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境界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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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過青麥丘,一馬平川,一座一座部族靈寨星羅棋佈在火靈部落的靈域大地之上。

火雲川有河流,有湖泊,有叢林,有丘陵谷底,有茫茫草原,整個世界的歡快都集中在了這裡。這是一片理想的福地,可以有最美麗的風情在這裡滋長。這裡是情緒安息的地方,是放逐生命和自由的所在,從她的天空拂掠而過,大地的**把空氣染上她溫柔的ru汁芬芳,聽不到的是對未來的膜拜祈求。荒古的鐘聲在迴盪,它在爲誰而鳴響?

她讓人願意把自己在她的胸間埋葬。

大柱子等人站在烈焰火幕之上,放聲高唱,高唱着古怪的音節,似乎是在謳歌一種生命昇華的旋律。

這些自命爲神靈後裔的種族,總是試圖詮釋生命的真諦。至少,他們比人類更有資格。

“這是靈的安歇曲。”丹丹輕輕地說道,“我們願意將自己埋葬在這片土地,靈的歸屬。”

玄河砰然心動,或許這真是一個絕妙的主意,超脫對單純的力量與地位等等的追求。一切,只是爲了歸宿,而已。

玄河忽然明白了過來,靈域有廣袤的土地,豐富得驚人的資源,強大的個體與整體實力,卻並沒有興起對人類的滅絕征戰,哪怕是面對數以萬年計的挑釁與侵略,或許就是這個緣故。

他們只是熱愛自己的世界,而與其他一切無關。

“要多久才能抵達火雲主裔的本部大靈寨?”玄河小聲地問道。

丹丹開始掰着她的手指頭計算,終於眼中一亮,歡欣地說道:“沒頭髮再用力些,天黑之前,應該能夠抵達大湖泊,是吧?”

忠實的車伕無奈而委屈地轉頭道:“丹丹,那樣我會累死的。”

丹丹佈滿地嘟嘴說道:“可是給了你那麼多的火屬性靈獸晶核呢?”

靈獸晶核,其中蘊藏着巨大的靈屬性之力,甚至是精粹的靈氣,不但可以用來煉製靈丹,附靈靈器,更重要的是,對於人類靈武者,和靈族靈族而言,精純的靈獸晶核是關機時刻益補靈氣匱乏的東西。

沒頭髮凝神御使着烈焰火幕,卻也來得及摸一下自己光光的腦袋,表示自己的無奈。

“天黑之前,我們大概能夠抵達嚓嚓河與桑爾加流的交匯河口,再向前,可能有大羣體的飛行類靈獸出沒,夜晚不宜於前進,我們會暫時歇息一晚,翌日出發,一鼓作氣,直抵大湖泊。”大柱子說道。

“嚓嚓河?”玄河一驚之後,輕笑起來。

嚓嚓河上,他和一個小姑娘同行,發生了許多奇妙驚險的事情。

果然,漸漸的有飛行靈獸出現在視野之中,並且當然不是咕呱鷹那種貨色。

一頭翅展達到五六丈的插天雄鷹,騰空而過,席捲起來的勁風,將衆人深處的巨大烈焰火幕都掀的在空中翻動,若非是有嶽山在此,只怕是以大柱子等人的強悍,都會選擇繞行避過。

顯然,嶽山只是睜開雙眼,猛地掃視過來,那一頭叫做託天隼的靈獸猛禽,就被那目光之中的濃烈殺機驚駭,騰空而去,放棄對這一片飛在空中的火光的濃郁興趣。

……

當天色漸暗,一條橫亙在大地之上的河流,出現在了衆人的視線之中。

“嚓嚓河,又到嚓嚓河。”

這條源頭出自人類東辰帝國橫斷山脈的河流,進入靈域大地,繞過那摩雲大叢林,又從不知多少崇山峻嶺之中穿梭而過,匯聚了無數支流,終於奔瀉如火雲川,直達靈族火靈部落的主裔本部所在。

此時此刻的嚓嚓河,在火雲川的平川大地之上,已經是一條寬闊達到十數裡的滔滔大河。長河的水勢奔騰如龍,呼嘯向前,當抵達一處轉折處時,忽然又有一條毫不遜色的大河斜插過來,與之匯聚在一起。

這一條河流,就叫做桑爾加流。

嚓嚓河與桑爾加流匯聚,成爲一條更加波瀾壯闊的大河,滾滾奔騰,繼續向前。

在玄河而言,或許接下來的這條主流還有甚麼名字,他卻自然還叫它作嚓嚓河。嚓嚓河繼續向着西北的方向,直到與火雲川的大湖泊交匯,在那大湖泊與數條大河交匯處衝擊而成的沃野平原,就是火雲主裔本部大靈寨的所在。

烈焰火幕緩緩降下,在河流交匯的大河谷處。

泥灘很溼潤,然而大柱子只是揮手之間,烈焰熊熊,迅速製造出一片乾燥地面。河谷周圍有的是高矮的密林,靈域大地的此刻已是深秋,輕而易舉地就能夠尋找到生火之物。

很快,野火升起。

丹丹突然想起了嚓嚓河的肥魚,於是竊笑說道:“師弟,你去抓魚好不好,不知道有沒有上一次我吃的那一種呢。”

