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瞬之間三條大漢命喪黃泉,剩下一個使刀的留得一命,不過此時也已被嚇得亡魂皆冒,臉色慘白,驚恐的看了葉開一眼轉身就跑。
葉開猶豫了下,沒有再出手。
懷中“少年”此刻已驚呆了,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使盡渾身解數才堪堪能與之周旋的悍匪,在這位看起來弱不禁風、內息平平的“姐姐”手下竟沒能走過一招。
他哪裡知道葉開內息平常只是因爲內力被封,實際上他在李尋歡隱居之地修煉了三年之久,武學造詣並不算低,剛纔他出手角度刁鑽,時機把握也算巧妙,如果這樣還對付不了幾個毛賊,那也不用混了。
過得一會兒,“少年”突然想起什麼,臉色騰的一下變得殷紅如血,吞吞吐吐道,“姐姐,你能不能……能不能別摸我那裡,感覺好奇怪呀。”
葉開彷彿不知道自己的舉動有多麼冒犯,非但沒有鬆手,反而故意捏了捏,微微一笑,“你是個女的?”
這笑容落在少年……哦不,應該說是少女眼中,只覺說不出的邪異,她極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卻怎麼也避不開那隻壞手,只好點點頭嗯了一聲。
當然,如果不是因爲抱着她的是位姐姐,如果不是這位“姐姐”剛剛還救了她,她也不會表現得如此溫順。
葉開沒有太過份,佔了些便宜便及時收手,話鋒一轉問道,“你剛剛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中招了?”
要知道這少女絕對師出名門,身懷絕技,此前之所以鬥不過幾個壯漢只是缺乏實戰經驗,外加心慈手軟的緣故,真叫她打順手了,那幾人恐怕還不夠她塞牙縫的。
提起這事少女也有些茫然,眉頭微微一蹙,“我也不知道,剛纔……剛纔我突然覺得渾身一冷,打了個寒顫,跟着就提不起半點氣力了。”
“那現在呢?”葉開又問道。
“現在……”少女握了握拳頭,“現在已經恢復正常了。”
葉開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好了,時間不早了,我還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辭,小妹妹你也早點回去吧,免得你家大人着急。”
說完轉身就走。
少女登時急了,“等等,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剛剛你救了我的命,我要報答你。”
葉開頭也不回的揚了揚手,“不必了,有緣再見。”
少女愣了愣神,駐足一會兒,略顯失落的離開了。
葉開回到馬車旁,徑直掀起簾子進了車廂,車廂內憐星坐在軟榻上閉目調息,面前放着一張矮几,他也不客氣,席地坐在憐星對面,取出之前打包的飯菜擺在矮几上。
“怎麼去了那麼久?”過得片刻,憐星緩緩睜開眼睛,語氣溫和的問道。
葉開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你剛纔不都看到了麼?”
憐星臉上略微閃過一絲不自然,很快恢復正常,“你這話我可聽不明白,我又沒長千里眼,怎會看到你幹了什麼?”
“是嗎?那可能是我誤會了。”葉開立刻捕捉到她的神色變化,目光一閃沒有再深究這個問題,嘴上解釋道,“回來的路上遇到幾個毛賊,一個世家弟子出手救了我。”
其實他剛纔之所以走得那麼瀟灑,連少女的名字都沒有問一個,便是因爲他突然意識到有人躲在暗處偷窺,而且極有可能就是憐星,因爲隔空點穴需要極其高深的內功修爲,放眼整個七星鎮上能做到的就只有憐星一人,現在一試,果真是她。
至於她爲什麼要出手點那少女的穴道令其陷入險境,多半還是爲了試探自己的底細。
“好在剛纔沒用出什麼真功夫……”葉開想通其中關節,不禁暗自慶幸。
憐星哦了一聲,順勢移開話茬,“飯菜都涼了,先吃吧。”
葉開點點頭,從食盒中取出一壺酒。
憐星見此微微一愣,隨即搖頭,“我不喝酒。”
葉開笑道,“別誤會,這是給我自己買的,你想喝我還不給你呢。”
憐星臉色一板,伸手去奪酒壺,“你要趕車,你也不準喝!”
“咦,思想很超前嘛,還知道不能酒駕……”葉開避開她的手,苦着臉說道,“我的親姐,這幾天我不眠不休的伺候你都伺候麻了,現在到了地方,你還不讓我放鬆一下?”
