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科長感到一陣後怕,派出所的人,都是他熟識的,是看守所後面的街道,是專管這一區的,抖了抖,這才又對他們低聲說道:“都把槍收起來,留意着就行了,別惹到他們!”
幾十個人都吃了一驚,像這樣的事,他們都還是第一次見到,聽到過搶劫,搶銀行,殺人,可就是沒有見到過還有人敢持槍來看守所劫人的!
但聽李科長說了這話,他們又都吃驚不已,看來裡面這些人還有些來頭,否則李科長不會對他們這麼說。
今天是李科長在這裡值班的,算起來,他是這裡最高的領導了,想了想,就趕緊給所長打了電話過去,準備把現在的情況跟他彙報一下,有什麼事,最好還是由領導出面,以免他來背了黑鍋!
不過打給所長的電話卻始終是打不通,撥過去總是佔線,說是正在通話中,這可把李科長急得直是跳腳!
怎麼在關鍵的時候卻又打什麼電話呢?難道還偷偷的在給小蜜打電話?所長有一個小情人,李科長是知道的,也見到過,他們這一系都是通的,看守所的幾個領導,就沒幾個經得起錢權色的誘惑的!
就在李科長着急的時候,他辦公室的電話卻響了起來,李科長趕緊奔了過去,誰都知道,要給他打電話,都只會在上班的時候,沒有誰會傻到半夜的時候到他的辦公室打電話過來,估計有可能是所長了。
慌天忙地的跑進辦公室裡,李科長一看來電顯示,還真是所長家的家裡電話,這個號碼他熟,趕緊把話筒抓起來,氣喘吁吁的道:“所……所長……我……我打你電話老是佔線……”
“你……廢話,老子給你打了十分鐘的手機都是佔線,孃的……廢話少說,趕緊把……把張繼業放人,要好言好語,我……我馬上趕過來……記得,千萬不能得罪他們……”
所長說的話斷斷續續的,但聽得出來,焦急無比,但李科長聽得出來,所長很急,也很驚恐,張繼業的事,所長還專門囑咐過他,不能放人,但現在他又打電話過來要他放人,而且還不要得罪來要人的人,那就說明,肯定是剛剛那個漂亮女孩子打了一通電話的原因了,看來是真的!
一想到那個警衛的身份,李科長背上就直冒冷汗,以他的身份就夠嚇人了,再一想到,他們是幹什麼的?那還不是保護最高層的領導們及其家屬的!
那個蘇雪,就說一開始看到她就覺得她身上有些很特別的氣質,再看看李東國對她的態度,搞不好她就是個太子爺般的人物,要是這樣的話,那今天就有問題了,趕緊放人,反正把一切責任都推到領導身上,他只是負責執行上級的命令而已!
那邊所長早掛了電話,估計也是風急火急的往這邊趕過來了,李科長不傻,知道今天是撞到最硬的硬鐵板了,趕緊下去吩咐幹警到號子裡把張繼業提出來!
幾個民警也圍過來低聲問李科長:“李哥,怎麼回事?要不要我們進去把人逮了?”
“逮?逮你媽啊!”李科長沒好氣,一時間口不擇言,蘇雪那一夥人的身份又不敢透露,這些傢伙還不真知道搞不好就是大禍臨頭了,如果張繼業和李勇這件事是公平公正的辦案的話,那他也還不會這麼害怕,身正不怕影子斜嘛,關鍵的是,他也明白,張繼業根本就沒事,純粹就是李勇陷害的,李勇的老子在縣城的商界還很有些名氣,跟當權的一些政要都有極深的關係,而李勇從錦城逃回來後,他老子見李勇右手兩根手指被砍掉了,好好的一個兒子給搞成了一個殘廢,心裡如何不怒?
把兒子狠狠罵了一頓,當初兒子跟劉小麗混在一起,他就反對,當時還想着,只要他斷了兒子的經濟來源,以兒子那大手大腳的花花公子性格,肯定忍受不了多久,男人嘛,只要有錢,女人那還不多的是?卻沒想到,兒子這次是回來了,但卻成了殘廢!
李勇的老子自然是不能忍受,問了兒子起因,錦城那種大地方,藏龍臥虎,他一個小縣城的商人要去了那裡,肯定是有死無生,所以也不敢到錦城去撒野,但要賴到張燦一家人頭上,那還不是難事,在本地這塊地兒上,張燦一家又沒有任何的關係,要整治他們,那還不小菜一碟?
幾個電話一打,幾頓飯一吃,李勇自己再開了輛車把張繼業撞了,然後倒打一耙,賴到張繼業身上,把張繼業逮回縣城後,又是一頓毒打,張繼業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村人,又沒見過什麼世面,自然就你逼什麼就承認什麼,一系列的罪認下了後,李勇那邊就更好辦了,正準備由檢察院那邊提起訴訟,把張繼業判個六七年,誰知道,這半路上就殺出來個程咬金了!