玄河心道她竟然想起了那一茬事情,幸好沒有想起其他的事情。

然而這種擔心果然不是沒有必要的,很快,在吩咐了玏炎大山帶着十多人去捕魚以及進入林地狩獵之後,丹丹開始講述那一次嚓嚓河的驚險機遇。

在靈域的土地上,只要你有足夠的實力,永遠不用擔心餓死,因爲這裡遍地皆是可以果腹的動植物,嗯,如果實力強大的靈獸也算的話。當然,或許你也會成爲別的生物的食物……

“哎呀呀,那種肥魚,你們知道的,吃完了以後,就會……唔唔,所以呢,師弟這個壞蛋就想出了壞點子,我們假裝烤魚吃,然後讓他們在後面學,果然,很快就……唔……”

“就拉肚子了?”玏炎二山嘿嘿怪笑着問道,同時把目光投向玄河,一臉古怪,顯然是在驚歎於玄河的壞點子。

玄河心中苦笑,暗道丹丹小姑奶奶,那個主意真的全是我想起來的麼,真的全是麼?

“嗯,是的呀,在後面的木筏上,那兩個傢伙脫光了衣服,嗯嗯啊啊得好討厭,師弟說那是妖精在打架!然後,突然就肚子痛啦,跳到河裡去了,對了大柱子,你知道甚麼是妖精打架?”

大柱子一臉詭異神色,他當然知道那兩個人是在幹甚麼,但是他去不知道甚麼叫妖精打架。

玄河一把拉過丹丹,按住她的嘴巴,阻止他繼續信口開河,可惜的是諸人都已經明白了過來。青火虯獅吐了一口唾沫,罵道:“我聽說那個人類女人是玄河兄弟抓到的,按照我們靈族的規矩,那就是你的奴僕,老子還想回到主裔之後,幹掉風間仁那個青毛小混蛋,如果玄河兄弟沒意見,就把那個長得惹火的人類女人賣給我,我了個去,幹她個球的,原來是個養小白臉的爛貨……”

玄河眉頭微皺,沒有多說。

很快,玏炎大山等人回來,帶回來數條足有一人之長的大魚,丹丹看了看自己拿出來的小鐵鍋,只能放棄燉一鍋魚湯的想法。

烤魚烤生菌,獨角斑犀的肉質雖然堅韌,卻足有勁道,還有長頸陸行鳥,竟然還有一頭巨齒荒原猛獁,這種大傢伙出奇的並不是靈獸,而只是尋常的野獸罷了,體長提高超過一丈,重大數千斤,一行人拼了命,也沒有幹掉這頭大傢伙的兩條後腿。

鋪上攜帶的氈毯,他們要開始一次野營。

營地的周圍早已經撒上了許多玄河不知曉的怪味粉末,據說能夠防止野獸和靈獸的襲擊,然後在營地的周圍燃上許多火堆,也可以驅趕暗夜裡可能伺機侵襲的不速之客們。

這一行最爲疲憊勞累的沒頭髮,第一個進入了沉睡,當然,在睡眠之中,他仍舊一手抓着一枚赤炎晶瑩的三品靈獸晶核,不斷地從中吸取精純的火屬性靈氣,彌補不間歇的御使傳承靈器帶衆人飛行給他帶來的巨大損耗。

玄河選擇默坐修煉,和嶽山一樣。

丹丹枕着他的腿,披着一件玄河的外衣,在河谷的清風之中,安靜入睡。

夜空上,月朗星不稀,只有淡淡的幾縷雲絲。這是一個晴好的夜晚。

武道靈氣在身體之中運轉,已經練就的水火兩種靈屬性,涇渭分明,一絲一絲地滋養着他的正經主脈,各大竅穴。

忽然,啪嗒一聲,將他從這靜謐的修煉之中驚醒。

原來是丹丹小腦袋一歪,從他的腿上滑落,改爲枕着自己的手臂,繼續沉睡,口中還不停地囈語連連:“師弟,吃……”

玄河暗自失笑,搖頭起身。

他緩步而行,在潮溼的河谷泥灘之上,向着滔滔奔馳的大河岸邊而去,漸漸地,那清晰的長河奔馳之聲,越發激烈澎湃,響徹在他的耳邊。

嘩啦,轟隆,如同暮鼓晨鐘,在發出一種警醒。

這是一種美妙而和諧的韻律,他的腳步,就輕輕地踏在這種韻律之中,一震一震,一陣一陣,起伏跌宕,似乎在摸索着一種生命躍動的軌跡。

他在用自己的生命,靈和氣息,去感受那滔滔滾泄的長河的生命,靈與氣息。

世間一切,都有其靈。

一人一物,一草一木,一枚石頭,或是一條河流……

柔軟溼潤的河谷泥灘,在他的足下裂開,綻開的裂痕在夜幕星月光輝的照射之下,如同一朵一朵綻放的花朵,像那通靈之塔世界的五色曼陀羅,像他多少次夢迴之間穿越時空的夢魘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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