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天桓“巡邊”半月,蕭瀟在皇宮裡就晃盪了半月,原本見着東陵閣那些人多來,她都要躲着、避着,生怕凌妃發現自己藏在司儀局巧匠廳。得知夏侯天桓和凌妃握手言和之後,蕭瀟更無忌憚,拉着胖丫成天胡鬧,在巧匠廳和製造廳來回跑。
一個只要管伙房燒水劈柴,一個只要保證不出兩個廳,兩個都是一根筋小孩兒心性的人湊在一起,就成了無話不說的好“基友”。
蕭瀟坐在屋頂上,朝底下正在艱難攀爬樓梯的胖丫揮了揮手,調皮道:“加油,你一定爬上來啊!”
胖丫扶着梯子,雙腿發抖,她這圓滾滾的身子比蕭瀟更重,聽着木梯子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後,心下十分慌張,顫聲道:“算了,我不上去了,你在上邊看夕陽,我在下邊照樣能看見,就不上來了。”
一聽胖丫要撤退,蕭瀟可不准她臨時打退堂鼓,指着她腳下,厲聲道:“你都爬上來一半距離了,再下去多沒勁。我在上邊看到了好東西,真的,不騙你!”媽的,豁出去了,先把胖丫騙上來再說。
胖丫之前被騙了兩次,都是爬樓梯惹的禍,第一次上當受騙還摔了個四腳朝天,要不是她皮厚肉多,差點就傷筋動骨得養好幾日。面對蕭瀟故技重施,胖丫不屑地哼了一聲,撅嘴道:“你騙過我一次,怎麼又來哄我,當我是三歲小孩兒麼?”
蕭瀟咋舌,她忘了這檔子事,在臥月樓那會兒,的確對胖丫做過荒唐事。她掐指一算,估摸着事情都過去好幾個月了,胖丫居然還惦記着自己欺負了她。當即小眉毛一抖,激動道:“喂,胖丫你怎麼比我還記仇!你看人家小刀,被我折騰過那麼多回,現在風光了吧……”
“難道小刀成角兒,是你的功勞啊,切!”胖丫嘴上奚落着,雙手不停,死命抓住梯子兩邊,慢慢向上攀爬。
一步。兩步……
在蕭瀟無比震驚的眼神中,胖丫雙腿打顫,終於爬上了屋頂。
“說!要我上來看什麼東西……你。你又騙我是吧!”胖丫氣急敗壞地一把捉住蕭瀟的衣襟,她好不容易客服心理障礙爬上來,居然又是着了蕭瀟的道兒,怎能不氣。
蕭瀟被扼住脖子,岔氣道:“鬆……鬆手啊。給你看樣東西。”
胖丫冷着臉,鬆開了她,恢復平日友好的神色,疑聲道:“你手裡是什麼東西,給我看看。”
蕭瀟緩過呼吸之後,剜了胖丫一眼。憤憤道:“你再用力一點,我就死翹翹了,知不知道!”
胖丫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地互搓雙手,傻笑道:“我要是不發狠,你肯給我看好東西嗎?”
蕭瀟錯開胖丫無辜的眼神,轉身從屁股底下摸出一張薄薄的刀片,扮着鬼臉朝胖丫衣服上做了個劃的虛勢。嚇得胖丫立馬縮到一旁。蕭瀟很滿意胖丫的舉動,放下刀片。從懷裡摸出幾張竹牌子,視若真寶地自誇道:“看到了沒?這個跟我們平時打得竹葉牌不一樣吧。”
胖丫從蕭瀟掌心揀了一塊,仔細前後看了兩遍,不解道:“大小差不多,應該都是用來賭錢的吧?”
“差不多。”蕭瀟抿嘴笑道,“不過這牌的規矩跟我們平常打的竹葉牌不一樣,沒有點數,只有名字和技能。”
“技能?”
蕭瀟齜牙。孃親,該怎麼跟胖丫解釋三國殺的打牌規則涅?
“就是咱摸到一個角色,這個角色下邊有技能,技能就是一個人的本事,就像胖丫會燒飯,寧上師會跳舞,我會吹牛……”蕭瀟開始了白話版的解說,不小心揭了自己的短。
胖丫嗤嗤笑了兩下,裝作正經道:“不過你寫的字,我不認得。”
蕭瀟愣了一下,想起自己在竹牌子上刻得是現代簡體字,這年頭沒人認識,只好向胖丫求助,妥協道:“那你幫我刻吧,我們刻好牌子之後就去叫人來賭錢,我們坐莊,得了便宜咱們對半分。”
胖丫不爲所動,倒是指責蕭瀟壞了宮裡規矩,她嚴肅道:“宮裡嚴禁聚賭,你居然還打這個主意,小心木公公都救不了你!”
蕭瀟抿着脣,她哪裡不曉得這個,只是想錢想瘋了,急着湊夠一萬兩去幫遠在通州的小刀弟弟贖身呢。皇宮禁地,總有不怕死的,敢賭錢試試手氣,抓住了算倒黴,到時候安排幾個盯梢的,給些好處,應該就能保一時太平。
蕭瀟把自己想法悉數告訴了胖丫,胖丫從開始堅決不肯就範,到後來吱吱嗚嗚同意,前後僅用了半柱香的功夫。蕭瀟口乾舌燥,嚥了咽乾澀的喉頭,啞道:“我們先刻兩個人物牌,一個血量牌,六個錦囊牌……其餘的,到時候我求木公公安排人手一起做。”
“你還要讓木公公知道!”胖丫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撲上來,激動地拉着蕭瀟的手,“小心被捅到大太監那裡,吃不了勾着走!”
蕭瀟睨着胖丫的神情,她確實擔心。不過蕭瀟時刻沒忘自己是夏侯天桓帶進宮的人,天生的優越感作祟,並不害怕,笑的十分得意:“我只跟你一個人說啊!木公公其實也是個賭棍,在屋裡常打竹葉牌呢,我打得不好,他還常去請其他廳裡的公公到房裡……說是商議事情,其實都玩真金真銀的!”
胖丫啞口無言。
蕭瀟一把搶過胖丫手裡的竹牌子,低頭十分小心地動起了刀片,她正仔細地刻着代表血量的心形圖案。等了許久,見胖丫傻得合不攏嘴,打趣道:“喂,開工啦!等哪天發達了,我們離宮之後也可以自己張羅經營生意。”
胖丫驀地醒過神來,她不是對未來沒有過幻想,本着“富貴險中求”的信念,默默地接受了蕭瀟的洗腦,憨笑道:“嗯,掙了錢,我就回通州,把娘和爹的牌位一起贖回來!”
再度聽到爹孃兩個字,讓久久沒有動過思鄉情緒的蕭瀟恍惚了一下,手中刀片一劃,刺向了自己掌心。胖丫是個暈血的人,蕭瀟沒敢讓她看見手心的紅色,咬牙忍痛把血漬擦在了裙子的裡襯上,又推說自己肚子不舒服,先爬下了梯子包紮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