少會以這種身份面對衆人，一時間竟讓許多人都忘記了這一點。
然而當這個命令從她口中說出來的時候，這些稷下學宮弟子怔了一瞬，便是回過神來，即便心裡有再多的不願意，卻也是極爲迅速的離開。
稷下學宮等級森嚴，這些學宮弟子自然是清楚的，事實上他們隱約也猜到了什麼，但是心裡卻還是有着疑問閃過，那莊周雖然平日處事狠辣，大家很不喜歡，但要是說這樣的一個人是什麼虛無縹緲的魔，實在是讓人很難置信。
正如此時的韓立一樣，他看着凌雲問道：“你有什麼憑據沒有，如何能證明他就是魔。”
“迂腐，我需要證明什麼，魔就是魔，一旦出現，自然就要殺了，更何況，我能看見的東西，憑你也想看見嗎？”
他此時說的話盛氣凌人，根本不給人留下半點餘地，而且還是以一個學宮弟子的身份與教諭說的話，自然令人難堪，但是韓立聽到這句話之後卻並沒有動怒，因爲他看到了凌雲此時身上的傷痕，和眼中那掩飾不住的殺機。
他轉過頭看向身旁的初彤問道：“你怎麼看？”
初彤說道：“怎麼看？我已經做了。”
韓立沉默片刻，認真說道：“我是稷下學宮的教諭，而且院長大人在臨走時既然囑託我管理學宮，那麼沒有憑據，就不能平白無故的願望任何一個弟子。”
初彤嘆息一聲，說道：“似你這般，的確是迂腐不堪，你以爲院長大人臨走之前爲什麼要說出那句話，我想，院長大人或許平日裡沒有將目光放在這裡，但是在臨走的時候，卻發現了端倪，之所以下那道命令，便是將這件事情交給我們全權處理。”
韓立搖搖頭，他的骨子裡終歸是有些沉着，不見到事實自然不會輕易相信，即便是先前想要調查這莊周，也是抱着懷疑的態度，但是要對動手出手，就必須要握有證據。
方臺上的凌雲與莊周仍舊在對峙，而且即便是此刻，兩個人的交手仍舊沒有停止，莊周的聲音逼成一條長線，鑽進後者的耳中，淡漠說道：“看來今天你是註定要死在我的手上了。”
刷——略微顯得空蕩蕩的參心殿之中突然響起一道空間破碎的聲音，那莊周手掌突然向前用力一抓，虛空都開始破碎，這隻手掌的一抓之力極爲玄妙，竟然能夠穿過空間，而且這一動之下，頓時顯現出了真實的境界。
掌握空間之力的天星境強者。
一抓之下，正中凌雲的心口，一縷極爲霸道的玄力悄悄鑽進他的體內，凌雲面色頓時慘白。
“天星境。”方臺之下，響起了初彤震驚的聲音。
而千鈞一髮之際，這片參心殿之中突然從門口快速飛掠進一個人，她的手中握着一把翠綠的長劍，劍身似乎是用翠玉製作而成，隱隱散發出清澈的流光，這長劍出現的一瞬間，便是脫手而出，飛掠過來，劍鋒穿破虛空，刺向了莊周的手臂。
莊周此時的心神都放在凌雲的身上，但是對於身周的氣息波動也是暗暗戒備，因而在感受到身側傳來的古樸的長劍的波動之後，手掌立時鬆開，他能夠覺察的到，這長劍上有一種連他都極爲忌憚的氣息。
身體被鬆開之後，凌雲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雙眼之中，殺機卻是變得更加的凜然，冷漠的望着方臺之下的韓立，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罵道：“廢物果然是廢物，固步自封這種玩意向來只有你這種過了氣的老傢伙才能夠做的出來，留你何用？”
初彤面色頓時一邊，擡起頭看向凌雲，面色頓時一變，說道：“糟糕。”
修爲境界極爲高深的他，自然看到了凌雲眼中不加掩飾的殺機，而且他也看的出來，此時的凌雲似乎是有些喪失了理智，完全被自己的殺心所掌控。
方臺之下的韓立在感知到莊周的實力之後，臉上本來就存有駭然，此時聽到了凌雲的話之後，面目頓時一變，沙啞着聲音說道：“凌雲，你冷靜一點。”
方臺之上的凌雲頭腦間一陣翁明，不知道爲什麼，腦中的理智竟然有些脫離掌控，剩下的都是赤、裸裸的殺機和毀滅一切的決心，先前如果那韓立聽從他的話，衆人一起聯手，斷然不會讓他處於那般境地，所以一時間竟然完全將兩人曾經一路走來的所有事情盡數拋在腦後，只想將他殺了。
當下殺神領域完全展開，再也顧不上其他，突然手掌用力翻動，戒指中金色光芒瘋狂奔涌而出，匯聚在凌雲的雙掌之間，然後用力的拍向後者的頭頂。
韓立面色大駭，在場的所有稷下學宮弟子面色也是齊刷刷的一變，竟是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變故，只有站在韓立身旁的初彤知道了他要做的事情，因而暗下早已經做好了準備，身形飄動，攔在了韓立的身前，雙掌揮動之間，濃郁的玄氣漂浮在後者的頭頂上空。
砰——巨大的響動震盪的整個參心殿都有些顫抖，一圈恐怖的漣漪波紋瞬時間從韓立的頭頂上空散發出來，那韓立的實力不過纔是地宮境第三層而已，再加上年紀已大，如何也抵禦不住這餘波的衝擊，身形立刻倒飛出去，撞在身後的祭壇臺階上，一口鮮血瞬時間噴了出來。
而與之交手的初彤則是身軀一震，後退了兩步，蒼白的面容上流露出些許震驚，看着他手掌之間的金色光芒，皺眉道：“這是——”
凌雲還待再次出手，韓立一聲斷喝，說道：“凌雲，你別衝動。”
而在這參心殿的門口，一個白衣少女手掌突然一招，那翠綠長劍便是重新回到手掌之中，淡漠的將眼睛從韓立的身上移過，望着凌雲說道：“凌雲哥哥，清醒一點。”
這聲音很清脆，很溫柔，像是一雙柔軟的手觸摸在了凌雲的頭上，他的腦間頓時像是被一陣清水澆在裡面，變得清醒了許多，轉過身看着這個說話的白衣少女，驚喜說道：“薇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