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燦回到家裡,自然熱鬧了好幾天,其間,老爺子、王前、王琛,也都來看望過張燦,但他們都絕口不提葉紫的事,一家人都和和氣氣,像是歡迎凱旋歸來的勇士,不過,張燦感覺到自己好像走錯了家門一樣,看着誰都不好意思,曾經溫馨、讓人留戀的家,彷彿也不再是自己的家,張燦也不明白,問題出在哪裡,只是老覺得心慌氣悶,坐臥不寧。
到了第三天,也再沒人來看望張燦了,熱鬧非凡的氣氛變得冷清了些,張燦卻像得了怪病一樣,不是泡在水裡,就是不顧身份,直挺挺的躺在泥地上,怪異之極。
蘇雪倒是知道張燦有異能的事,所以他做出再奇怪的事,蘇雪也懶得理他,這麼一來,張燦更是心事重重,惶惶不可終日。
蘇雪也好像故意氣他似的,一天到晚,絕不和張燦多說幾句話,到了晚上,張燦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兩眼望着天花板,細細的回想最近一段時間,自己所經歷的一切,當他想到在瓷冢發生的那一幕時,萬般無聊之際,他把那四個小酒杯和那把小酒壺拿了出來,只是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有一隻小酒杯被摔破兩半,想來是那三顆鑽石,和瓷杯混在一起,劃上了裂痕,後來自己又忙於奔命,疏於管理所致。
張燦大是惋惜,自己看中的這一套酒杯,如今缺少了一個,就算不上十全十美了,不過話說回來,這世上又哪裡會有十全十美的事物,果真是達到十全十美,那是會遭到天妒人嫉的。
張燦胡思亂想了許久,反正閒的無聊,他把這套酒具拿到廚房,仔仔細細的洗了個乾淨,然後又拿了一瓶紅酒,酒櫃裡雖有不少的白酒,但張燦不是特別好酒的人,對白酒也就沒了興趣,所以只拿瓶紅酒,打算一個人自飲自酌一番,其實他還有一個心思,那洞壁上留下的字說,有一種酒“似桃、似荷、似桂梅”,想來,用那裡拿出來的酒杯喝酒,也算是一種懷念吧。其實張燦挺懷念那幾天過的日子,雖是時時刻刻都在危險之中,但也就沒了雜念,沒了惱人的俗事。
他在選中這套酒杯時也曾細細地看過一番,這時他又拿在手裡,一件件的把玩觀賞,那幾只就被也沒什麼出奇之處,只是在每隻杯底,都有一朵印刻的花紋,看樣子自然就是桃、荷、梅、桂,四季花色,現在很多類似花紋,都是如此,甚至要好得多,所以,這也沒什麼奇怪之處。
一個個欣賞完酒杯,張燦又拿起酒壺,偶爾間,張燦把酒壺對着光亮一照,原本模糊不清的酒壺上的釉畫,給他看了個仔細,只見上面是一輪灰濛濛的日頭,懸照在一片朝霧之上,朝霧中,模糊不清的有幾棵大樹,這畫工,這畫意,實在不算得上乘。
唯一讓張燦感到欣慰的,就是這瓷的質地,非汝非柴,給人有一種神秘的感覺,到底神秘在什麼地方,張燦用異能徹底探查過,但他也說不出來,到底神秘在哪裡。
偌大的一間房子,就張燦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這裡面,張燦心頭不禁有些煩悶,他打開紅酒,緩緩的倒進小酒壺,想來個一醉方休,酒纔剛剛注進小酒壺,張燦剛把壺蓋改上,奇蹟發生了!
酒壺上原本灰濛濛的那輪日頭,漸漸的變成一輪紅日,一點點的變紅,張燦看過那種一片金光之後,一輪火球冉冉升起,一時間,萬道金光,驅雲散霧,“漫天彩霞漫天虹”,閃爍得如同金蛇狂舞的最壯觀的日出。
這酒壺上的太陽雖小,但一樣給人一種“千山萬山如火發,一輪頃刻上天衢”的感覺,尤其是在越來越紅的日頭照耀下,那薄如輕紗的朝霧,竟然慢慢的散去,露出一片滿是繁花的桃林,而且,桃林裡,一個青衣綠袖的美麗少女,手提花籃,正在採摘桃花。
這酒壺上的畫工倒是不甚稀奇,稀奇的是,這酒壺居然和現在保存在故宮博物館裡的,那隻“雌雄九龍杯”有類似的神奇功能,那隻九龍杯,一旦注入酒液,杯壁上的九條龍便搖頭擺尾,活靈活現,歷朝歷代,就是皇帝專用之物。
這被人扔在垃圾堆上,視作棄物的小酒壺,居然有這樣的神奇的地方,不論質地、造型畫工精良與否,就憑這神奇之處,就當之“國寶”無愧。
張燦揭開壺蓋,立時一股極爲甘冽、醇厚的酒香撲鼻而來,這酒味與張燦放在旁邊的紅酒,大有區別,這股酒香裡,有一種百花盛開味道,花香味,酒味,糅合在一起,使人心扉大開,如同來到百花盛開野外,到處是花香、鳥語,一片勃勃生機,一時間,張燦仿若癡了一般,連蘇雪進來,連叫他幾聲,他也充耳不聞。
蘇雪一進房間,立刻聞到一股奇異的酒香,沒嫁給張燦之前,她也有些喜歡飲酒,後來有了身孕,怕影響孩子,便忍住酒癮,不再碰酒,此時見張燦呆呆看着手上的一把酒壺,一股說不出來的花香味糅合着酒香,實在又忍不住食指大動。
