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2-26 20:19:37 字數:2145
水木是習武之人,畢竟心理素質強硬,沒有被蕭瀟軟磨硬泡的八卦攻勢所屈服,絕口不提自己的過往。但凍得小臉從紫變青的蕭瀟,仍舊很感激地依偎着她,直到回到屋裡。
環顧整間屋子,都不是完全屬於自己的東西,蕭瀟蹲在地上畫圈圈詛咒花姨娘、六殿下等人時,水木拎着一個破舊的包袱扔到了她的面前。不等蕭瀟說完長篇感激的陳詞,水木已然冷着臉關門出去。
雪中送炭啊!
打開包袱,果真是自己原先帶過來的衣服,蕭瀟本以爲早就被水木扔掉了。半個月沒摸到自己的衣服,蕭瀟激動地捧到鼻子面前,深深地嗅着自己的味兒……超級香的。
蕭瀟收拾好屋子,完全騰出空間給鄭綿綿入住,自己就在長踏上鋪了薄薄一層褥子和棉被。她拍了拍手,走出門,和迎風而立的水木打了聲招呼:“謝謝你幫我洗過衣服,你可以去跟花姨娘稟報了。”
水木眸華閃爍,微微點頭,等蕭瀟打着寒顫往製衣間方向走出很遠之後,她才咬着下脣,移身朝花姨娘的院子走去。
沈老媽子正和花姨娘在屋裡聽兩位姑娘唱評彈,鸚鵡剝好兩疊花生米端至二人手邊,沈老媽子說了聲“不敢當”,伸手笑着接過。
“水木丫頭在外邊求見。”鸚鵡輕咳一聲。
沈老媽子睨着花姨娘陶醉的神色,知道她聽評彈時不喜人打擾,就自作主張說:“我知道,肯定是蕭瀟那臭丫頭乖乖往製衣間去了,你讓水木依舊回前廳守着那些姑娘,沒有我的吩咐不用往內苑跑。”
鸚鵡眉心一蹙,眼角皺紋疊起,但花姨娘沒有出聲,似乎默許沈老媽子的做法,她不好推拒,只能垂眉斂目地應了聲:“我這就出去告訴她。”
水木在門外立着,雙目定定凝着那兩扇緊緊掩住的門,忽見鸚鵡從裡頭推門出來,她向前一步尊敬道:“鸚鵡姑姑。”
“你走吧,沈媽媽說知道蕭瀟的事情了。”鸚鵡愁眉不展,搖頭輕嘆一聲,嘆息中充滿惆悵和不值。
“那我……”水木從沒有像今天這般急切。五年前,沈老媽子把自己買進臥月樓,花姨娘說做護院丫頭,在前廳只需做滿五年,就準她離開臥月樓。
花姨娘此時正聽評彈,鸚鵡根本沒有機會開口提及此事,她雙眉擰作一團,替水木着想道:“你贖身的事情,白紙黑字,花姨娘不會出爾反爾,只是,贖身的銀子需要一百兩……你拿得出來麼?”在她眼裡,就算水木在前廳當一輩子護院丫頭,都不可能積累一百兩。
水木咬着牙關,毅然轉身離開。半個月前,她做夢都不敢想自己會有逃出牢籠的那一天,直到遇到蕭瀟,遇到一擲千金的當朝六皇子,她開始寄希望於這個僅相處了半個月的胖丫頭。
她不是很想逃麼?
如果幫她逃離這裡,拿到一百兩,水木自己也能贖身。
“不知道,六皇子何時再來。”水木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避開迎面走來的寧流歌和一衆舞姬,閃身拐入一條潮溼的小巷,抄近道迅速騰身於空中跳躍,不出六息,雙腳穩穩地落在前廳一處僻靜的過道上。
水木的身影剛剛從牆頭躍下,一直仰躺在屋頂小憩的寧流煙饒有興致地攪着帕子,笑盈盈地自言自語起來:“這臥月樓挺熱鬧的,高手如雲啊。”
她撐起一隻胳膊,眺望着遠處的臥月臺,那裡翩然起舞的寧流歌恰好旋身至此,視線相交,眸色頓然變得深邃。
“看來我只能自己從前門進來了。”寧流煙抱怨一聲,慵懶的伸展雙臂,屏息提身輕躍下屋頂,在周圍一片驚歎聲中,一路緩行,婀娜生姿。過了一道月門,迎面便是四個巨大的青花瓷魚缸,裡頭不養魚,底下一隻青銅福獸微張着嘴,周圍灑滿銅錢。
舉步繞過假山,一路走去,除了目瞪口呆的丫頭、婆子、家僕,還有幾個神色慌張,低頭匆匆步行向內苑的姑娘。其中一個見到寧流煙,不可置信地驚呼出聲:“寧上師!”顯然是錯認了。
寧流煙不予理睬,菱脣微啓,溫柔道:“你去吧。”
那名來不及繫上舞服腰帶的女子一疊聲道:“下次不敢了,下次不敢了……”自從上次緋雲對寧流歌不敬,擅自以靈狐舞挑釁,慘敗下風,其餘舞姬更不敢輕易觸怒執鞭的寧流歌。
舉目望去,前廳的側門就在面前,寧流煙笑語嫣然,在衆人倒呼吸聲中挑了前廳一樓最中心的位子坐下。
“寧上師怎麼不在內苑授課,這個時辰到前廳做什麼?”有人開始悄聲議論。
“誰知道呢……”
“我剛纔從明溪那邊辦事回來,臥月臺上那個確實是寧上師,怎麼眨眼的功夫就……就到前廳了?”
寧流煙靜坐在位置上,端着一個家僕雙手哆嗦着捧上來的百合湯,低頭啜了一口,又吐回碗裡,有些惱怒道:“換蓮子羹。”
那人如遇鬼一般,收了碗登時逃命似的跑開。
不多時,沈老媽子就攙着睡眼惺忪的花姨娘來到了前廳。那纖瘦的背影儘管和寧流歌很像,但只一眼,花姨娘就分辨出眼前的女子不是寧流歌。
沈老媽子不免的一笑,道:“世上竟還有寧上師那樣的人。”言語中帶着刻薄。
花姨娘朝她擺了擺手,沈老媽子會意,冷哼一聲退了下去。
寧流煙耳尖,早就聽到背後有異動,眼見四周僕役逐一退出了大廳,心神領會,知道做得了主的人終於出現了。
花姨娘緩步向前,也未言語,待衆人全部退下後,這才低聲問道:“這位姑娘光顧我們臥月樓,不知有何指教?”近距離瞧見寧流煙正面,看清脣邊的美人痣,花姨娘竊喜,又遇上了一個絕世美人。
寧流煙見她如此客套,微一頷首,福身道:“不知道媽媽准不准我留下,爲臥月樓添些螢火之光。”她直奔主題。
同胞姐姐寧流歌一直說替自己安排機會與花姨娘相見,寧流煙都已經等了半個多月,無奈之下,她索性自己尋上門去。若非出於那個特別的理由,她也不會放棄近十年的經營,大老遠跑來通州吃這碗青樓飯。
花姨娘瞧見寧流煙焦急之色,伸手自然的搭在她纖長如玉的柔荑,喜不自勝:“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