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7 途中 2
嗚嗚嗚的夜風之聲，便彷如是那悲慼的嗚咽，而瀰漫在空氣之中的濃郁血腥之味，也令人聞之慾嘔。
略有些粗糲的砂石大路之上的一隻隊伍，正在向着北方全速前進，全副武裝駕馭着各種馭獸的御手們，在寒風之中卻是不敢懈怠，但因爲北風的原因從隊伍前方所吹拂過來的空氣之中的味道，令很多人不得不用浸溼的毛巾捂住口鼻。
巨大的車輪碾壓在細碎的沙礫之上，發出着沙沙沙的聲響，但整個隊伍裡的人卻是喜笑顏開，顯得十分激動。
因爲，再有兩天便能夠抵達高塔之地了。
坐落在那高原之上的高塔之地，乃是整個地表世界的中心，也是最爲繁榮的嚮往之地！
但坐在隊伍最前方的一頭鐵犀之上車廂中的雷蒙，卻是沒有隊伍裡所瀰漫的氣氛給感染，他面無表情雙拳緊攥，而投注於北方那漆黑夜色之中的目光，也極爲的冷漠。
兩天前他才加入了這支隊伍，因爲領隊不過便是一位二級巫師，所以這頭鐵犀便成爲了他的座駕，而金翅巨鷹諾侖和那隻鐵脊鳥也獲得了精心的照顧，成爲了凌駕於所有御手之上的存在。
因爲是位於隊伍的前端，所以迎面而來的風中便只有着微溼卻是新鮮的空氣，令人在呼吸之間不知不覺便會平靜下來。
只是明白身後那些囚籠之中魔獸們出現在這裡原因的雷蒙，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令自己平靜。
因爲在他這段旅途即將結束的時間裡，他所看到的一切都無法容忍，整個地表世界就像是進入了屠戮的狂歡中一般，數之不盡的各種隊伍攜帶着所獲取的收穫，正在源源不斷的向着高塔之地匯聚。
而在這些隊伍之中，很多被捕獲的魔獸也被裝在各種囚籠之中，將被作爲特殊的收穫獻給最高議院。
所以在看到這樣的隊伍越來越多之後，雷蒙便降落下來挑選了這隻商隊。作爲進入高塔之地的橋樑。
因爲不管怎麼說，他在地表世界都不像是個本土的巫師，所以對於高塔之地的一切，他也需要在進入之前進行一定的瞭解。
只是不等雷蒙開始進行他多日以來所進行的線索整理，噠噠噠的清脆蹄聲便迅速接近，跟着一個爽朗的聲音便傳了過來。“雷蒙大人，這是剛剛用穿刺方式所獲取的雪鹿之血。請您品嚐……”
嘆了口氣的雷蒙收捻了心神，將車廂的側門拉開。
見此坐在那青色角馬身上的中年巫師滿面堆笑，低頭致禮這才躍入了車廂之中，在將緊摟在懷裡的容器放置在小桌上以後，這纔開口再一次強調道。“雷蒙大人，這可是用穿刺方式獲取的最爲新鮮的雪鹿之血。請您品嚐！”
說話間擺好的兩個晶瑩剔透的水晶杯之中，被倒進了大約三分之一的鮮紅色液體，這還冒着熱氣的液體卻是沒有半點的血腥之味，反倒是散發出彷如少女體香般的芬芳。
雪鹿，一種極爲機警卻是有着不俗實力的低階魔獸，據說它們的鮮血有着培元健體的功效，所以一直以來這種生靈都是處於被捕獵的對象。
端起水晶杯的雷蒙右手輕晃。令杯中的液體沿着杯壁旋轉，而隨着一股寒氣的出現，這水晶杯的外壁上便被層薄霜所覆蓋，但因此也便令這鮮紅色的液體所釋放出來芬芳越加的濃郁。
以前他未曾見到過這種極爲膽怯卻是有着無與倫比速度的魔獸，所以只能藉助於芯片之中所儲存的那些資料，似模似樣的準備開始飲用。
