鐐銬戴上的一瞬間,絲絲寒意直刺骨頭,葉開吃了一驚,下意識的運轉內功抵禦,可就在這時,玄冰鎖突然變得奇重無比,極速墜地,他猝不及防之下差點栽個大跟頭。
即便最後穩住了身形,卻也被壓得彎下了腰,手腕勒得生疼,寒意沁入心脾,心肺幾乎被凍僵。
花影看到他狼狽的樣子,嘴角微微上揚,似乎想笑,但又不敢笑出來,嘲弄道,“滋味兒怎樣?你怎麼不笑了?繼續笑呀!”
葉開心頭大怒,可任他將渾身功力催動到極致,竟也無法提起這小小的一枚冰鎖。
花星在一旁看得十分着急,咬了咬牙就要開口,鐵萍姑再次搶先一步,淡漠道,“玄冰鎖號稱‘噬元鎖骨,重逾千鈞’,任你武功再強,內力再深,也不可能提得起來。”
葉開一聽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當即撤去內力,果然,沒一會兒手腕上傳來的寒意就淡了不少,稍稍一用力,玄冰鎖瞬間離地而起,雖然仍是十分沉重,但比起方纔已輕了不知多少倍。
一時間他又驚又奇,奇的是世上竟有如此奇物,也不知是個什麼原理,驚的是戴上這玩意就等若斷絕使用輕功逃跑的可能,因爲使用輕功不可能不運氣,一運氣這東西就變得沉重無比,輕功還怎麼使得出來?
“那臭婆娘真是一點活路都不給啊!”葉開苦笑一聲,暗罵不已。
花影見他這麼快就明悟玄冰鎖的奧妙所在,不由瞪了鐵萍姑一眼,“要你多管閒事!”
鐵萍姑面色無波,淡淡道,“大宮主吩咐的事,最好不要耽擱,倘若出了什麼意外,誰也擔待不起。”
“大宮主”三字一出,花影面色微窒,終是沒有再說什麼,一揮手,“帶走!”
葉開手捧玄冰鎖,隱晦的給了花星一個“等我”的眼神,出門而去。
花星眼眶微微泛紅,欲言又止,待一衆紫衣女子離開後,她才朝鐵萍姑問道,“萍姐,大宮主爲什麼要把他送去那種地方?還有花影,她明明就是公報私仇,萬一……”
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小,顯然也意識到這些話她不該說出來。
鐵萍姑神情莫名的盯着她看了半晌,若有深意的問道,“花星,你今天的表現很奇怪呀?”
“我……我……”花星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鐵萍姑沉默片刻,眼神突然變得凌厲起來,“花星,你最好記住了,在移花宮誰也不許插手別人的事,如果你想活得長久一些,不要有那麼多好奇心,做好你的分內事!”
“是,花星記住了。”
……
一個時辰後,葉開被押着來到移花宮深處的一個小山谷,一進谷內頓時吃了一驚。
此山谷佔地不大,約莫二三裡地,一眼便可看到盡頭,谷內地勢平坦,中.央立着一座雪白宮殿,四周均是高聳入雲的峭壁,這些都算不上什麼稀奇之事,真正叫葉開吃驚的是,入谷前還是陽光明媚,暖風襲人,踏入這山谷中卻是寒風凜冽,冰霜覆地,入眼之處白茫茫一片,宛若冰雪的世界。
要知道現在可是三月天,正所謂陽春三月,風清氣暖,移花宮地處南方,斷不該有此等寒冬臘月也不常有的嚴寒景象,可偏偏他面前就出現了。
在葉開發呆之際,花影突然從後邊推了一把,“愣着幹什麼,快走!”
她這一推可不輕,還故意用上了內力,葉開沒有防備,加上手腳被玄冰鎖所制,登時身形不穩,直接摔了個狗啃泥。
“咯咯咯……”花影再也按捺不住,放聲嬌笑起來。
如果葉開不是趴在地上,他肯定會覺得這笑容很美,就像一朵冰雪中盛開的雪蓮花,純潔無暇,燦爛奪目,可現在他卻覺得這個女人的笑容十分刺眼,令人討厭,他一語不發的從地上爬起來,臉色有些陰沉。
花影見此笑意更甚,頗有種報仇雪恥的暢快之感。
葉開撣去身上的塵土,神色恢復如常,悠然走到她面前,目光平靜的看着她。
花影想起早上的事,下意識的退後一步,隨即覺得這樣弱了氣勢,又往前踏一步,心裡暗暗警惕着,嘴上嘲弄道,“怎的?想咬我?可惜啊,你沒那能耐!不怕告訴你,這纔剛剛開始,往後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葉開冷冷一笑,忽然湊過頭去。
花影嚇了一跳,呵斥道,“你幹什麼?”