許久,張燦纔回過神來,看着蘇雪一臉緋紅,一副讒冼欲滴的嬌羞摸樣,不禁一笑,拿起一隻小酒杯,滿滿的倒上一杯,只是那原來張燦倒進酒壺的是紅酒,酒味和酒色,張燦自是記得清清楚楚,這時,從酒壺裡倒出來的酒液,不但完全改變了酒味,連顏色都徹底改變了。
張燦拿的這一瓶紅酒,那顏色是寶石紅色,但從酒壺裡倒出來,注進張燦拿過來的小杯裡,卻是變成一片金黃,而且一股微微的桂花香味,立時充滿整個房間,桂花味飄進兩人的鼻端,立時沁人心脾,讓倆個人有一種心曠神怡,如釋重負的感覺。
這種香味,竟然讓蘇雪微張櫻口,深深的呼吸了數次,似要將整個房間裡的桂花香味,全部納入腹內一般,張燦則是細細的吞吐着,這醉人的桂花香,一時之間,房裡靜極了,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
蘇雪待了許久,突然端起酒杯,淺淺的啜了一口金黃的酒液,只覺得這酒不僅甘、柔、醇、甜,而且,芳香撲鼻,回味悠長,這種好酒,就算在老爺子家裡也未曾多見,蘇雪實在忍不住想要一口喝下去,那小小的酒杯裡的酒,本就不足一口,蘇雪一仰脖子,入口的也只比先前多了不過一半兒,實在是解不得蘇雪的酒蟲。
蘇雪將空杯子拿在手裡看了看,又滿臉期待的望着張燦,張燦呼吸着蘇雪口鼻呼出的異香,那清幽的桂花香味,混合着酒香和蘇雪的身上的女兒香,實在是太勾人魂魄,張燦心頭禁不住有些騷動起來。
看着蘇雪一臉緋紅,眼裡滿是慾望,張燦一笑,拿起另一隻酒杯,緩緩地將酒倒滿,這個小酒杯裡的酒,卻變成一種粉紅,如同千瓣桃花的顏色的汁液。
這時,房間裡,一股清新的桃花味漸漸瀰漫開來,一剎那,蘇雪幾乎感到自己就置身在一片桃林裡,春光瀲灩,一片花海,頭上一片落英繽紛,足踏似彩花毯,花紅柳綠的無邊春色,田園風光,讓蘇雪的目光陷入了癡迷。
張燦更是驚奇,雖還沒嘗過酒杯裡的酒味,但這香氣,這兩隻酒杯,明明就是那洞壁上留下的“似桃、似桂,”兩種花香味,張燦禁不住感慨萬千,神奇,太神奇了,現代人造酒,能讓酒裡有一種花香味,那倒不是很奇怪,畢竟現代的科學發達,但能讓一種酒倒進不同的酒杯,而且能發出不同的香味,變成不同的顏色,即使是現代科學,也無能爲力。
先前自己還道,光是那隻酒壺,就是國寶,現在看來,要是離了這幾隻酒杯,光是那就酒壺,倒也根本不能算上“國寶”,最少不是一個完整的“國寶”,張燦不禁想到,剩下那兩隻杯子必定就是“荷、梅”兩種味道的酒杯了。
“國寶”,真正的無價之寶,張燦手裡,擁有超過十億的資產,但如是有人用二十億來換這套酒具,張燦未必會答應,不是說他看不起錢,而是這套酒具,恐怕是這世界之上都獨一無二、絕無僅有的。
想到這裡,張燦大是懊惱,自己幹嘛就那麼不小心,活生生的將一個瓷杯弄成兩半。這桃、荷、桂梅杯,不是在自己親手給毀了嗎?。
蘇雪原本以爲張燦倒在酒杯裡的酒,雖是好酒,但終歸逃不出自然界規律,就像香檳酒喝不出茅臺味來的規律一樣,是一種人人皆知的常識,但現在這種常識被張燦打破,準確的說,是被張燦帶回來的這套酒具打破。
所以,蘇雪驚奇之餘,毫不客氣地將這有桃花味的酒杯拿起,毫不客氣地將杯裡的酒一飲而盡,然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一股春風裡的桃花味,立刻拂過張燦的臉龐,害的張燦也不禁心猿意馬起來。
張燦好不容易收斂心神,拿起第三隻酒杯,這倒進杯裡的酒,那酒液在杯裡變的火紅,若同一團烈焰,又似怒放的紅梅。
普通的梅花香味,是很清、幽的一種香、不仔細是聞不到,然而這杯酒的梅花香味,不但濃烈,而且悠長,比先前那桃、桂的花香、更是宜人了許多。
蘇雪再次拿過酒杯,想要一飲而盡,但張燦拉住了她的手,說道:“這種酒,看樣子就濃烈異常,你還是少喝爲妙”。
原本靜怡的房內,因爲張燦一句話,氣氛活躍了不少,蘇雪瞟了一眼張燦,嘟着小嘴,不滿的說道:“別那麼小氣嘛,我就再喝一杯,又喝不窮你。”
張燦忍不住笑了起來,也不管蘇雪不滿,一仰頭,將杯裡的酒一滴不剩的吞進喉嚨,不過張燦並不是經常飲酒,也不大懂酒,這酒進了嘴裡,只覺得就像含了一口燒紅的火炭,偏偏張蠶吞又吞不下,吐又吐不出來,一時間,嗆得連連咳嗽。
蘇雪看得大急,在一旁又是替張燦撫胸,又是替他拍背,忙了個不亦樂乎,口裡卻連連說道:“你活該,誰叫你那麼小氣!”
張燦緩過氣來,開口第一句話竟然說道:“好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