只是小心翼翼坐在他對面的這中年巫師，見此卻是大張開嘴顯得極爲愕然，一副想要開口卻是又不太敢的模樣。但在看到那水晶杯壁上的薄霜逐漸增厚，他還是一咬牙在臉上重新堆滿笑容之後，故作爽朗的大笑起來。“哈哈哈……雷蒙大人呀，這種採用穿刺方式所獲取的雪鹿之血無需如此，直接飲用就是無比的美味……”
說完之後，故作豪爽的中年巫師便在自己的杯中倒滿了雪鹿之血，跟着一仰脖子全部倒進了口中。
只是被雷蒙目光所注視的這中年巫師。依然還是無法在他的面前保持平靜，所以當即就被嗆着的中年巫師便咳嗽了起來。
擡起手擋在嘴邊，但被噴到他胸口的那些鮮紅色的血漬，便彷如是一朵朵盛開的耀眼花朵。但在迅速化開之後卻是無比的顯眼。
尷尬無比的中年巫師連連致歉，跟着便取出絲巾低着頭去擦拭，只是雪鹿之血被沾到衣物上之後，卻是不再散發出迷人的芬芳，而是瀰漫出了一種苦味。
而坐在他對面的雷蒙，則是先將杯中那被冰凍過的雪鹿之血飲盡，這才重新給自己斟了大半杯，在品嚐之後便終於明白兩種飲用方式所帶來的那在味蕾上所產生的細微差別。
可是在雷蒙的心中卻是不由得產生了疑惑，深感詫異。
因爲他在兩種飲用方式之間所品味出來的差異，他相信眼前這個達到二級巫師境界的中年巫師絕對沒有可能會分辨出來，所以在將手裡水晶杯放下之後，便開口問道。“難道你也能品嚐出兩種飲用方式之間的差別？”
“呃……這倒不是我能分辨出來的……”有些難爲情的低下頭去的中年巫師，頓了頓才解釋道。“能夠品嚐出區別的只有高階巫師，我也是從高塔之地的我表兄那裡獲知的……”
明白了原因的雷蒙這才釋然，見這中年巫師還算是健談，便索性取出了他儲物戒指中的陳年美酒，跟他邊喝邊聊，打聽起了高塔之地的情況，以及那最高議院連續兩道命令下達所帶來的影響。
來自於高塔之地東南某處丘陵的這中年巫師，在家族之中雖然實力算是不錯，可是因爲其表兄在最高議院中有着職位，所以便被派來代表其家族將收穫的這些物資以及捕獲的魔獸，安全的護送運抵最高議院。
因爲隊伍之中有着三十多隻各種活體魔獸，所以這中年巫師半個多月之前便啓程，對於最高議院所下達的第二道命令，他也是在途中獲知的，所以並不清楚因此而在其家鄉所導致的影響。
只是這看似豪爽的傢伙，卻是有着極爲細緻的觀察力，他隨着隊伍一路行來，卻也看到了不少次宛如屠戮場般的場面，尤其是在最高議院第二道命令被下達之後，他所看到的那些場面就變得越加血腥和沒有了餘地。
“整個湖泊被用術法壁障所覆蓋，火系巫師所釋放的聯合術法，令那湖水的溫度達到了沸騰……”
“淒厲的慘叫之聲不絕於耳，被煮熟的各種生物佈滿了湖面……”
“佔據了那湖泊的乃是一頭活了千年的紅鮎魚，它苦苦哀求卻是無法令圍剿者們放棄，就算是那紅鮎魚在自縛投降之後，整個湖泊裡的所有生物也都被徹底的滅殺……”
說到這裡中年巫師的臉都有些發白，眸子裡閃現出了一抹深深的懼意，咬着下脣很是有些不忍。“那湖泊裡除了那頭紅鮎魚之外，實際上便真的沒有什麼值得出手的資源了呀……”
聽到這裡雷蒙不由得質問道。“趕盡殺絕？可我記得最高議院的命令中只是要求剿殺低階魔獸，這般已然成型擁有了靈智的魔獸並不在其列！”
擡起頭來的中年巫師，瞅着雷蒙片刻這才嘆了口氣，搖着頭嘆道。“只要是資源，無所謂珍貴與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