“你緊張什麼,我又不能咬你。”葉開淡淡一笑,附到她耳邊低聲道,“如果讓邀月知道,你揹着她笑得這麼開心,我想她也一定會好好照顧照顧你的。”
此言一出,花影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精緻的面頰微微泛白,移花宮是不允許有笑容的,她一時得意竟忘了這個忌諱。
葉開趁她愣神之際,突然伸嘴過去,在她嘴角親了一口。
花影回過神來,瞬間臉色慘白,呸呸呸的一連啐了幾口,又擦又抹,表情極是嫌棄。
葉開哈哈一笑,陰陽怪氣道,“你不會也有潔癖吧,那可就遭了,我自從來了移花宮還沒漱過口呢,唉,你早說嘛,爲什麼不早說……”
“你……”花影一聽這話更是噁心到了極點,臉色蒼白無血,久久緩不過來,一身氣息起伏不定,幾欲暴走。
葉開怡然不懼,反而悠悠道,“想動手就千萬別忍着,憋壞身子可就不好了。”
“花影,別做傻事,大宮主嚴令,這個人不能出半點意外,否則我們都得死!”周圍的紫衣女子見花影快要忍不住了,連忙出聲提醒,並做好出手救護的準備。
葉開一聽還有這事,笑容愈發燦爛,只差把“你來打我呀”寫在臉上了。
花影終究理智還在,深深吸了口氣,勉強壓下心頭怒火,冷冷瞪了他一眼,“總有一天,我會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葉開絲毫不爲所動,“放心,那一天永遠不會到來,反倒是你,我想搓圓就搓圓,想揉扁就揉扁,最好不要再來惹我,不然下次我就不保證只親一下這麼簡單了。”
花影頓時又怒氣上涌,突然一個弱弱的聲音響起,“花影,你們怎麼還在這啊?”
扭頭望去,兩道身形款款走來,其中一個正是小蘿莉花晴,她身上套了件紫紗翠紋長裙,寒風呼呼的吹,裙邊輕輕起伏,本來十分豐滿的身材此刻卻顯得極其單薄,任誰一看也禁不住要生出憐惜之心,將她摟入懷中好好呵護疼愛。
葉開向來同情心氾濫,一見此情形馬上迎了過去,“哎呀,這大冷的天你怎麼還穿裙子,凍壞了身子可咋整?”
一邊說着一邊抓起她小手,放在手心輕輕揉.捏,一點也不把自己當外人。
花晴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裡,突然渾身一寒,似有殺意臨身,她一擡頭,發現花影正咬牙切齒的瞪着二人,她連忙抽手,故作冰冷的呵斥道,“大膽,你再敢對我無禮,小心我……我打你!”
這話聽在葉開耳中,就跟“我咬你”一樣可愛,加上小蘿.莉那極具特色的身材,以及身上那股男人一見就很有保護欲的柔弱氣質,他一下就喜歡上了,尋思以後行走江湖,如果能帶着她貼身服侍,那將是件多麼愜意的事啊……
花晴見他一語不發,雙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那傲人之處,不禁羞得面頰通紅,但不知怎的,心裡不但不爲之着惱,反而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感覺,好奇怪呀!
就在葉開把人家小姑娘看得羞澀不已的時候,突然眼前一花,一道灰影閃過,定睛一看,面前站着的人竟變成一個老嫗,面容枯老,白髮蒼蒼,雙眼渾濁,皺紋迭起,一副飽經風霜的模樣。
葉開瞬間回神,扭頭看了看,原來是這老嫗使了手移形換位的功夫,把花晴換到旁邊去了。
他訕訕一笑,若無其事的拱了拱手,“這位前輩好深厚的內力,好高明的身法,晚輩佩服。”
老嫗沒有說話,臉上一絲波動也沒有,跟個木頭一樣的站在那裡。
葉開心裡有點不快,不會是個聾子吧?
他還真猜對了,這老嫗確實是個聾啞之人,但見花晴拉起她的手,在她手心輕輕劃了幾下,老嫗這才微微點頭,然後轉身離開。
看她步履蹣跚,風燭殘年,絕難想到這竟是一個高手中的高手,至少以葉開現在的眼力,還無法看出其深淺,移花宮果真藏龍臥虎。
這時,花晴開口道,“花影,文婆婆已準備就緒,咱們可以過去了。”
花影瞪了葉開一眼,“走!”
衆人押着葉開,尾隨那位“文婆婆”而去,其間葉開趁隙打量了一下這個環境特殊的小山谷,發現谷中地形佈局乃至周圍的山勢均透着一股奇特韻味,可惜他沒學過堪輿之術,否則說不定能看出點什麼奧妙。
山谷中除了一座雪.白宮殿外,還拓有幾畝地,栽種着一些葉開也叫不出名堂的奇花異草,一路行來,他見到不少與“文婆婆”打扮相類似的人,這些人或年輕,或老態,但無一例外都是女人,另外,她們的行動或多或少都有些怪異,癡呆、木訥、遲鈍等不一而足。
突然,葉開似是看出了什麼,顫聲問道,“這些人……難道都是聾啞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