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以南,叢林莽莽,乃上古蠻荒之地,九黎遺民之鄉。青山巍巍,概蒼龍之地貌;樹影幢幢,攬錦繡之河山。餘行林中,唯見青翠蔥蘢。仰不見天,眺不見山,蛇獸蠍怪,絡繹於途。雖日行百里,數月以出,然同行數十人,十不存一。亦未嘗窺豹之一斑也……”
——摘自衣嵐國?《徐氏遊記》
廣袤無邊的南荒叢林,歷來就是蠻荒兇險之地,除了一些身負絕技的修真者,凡人很難涉足其間。
在這樣兇險的原始叢林中,生活着一羣不爲世人所知的九黎遺民。
殘陽仍在眷戀着這一片大地,倦鳥紛飛,在漫天紅光中陸續歸巢,叢林中已經燃起了篝火,篝火熊熊,映紅了柳夢憐魚沉雁落的驚世姿容。
柳夢憐望着面前的那團篝火怔忡出神,火光中,她似乎看到了在同樣的一片密林裡,偶然遇到的一個純樸的少年。
一個年輕的部落勇士,臉上塗畫着斑駁的顏料,持着一杆捆綁着鋒利石片的粗陋長矛,走到柳夢憐的身前,右拳扣在左胸前,恭敬地說道:“巫後大人,大祭祀請您過去一趟。”
見柳夢憐只是怔忡出神,這個年輕的勇士不得不略微提高了音量,重複了一遍:“巫後大人,大祭祀請您過去一趟。”
柳夢憐終於回過神來,瞧見面前的年輕人,輕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莫巴,你先下去。”莫巴聞言躬身退了下去。
篝火的周圍是稀稀落落的房屋,相當簡陋。這裡的房屋都是先用一塊塊木頭搭成尖錐形的架子,再在架子上面用細小的樹枝鋪設而成,所以也叫“尖頂”。
大祭祀所居住的“尖頂”,是所有房屋中最巨大的一個。
柳夢憐顯得有點憔悴,瞧了瞧大祭祀的尖頂所在的方向,強打精神站了起來。這時候,一個渾身都充滿了驚人爆力的青年遠遠朝着這邊走來,來人星目朗鼻,身軀勻稱,矯健得就像一頭豹子,正是柳飄零的兒子柳如水,也是柳夢憐同父異母的哥哥。
柳如水笑着對柳夢憐說道:“妹子,又在想衛驚蟄那小子了?”
柳夢憐莞爾一笑,輕說道:“哥,你又在取笑我了。大祭祀讓我過去一趟,我先過去了。”
“嗯,去。”柳如水看着妹妹走遠,才搖頭道:“妹子,你整天想着衛驚蟄那小子,以爲大哥看不出嗎?衛驚蟄這小子也真是的,兩年多了一點音訊都沒有”
柳如水仰望夜空,喟然嘆道:“衛伯伯,你如今在哪裡呢?我和孃親將巫門的旗號都打出來了,你要是還不回來,恐怕道魔兩門就要對我們下手了。”面對巫門以後的日子,就算強如柳如水也不禁感嘆了起來。
當初在論道峰上,衛蒼穹讓藍婉兒帶着辛如水逃往南方。兩人依言來到這一片蠻荒叢林中,遇上了柳夢憐的時候,柳夢憐已經在叢林中遇上了九黎遺民。辛如水與柳夢憐相認之後,改名爲柳如水,偕同藍婉兒在這個部落中住了下來。
柳夢憐來到了最大的一個尖頂裡:“尊敬的大祭祀,夢憐來了。”
尖頂很寬敞,中央擺放着一張大木桌,桌上有一盞蛇油燈,燈旁擺放在一卷古老的竹簡,桌旁擺放着幾塊低矮的木墩。大祭祀就坐在桌子旁的一張大躺椅上。
“巫後大人,請坐。”大祭祀是一個須都幾乎掉光了的矮小老頭,一張皺巴巴的老臉上顴骨高聳,嘴裡只剩下稀疏的幾顆黃牙,左手柱着一根比他還高的黝黑法杖,臉上深陷的眼眶中卻不時閃爍着綠幽幽的光芒。
見柳夢憐在木墩上坐下後,大祭祀右手顫巍巍地撫在左胸上,沙啞的聲音詢問道:“巫後大人,能否將我們九黎一族的聖器再借給我看看?”
柳夢憐“嗯”了一聲,將脖頸上帶着的那根黑黝黝的項鍊取了下來,遞到了大祭祀顫巍巍的手掌上。
柳夢憐想不到衛伯伯當初交給自己的這根項鍊居然會是九黎一族的“聖器”。想到這些九黎遺民只憑着這根項鍊就將自己奉爲“巫後”,柳夢憐總覺得這部落的人未免太兒戲了些。
大祭祀左手臂彎裡夾着法杖,雙手將項鍊捧到面前,仔細地看了又看瞧了又瞧,綠幽幽的雙目中放射中懾人的神采。
老實說,柳夢憐對這個古怪的大祭祀有着一種自心底的畏懼。不但是柳夢憐,就連柳如水,甚至是渡過一次天劫的藍婉兒,在面對着這個神秘的九黎巫族大祭祀的時候,內心中都會感到一股不由自主的戰慄。
大祭祀將項鍊貼近自己佈滿溝壑的臉皮上,輕輕地摩挲着,就像對着情人一般絮絮低語道:“祖先大人們,你們流落在人間的不肖子孫們,終於將巫族的聖器找回來了……”綠幽幽的眼神似乎有點黯淡,柳夢憐感到這位大祭祀恐怕流淚了。
伸出顫抖的雙手,大祭祀將項鍊還給柳夢憐,慢吞吞地問道:“巫後大人,你還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的話嗎?”
