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燦在碎瓷堆裡,翻來翻去,找到了四隻比指頭大不了多少的杯子,和一把不大的瓷壺,只是還好,整整齊齊的一套,倒也算得上完整,
老黃見張燦手裡拿着幾個黃不黃、白不白、青不青、紅不紅毫不起眼的杯壺,不禁笑道:“小張,你再找找看,這裡好東西多着呢,何必拿那麼幾個不中看,不中用的茶具呢?”
喬娜也勸道:“張大哥,要不我們再幫你找找,你看,你拿那些,看着就覺得寒酸”。
張燦笑盈盈的說道:“多謝兩位好意,不就是做個紀念嗎,我這不也是挺好的嗎?太好看的話,拿在手裡,反倒不會覺得安逸,我這不是看他挺完整的嘛”。張燦說着,將四個小杯一把小壺,細心地用熊皮襖包好,並在地上跳了跳,感覺挺好,不會因爲走動而磕到碰到包好的瓷器。
老黃在身上找來找去也沒找到個合適的地方,來放那個瓷盤,倒是張燦靈機一動,扯了根野藤,幫老黃把熊皮裙往腰上一紮,自然就成了一個不大的環形袋子,再把那火紅的瓷盤往環形袋子裡一放,倒也妥當,只是如此一來,老黃的腰上有若套上了一個放了氣的救生圈,不倫不類的樣子,喬娜看着直想發笑。
見張燦和老黃兩人都把瓷器包好,喬娜卻一陣茫然,想學張燦,自己身上也少的可憐,顯然是藏不下這隻碗了,正在彷徨無計之時,張燦一臉笑意洋洋的過來幫忙,不過,喬娜怎麼看張燦都像是不懷好意的樣子。
果然,張燦神神秘秘的笑道:“喬小姐,我看你身上倒是有個放碗的好地方。”
喬娜雖是瞧出張燦不懷好意,但腦子一下子又沒轉過彎來,她甚至是有點欣喜的問道:“張大哥,我身上哪裡還有什麼地方,可以放這隻碗啊,你快說說,”
張燦盯着瞧那看了一陣,一邊往旁邊走,一邊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你要是能再找到一隻一模一樣的碗,那我就告訴你可以放在什麼地方。”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喬娜那裡還會不明白張燦說的是什麼意思,她紅着臉大聲叫道:“張燦,你這個壞人,就知道欺侮我。我,我恨你,你這個壞蛋,你下流,你無恥,……”。
老黃在一旁,莫名其妙的看着張燦和喬娜兩個人,“這喬娜又是怎麼回事,這些都是無價之寶啊,能多帶一樣出去,那就是多對國家的一分貢獻,自己要是放的地方稍多一點,再帶個十件八件,那也是樂意之至,這個喬娜明明還可以帶上一件,爲什麼還要罵張燦下流?”
不過,等他想明白張燦所說的,“放碗的好地方”之後,也不禁苦笑起來,雖說張燦想的辦法,有些太那個了,但對喬娜來說,的確不失爲一個極好的辦法,老黃想來想去,不由得心頭大動,對啊,自己怎麼就沒想到,若是再找到兩件好的,塞在自己胸前,那豈不是又爲國家多做出兩份貢獻。
老黃想着,不由自主的低頭在自己的胸前,看來看去,可惜得很!喬娜在縫製老黃的這件衣裳的時候,把款式設計的太過新穎,別說再放下一件,就是再放下一片碎瓷,哪也是不太可能的了,老黃看了一陣自己裸露在外的胸脯,不由得仰天長嘆,“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啊!……”早知當初,打死自己也要留下一塊熊皮,縫成一個袋子,到現在,就算是多裝走一塊碎片,那也是對國家莫大的貢獻吶。
老黃的兩隻眼睛在喬娜胸前骨碌碌的晃了一陣,略一思索,便又轉身在碎瓷堆裡扒拉起來,先前他自己說,一個人只帶上一件,完全是出於對三個人的攜帶能力的考慮,總不能讓每個人兩隻手都拿上東西在這森林裡走吧,一個人要是能完完整整的,帶上一件出去,不論是交給國家還是自己收藏,那都是在盡最大的努力挽救、保護已經失傳的國寶,現在喬娜能多帶走一件,爲什麼不讓她多爲國家出一份力,盡一份心呢?
這一次,老黃足足的花了十幾分鍾,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和喬娜那隻碗差不多的大小火紅瓷碗,拿在手裡端詳裡半天,這才莊嚴的對臉色緋紅的喬娜說道:“喬娜同志,我現在以科考隊隊長,一個黨員的身份,命令你,喬娜同志,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把這隻碗放在什麼地方,你一定得把這隻碗也帶出去,希望你不怕艱難困苦,勇往直前,完成好黨和人民交給你的任務,黨和人民在看着你,永遠支持你,……”
喬娜見到老黃在自己的胸脯上,瞧了一陣,也明白會是這麼個結局,雖沒多說,但在心裡,早把張燦罵了個狗血淋頭,什麼主意不好想,打我這兒的主意,你張燦還是個好人嗎?你在我心裡高大、英俊、光輝、美好的形象,這時簡直就是一塌糊塗,並且還卑鄙,賤格……。
想歸想,喬娜是老黃一手帶出來的,雖不是對老黃唯命是從,但她從來都是把老黃當着父輩,現在,老黃莊嚴、莊重的,以科考隊隊長的名義,向自己下達命令,這可是少有的現象,當下忍住悲憤,慷慨就義一般接過老黃手裡的紅瓷小碗。
張燦躲在一旁,看見喬娜一副正氣凌然,視死如歸的樣子,忍不住偷偷地笑出聲來,“小樣兒,先前你不是拿我開涮嗎?這叫一報還一報!”
