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皇宮派出去撒網追捕的官兵不下數千,重犯頭像已經往全國各地州縣發出公文,收到國購盜旨意的各地官衙亦展開行動查了許久,結果愣是一點重犯的線索也沒有,同犯倒是七七八八地落網了。
幾經刑訊,同犯嫌疑人口供一致地說沒有指使者,是他們收錯消息,以爲鋃鐺入獄的是他們老大,結果人沒救到,還被一黑衣人打亂計劃,撤退後也不知道重犯和黑衣人的去向。
“你說,事情真會如此簡單麼?”夏侯天桓愁眉不展。
面前聽候差遣的凌嵐心事重重道:“已經搜遍曦皇城,就差掘地三尺了……卻還沒有她的消息。”
“應該尚未走遠。”夏侯天桓語氣堅定,他總有直覺,認爲蕭瀟還在可控範圍內。
“我再去盤問,若有消息立即來報。”凌嵐抱拳告退。
原本都以爲是一撥人的所謂,這下新線索的出現,卻令整個破了牢的劫獄事件更加撲朔迷離,究竟是誰帶走了蕭瀟,將人帶到了哪裡,有什麼目的?如果是爲了脅迫宮裡的人,那也該傳回什麼信息以交換想要的東西吧?
短短半個月,夏侯天桓好似過了很久一樣,越是沒有消息,他就越來越心焦失措,沒有對手的仗,想打都打不起來!而且這段時間,少了蕭瀟這個不知所蹤的隱形勁敵,後宮難得的一片安寧。
梅妃依舊賣乖討巧地依附在太后跟前,不動聲色地將後宮個人與自己的遠近關係交代了一下,即便太后不幫着,以後看在這點媳婦的情分上,想必也會照顧着點。
許久未曾動作的秦香蓮倒是沉寂的一段時間,不知她是真沉得住氣還是無計可施,蕭瀟入獄前後都沒有她出過手的苗頭。夏侯天桓緊盯後宮的冷峻目光很少落到她身上,最近還頻頻自降身份地到韓夫人那裡說說話,好一副跟韓夫人一般修身養性的模樣,太后都沒她倆在這路線上走得遠。
倒是皇宮那處少了蕭瀟的院子,半月來天天愁雲慘淡的。
“水木怎麼今兒還在屋裡坐着,沒出去練武……誒,小環你老跟着我幹嘛,平常不總惦記着凌大人麼?現在蕭瀟不在,你大可放心將人帶來這裡說話!”落月大嘴巴道。
“哼,誰會跟你學。”小環紅了臉賭氣道。
落月每天早上起來都要去蕭瀟房裡看一眼。一天都沒落下,好似這樣就能成爲第一個發現蕭瀟回來了的人,能看見那孩子懶豬一樣賴牀。睡得酣暢的模樣。
沒了蕭瀟的消息,水木也不得勁了,平時她總搶着做掉院子裡的重活,就是不想蕭瀟找事情做的時候太辛苦,現在可好了。做起重活來都沒了心情,打水弄翻了桶的事情發生頻率一縷飆升。
數來數去還是小環最淡定,她有種預感蕭瀟沒事,也相信蕭瀟總有一日會平平安安地歸來,重新和她們這班姐妹一起曬曬太陽吹吹風,心情一高興。小環就一天十來次地把樹蔭下的椅子擦了又擦,鋥亮鋥亮的。
與蕭瀟難得重聚的鴻顏,每日都在擔心她會離開自己。又或者自己興許會有不得已的理由需要離開她。
蕭瀟則完全是另一個想法:她家媳婦怎麼會以爲她那麼白眼狼?鴻顏能夠以命相救,她爲什麼就不能愛上他?就不能全心全意地呆在他身邊?
心裡屬於另外一人的佔地面積在日漸縮小,蕭瀟沒有刻意察覺,卻也真的很久沒有想起來了。
蕭瀟用以維持家用的詩詞歌賦是古人結晶,文采意境肯定夠了。只是寫得不是那麼出彩,收入稍顯綿薄。倒也支撐日常開銷綽綽有餘,蕭瀟在做藥膳給鴻顏之餘,也拿起鍋鏟學起了婦人家的煮飯做菜。
沒做過飯是欠缺經驗,學起來倒容易上手,蕭瀟每次拎着幾個雞蛋上鄰居家學兩手的時候,都被鄰家主婦誇讚聰穎,一教就會。
“回來了,快歇歇,我拿進去。”鴻顏堵在門口,見蕭瀟從路口出現,立即奔過去解下她手裡的幾種藥材,驚奇道,“這是……”
“藥膳。”蕭瀟這天仍舊紅着臉從鄰家回來,她今日學了一道湯,在煲湯的時候放入少量藥材,不僅比藥膳有味道,還比藥湯更更激發人的口腹之慾。
鴻顏愈發感動,眸色溫柔地凝視着滿頭大汗的蕭瀟,捲起袖子爲她輕輕擦拭,寵溺道:“你將我養得這麼好,往後若是胖了,只怕走不動。”
“閉嘴!”蕭瀟嘟嘴,鴻顏立即配合地止音不語。
想着這幾日胃口沒有以前好的鴻顏,蕭瀟立志做出一道讓鴻顏開胃多吃的湯頭,便興沖沖拿起早上到鎮上菜場買回來的排骨玉米去洗淨處理,走時還不忘回頭叮囑鴻顏養傷,嘴上責備道:“你下牀走動,摔着碰着可不關我的事,別老拿雞毛當令箭使喚!”她的確欠了鴻顏一次性命,但並不想白白掏錢替別人醫治。
“好,我不走。”良久,纔有人出來迴應。
鴻顏已經能下牀了,在安定的環境裡,外傷癒合的速度比料想要好些,已經長了厚實的痂,只要裡面新肉長好,再過幾日落了痂,就沒什麼大礙了,倒是內傷的復原比較慢,向來也是急不得的。
這日鴻顏在院子裡走動,恰好走到角落樹蔭下,蕭瀟進門匆忙也沒看見他,於是暗中跟着蕭瀟的步伐轉入廚房看看她都在做什麼。
都說君子遠庖廚,鴻顏卻不這麼認爲,那些時日送到天牢給蕭瀟的飯菜,就是鴻顏自己做的,只是一些簡單的菜色,鴻顏自覺沒有多難。
看着蕭瀟神情認真地洗排骨、剝玉米,往鍋裡放水燒火煮,然後把事先整理好的食材一樣樣放進鍋裡,蓋蓋子文火燉煮,鴻顏眸中滿是她的賢惠模樣,但時候似乎不對,這個時辰就開始煮未免尚早。鴻顏收回視線仰天看了看天色,離午飯時間還有約莫倆時辰,早飯才吃了沒多久,真不知蕭瀟急着做午飯做什麼。
鴻顏溫和地打量着廚房內一切,轉身往院子那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