李科長的狂怒,讓幾個民警很是不得色,雖然說李科長級別比他們高,但李科長只是看守所的一個科長,並不如派出所有實權,被罵的幾個民警裡面還有一個是個副所長,因爲從派出所那邊經常有犯人嫌疑犯等運送過來,當然,有了關押和保釋,這其中自然就有貓膩了,所以他們經常也有“業務”往來,平時熟絡得很,只是像現在這樣一點面子都不給的罵他們,這種情形可就從來沒有出現過!
李科長口不擇言的惱了一句,心裡知道過了,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李東國的身份,他哪裡敢說出來?
只是沒過得多久,從縣城區的方向呼嘯而來數十輛車,一輛接一輛的,這時候,已經一點過了,這麼晚來這麼多人,那可是從來沒有過。
而且來的人,那門衛都嚇得不敢說話,縣委書記,縣長,縣公安局的局長,檢察院的,法院的,盡是一把手二把手都來了,車子都停了看守所的大廣場一大片。
來的這些領導們,以往在別的地方見到,那都是一副威嚴威風的樣子,但今天晚上卻不同了,個個都是縮着脖子低着頭,只是圍着縣委張漢澤張書記,看他臉色。
張漢澤黑着一張臉,擡頭左右看了看,叫道:“劉成標呢?在哪裡?還不給我滾出來?”
李科長縮在人羣邊上,聽得心裡一顫,劉成標就是他們看守所所長,聽到縣委書記口氣不善的叫着,心裡就知道不妙了!
“在……在……在這邊……”從大門那邊急急的跑過來一個胖子,在廣場上的大燈照射下,廣場很明亮,那胖子滿頭汗水在燈光下直閃着光,一邊跑一邊喘着回答。
張漢澤直到劉成標跑到了近前,這才黑着臉喝問道:“劉成標,你給我說清楚,張繼業是怎麼回事?”
劉成標抹着汗水,左右看了看,見盡是縣城裡的大人物,心驚肉跳的回答着:“張書記,這……這……”說着一邊又瞄了瞄檢察院和公安局的幾個頭腦那邊,小心着又回答:“張書記,您知道,我們看守所不管抓人和放人,這裡只是收押,人都是公安系統抓捕,再把案卷移交到檢察院定案的,我們這邊只是聽命令……”
張漢澤呼呼的喘了幾口氣,臉色更加難看,盯着人羣掃了一眼,把一羣人都嚇得頭更低了,偌大一個廣場,來了至少有五六十號人,但卻沒有一丁點聲音發出來!
“人呢?還不給我放出來?”張漢澤很氣,但仍然強忍住了又對劉成標喝着。
劉成標當即就衝着李科長喝道:“人呢?還不趕緊提出來?趕緊給我送到廣場上來!”
李科長臉苦成了一團,“喏喏”一聲,本想說什麼,但當着這麼多大人物,他哪裡敢說出來?只得趕緊去吩咐手下把人取出來。
說實話,李科長在得到劉成標的電話時,就早已經讓人去把張繼業提出來了,不過這段時間可是把張繼業折磨狠了,一個壯實的漢子給整得渾身是傷,站都站不起來。
嚴禁搞刑訊逼供,這可是明文規定,但他們都知道張繼業沒有後臺,得罪了李家人,而且這其中還有縣委中的幾個大人物也發話了,人家關係厲害着,基本上就斷定了張繼業根本就沒有翻供的可能,自然也沒有那個關係來替他說話,所以他們整治張繼業也是肆無忌憚的,根本就不怕會查,當然,也絕不會有人來查。
而現在忽然冒出來強大的人物,要提張繼業的話,李科長就嚇到了,以張繼業現在那副狀態,誰看了都會有怒氣,那更何況來的是李東國那種身份的人呢?
所以李科長這一陣子都是讓手下們趕緊給張繼業塗膏抹藥的,儘量讓他看起來正常一點,然後又給張繼業說好話,只說是誤會,請他不要見怪,他們也是沒有辦法,也只是聽人行事,真正要害他的人,那是另有其人。
張繼業被整治得怕了,也不知道他們說的是真是假,但知道不能跟他們硬來,所以說什麼他就應什麼,也知道他沒有任何後臺,肯定不會有人來給他出頭,只怕又是這一幫人在搞什麼詭計吧。
而蘇雪和張燦一家人就仍然還在那個會客室裡等候,李科長自然是不敢把人先帶到他們那裡去。
在廣場上,李科長偕同兩名手下把張繼業扶了過來,到了張漢澤面前時,李科長趕緊對張繼業說道:“張……這個……這是縣委張書記,你有什麼話,就跟張書記說吧!”
張漢澤趕緊伸手握住了張繼業的手:“小張,你好你好,我是縣委張漢澤,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