喬娜拿着兩隻小碗,見張燦躲在一旁,還在偷偷發笑,禁不住怒目而視,“你個死張燦,就知道欺侮女孩子家,走着瞧!咱跟你沒完。”
也幸好三個人實在是沒辦法多帶,又因爲還是在森林裡,還在找路回家,可以說,到現在自身能不能保住,都是一個大大的問題,所以,就算是面對如此鉅額財富,都不大動心,要是另換一種情況,別說是地上的瓷片,就算是這裡的泥土,恐怕也巴不得帶回去幾斤,好好的研究研究,看看有沒有利用價值。
正在喬娜對張燦怒目相視,老黃仰天長嘆,張燦偷偷作樂的時候,張燦心裡掠過一絲警兆,就像前兩次塌方、泥石流來臨的時候那種感覺,只是這一次,警兆來得強烈得太多,快的太多,以至張燦還沒來得及叫出口,只聽“嗤”的一聲,一個小小的飛行物,拖着一股尾流,擊打在老黃腳下的碎瓷片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頓時瓷片四處橫飛,緊接着,又是第二下,第三下,……。
好在張燦早已有了警覺,幾乎是在碎瓷橫飛前那一霎那,將老黃撲倒在地,接着一翻身,一腳踢在喬娜的膝彎,將喬娜也掃倒在地,張燦不會武功,但他比會武功的人的直覺更靈敏,所以動作也就快上了許多。
“不好,有人要槍殺我們,”張燦大叫一聲,叫聲剛完,那邊就傳出一陣激烈異常的槍聲,不時的有子彈,“啾啾”,的飛過張燦、老黃、和喬娜的頭頂,張燦他們幾時見過這樣的陣仗“這他媽的是怎麼回事,我又沒得罪過什麼人,幹嘛拿槍對着老子開幹?”張燦在心裡面罵着,一隻手護着老黃的頭,一隻手把喬娜死死的按在地上,口裡不停的叫道:“喂,別誤會,我們是迷路了的科考隊,不是壞人,我們可以談談的……”
然而,對方回答他的,只是又一陣雨點般的子彈,好在三個人正好躲在這個碎瓷堆後面,對方的子彈雖是猛烈,一時之間,倒也沒射到他們。
此時,老黃掙扎着想站起來,這原始深林裡,好久也沒見到個活人,現在對方雖是對着自己在開火,但畢竟是有了人跡,自己平日裡又沒得罪過什麼人,對方不會沒來由的亂殺人吧,就算對方是走私販什麼什麼的,自己對他們又沒妨礙,想來對方也不會爲難自己吧,所以,老黃打算爬起身來,向對方表白自己的立場,有可能的話,並向對方求援。
這時的喬娜,早就嚇得面如土色,兩隻小手,一手舉着一個瓷碗,緊緊地護在頭前,那樣子,就算沒把小碗當成裝甲,也把它當成了避彈頭盔,畢竟子彈在“嗖、嗖、嗖”的飛個不停。這時就算有張紙擋在前面,也會安心的多,
張燦這時想到的是,不管對方是什麼人,自己也喊過幾句話,表明過自己的身份和立場,可對方除了一個勁的開槍射擊之外,根本就不和自己答話,很明顯的,是在想要自己這三個人的命。
奶奶的,一行三人,朝思暮想,時時刻刻想着要回到人間,這還沒見着人影,迎接自己的就是一頓槍林彈雨,這不是太叫人失望了嗎,豈不是叫人有一種要罵人的衝動。
眼看着土堆愈來愈矮,矮得就要快遮不住三個人的身體了,張燦乾脆大叫道:“哎,別開槍了,我們投降,我們身上沒有武器,你大可放心的接受我們的投降”。管它了,豁出去了,對方這麼不識好歹,等下,只要他接受投降,自己能和他身體接觸,就有他好看的,張燦咬牙切齒的想到。
老黃卻有些鄙夷、甚至是憤怒的看這張燦,枉我平日裡待你像同志,到關鍵時刻,你卻如此沒骨氣,動不動就投降,虧你還是個“當兵”的,軟骨頭,窩囊廢,我算是看錯你了,
這時,三個人只覺得身下的泥土一軟,緊接着大地一陣顫動,隱隱還有一陣龍吟之聲,張燦幾乎要哭出來,澀聲對老黃和喬娜說道:“不好,有地震,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