“記得。”夢憐低頭瞧着桌子上的蛇油燈。她實在有點害怕看着這位大祭祀的目光,說道:“尊敬的大祭祀,你曾經對我說過,因爲我是九黎巫族的祖先所選定的戰士,所以聖器纔會出現在我的身上。”
大祭祀顫巍巍地點着頭,那副虛弱的樣子令柳夢憐禁不住在想,他會不會點着點着把頭給點掉了。
大祭祀繼續沙啞地說道:“巫後大人,你既然是九黎巫族的祖先大人們所選定的戰士,我作爲巫族的大祭祀,有必要將世代相傳的一些事情告訴你。”
柳夢憐不禁感到有點驚訝,自己在這個部落中生活了兩年多了,是什麼神秘的事情以前不能說,要到現在才能說呢?
大祭祀慢慢柱着法杖,從大躺椅上站了起來,沙啞的聲音緩慢而又富有感情地說道:“巫後大人,你學了我們巫族的‘九黎大巫咒’,也算是我們巫族的一分子,所以關於我們巫族的一些事情我也應該告訴你了。我們巫族起源於盤古大人,有着古老輝煌的歷史,雖然在十二祖巫之後一度沒落,但在無窮久遠的年代裡,也相繼出現了九位偉大的祖先。這九位偉大的祖先,是我們九黎一脈的起源……”
“九位祖先大人的名字,分別是蚩尤、苗須、侗車、孔儺、斤拔、央扎、戈呂、邛盧、仲庚。正是九位祖先大人開創了巫族的修真功法‘九黎大巫咒’,而且每一位祖先大人都有着各自獨特的法訣,這些法訣,都被記錄在我們巫族的聖器中……”
柳夢憐聽到這裡,不禁撫摸着脖頸的那根項鍊,想不到這根項鍊竟有着這麼大的來頭。
“巫後大人,”大祭祀繼續撫摸着手中黑黝黝的法杖,繼續說道:“封印在聖器中的九位祖先大人的法訣,希望你能儘快想辦法學到手,以前我沒有對你說起這些事,是我以爲還有時間,可是現在看來,我的時間恐怕不多了……”
柳夢憐心中一驚,美麗的大眼睛瞧着大祭祀的雙手——她還是不敢去瞧大祭祀那雙綠幽幽的眼睛,說道:“尊敬的大祭祀,你的意思是……”
大祭祀清了清沙啞的嗓子,乾癟的嘴一張一翕:“過不了多久,就會出現一個很大很大的機會,爲了獲得這個機會,到時候將要死很多的人,許多想置身事外的人也不可避免地被捲進去。巫後大人,我希望你能夠儘快想辦法解開聖器上的封印,完全學會九位祖先大人的法訣。”
柳夢憐連忙追問道:“尊敬的大祭祀,請問你所說的機會是什麼?我怎麼才能解開聖器上的封印?”
大祭祀重新坐下,風燭殘年的身體連雙手都在顫抖:“巫後大人,事關天機,請恕我無法感知到太多,我所知道的全部都告訴巫後大人你了。解開封印的方法我也不知道。”
柳夢憐又道:“那麼請問尊敬的大祭祀,你所說的沒有時間指的又是什麼呢?”
大祭祀綠幽幽的目光一熾,乾巴巴地笑了笑,說道:“巫後大人,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巫族的部落裡,稀稀落落的尖頂圍着一堆巨大的篝火,不時有部落中的小孩子往篝火裡添着柴薪。柳如水此時就盤坐在篝火旁,專心地修煉着巫門的法訣。
臉上塗抹着斑駁的顏料,手中執着石片長矛的部落勇士莫巴走了過來,在篝火旁邊坐下了:“柳長老……”莫巴欲言又止。
柳如水停止修煉,瞧着莫巴。因爲大家年齡相當,加上柳如水很欣賞莫巴的純樸正直,所以他與莫巴的關係很要好,就像當初與憨厚的雷落的關係一樣。
“莫巴,你有什麼事嗎?”柳如水伸手撩了一下篝火,將火焰撩得大了一些,問道。
莫巴緊握着手裡那杆粗陋的長矛,擔憂地說道:“柳長老,莫巴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今晚可能會生點什麼事情。”
柳如水拍拍莫巴的肩膀,安慰道:“莫巴,別多想,我們生活在這片叢林裡頭,能有些什麼不好的事情?過了今晚,你就去好好睡一覺。”
莫巴仍然一臉擔憂地瞧着柳如水的眼睛,認真地說道:“不,柳長老,莫巴從小到大一直聆聽大祭祀的教誨,直覺一向都是很準的。柳長老,今晚恐怕真的要生點什麼事情,請你一定要保護好族人們。”
柳如水見莫巴說得這樣鄭重,也以同樣鄭重的語氣回答道:“莫巴,你放心,我也是巫族的一分子。”
茂密的叢林就像許多張牙舞爪的野獸,隨着夜晚的狂風舞動着自己鋒利的爪牙,一個繚繞着黑氣的身影以摧枯拉朽的威壓一路掀翻了不少的樹木。
“什麼?哼,哼,張天望,你可真煩嗯,好,收斂一點是,哼,你倒挺仔細的,怕嚇着了你那位心上人是哼,哼。”溼婆魔神一路哼哼唧唧地自語着,收斂起了渾身的魔氣,朝着莽莽叢林中那唯一的亮光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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