本來只幹了些趕車餵馬、端茶遞水的活計,可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總覺說不出的怪異,憐星俏臉一紅,“你再亂說話,小心我將你嘴巴縫上,叫你再也說不出話來。”
“不會的,小姐姐你溫柔善良,菩薩心腸,肯定不會對我這麼殘忍的。”
“那可說不好,你這小鬼油嘴滑舌,十句話有九句不能相信,指不定哪天惹我生氣,我就這麼殘忍的對你。”
“唉,原來在你心裡,我是這樣一個人……”葉開說着,適時的露出些許憂鬱之色,然後趁憐星不備倒了杯酒灌進嘴裡。
憐星再想阻止已經晚了,無奈的白了他一眼,“少喝點,不許喝醉了。”
“要不你也來點?”葉開目光微閃,反問道。
“不行,我酒量很差,一喝就醉,我姐姐……”
憐星立刻搖頭,但話說一半又住口不言,面色微微一黯,似乎想起了什麼不開心的事。
葉開隱約想到了什麼,“莫不是邀月宮主不讓你喝?”
“她……她只是擔心我,”憐星被說中了心思,倒也沒有否認,只是語氣有些複雜的解釋道,“她怕我在外面喝醉了吃虧。”
“是這樣麼?”葉開搖搖頭,故意刺激道,“我看不像,她根本就是想控制你,控制你的言行,你的思想,你的一切,她要把你變成一個傀儡,一個不敢反抗、唯她之命是從的傀儡。”
這話正好觸碰到憐星心底的某塊陰影,但見她臉色陡然一冷,“不許胡說,姐姐她是爲我好,她是關心我的!”
“或許吧……”葉開沒跟她爭辯這個問題,又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隨即自嘲道,“我一個太監,就算你喝醉了,我又能對你做什麼呢……”
憐星美目中異色一閃,臉上的冷意轉瞬即逝,似笑非笑的瞧着他,“你是不能對我做什麼,但你可以套我的話呀,我這肚子裡可裝了不少的秘密,比如……移花接玉的秘密,移花宮的秘密,還有這次我來江南的目的等等,更重要的是,我若真個醉得不省人事,醒來說不定就再也看不見你了。”
葉開聽了這話,心頭不禁微微一震,這女人看上去溫柔如水,人畜無害,實則有着極深的心機,自己稍微有點動作,她馬上就能猜到自己在想什麼,彷彿會讀心術一樣,着實有點恐怖。
心裡如此想着,他面上不動聲色,無所謂的聳聳肩,“我看你肚子裡不止裝着秘密,還裝着許多心事,我只是想讓你暫時忘記憂愁煩惱,所以請你喝酒,你要不想喝就算了,用不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切,你小小年紀,能懂什麼叫愁……”憐星橫了他一眼,嘴上如此說着,臉色卻有些意動,猶豫了下,終是說道,“也罷,我倒要看看你這小鬼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拿來吧。”
葉開一愣,“什麼?”
“酒杯呀。”
葉開心頭一喜,把手裡的杯子遞了過去。
憐星沒有接,白了他一眼道,“你若沒有準備多餘的酒杯,就自己喝吧。”
葉開訕訕一笑,又取出一個杯子。
隨後他倒滿兩杯酒,端起其中一杯說道,“來,爲了你這個勇敢的決定乾一杯。”
“哼,不懂你在說什麼……”憐星傲嬌的嘀咕一句,端起酒杯用袖子掩着喝了下去,烈酒入喉,似乎頗不適應,很快就劇烈咳嗽起來。
“哈哈,原來你不會喝酒啊。”
“不準笑,再笑我不喝了。”
“好好好,不笑不笑,來來來,多喝幾杯就習慣了。”
……
二人你一杯我一杯,小小的酒壺就好像怎麼也倒不完似的,半個時辰後,二人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杯,憐星已是醉態萌生,毫無形象的斜倚在軟榻上。
葉開見此臉上露出一絲陰笑,隨即試探道,“憐星小姐姐,你醉了?”
“沒……嗝……我沒醉……給我滿上,今天誰也別管我,我要喝個痛快……”憐星打了個酒嗝,語無倫次的說道。
美人醉酒往往會變得更美,詩仙李白就曾說過,“醉酒佳人桃紅面,不忘嫣語嬌態羞溫柔。”
此刻的憐星就是如此,醉眼朦朧,語態嬌柔,白.皙的面頰上佈滿了酡紅,胸口的衣襟也因爲身子太熱而被她隨意的扯開一些,露出一道深深的雪溝。
葉開看得渾身燥熱不已,恨不得伸手過去替她多扯開一些,免得熱壞了她,不過他終究還是沒有忘記正事,趁機詢問道,“憐星,紅樓夢殿裡的明玉功究竟是真是假?”
“當然是真的啦,你好囉嗦,先給我倒酒……”憐星端起酒杯想要喝酒,發現還是空的,不由催促了一句。
葉開怕她再喝下去會徹底醉過去,沒敢再倒,連忙追問道,“那明玉功是不是有什麼問題或缺陷?爲什麼你和你姐姐如此輕易就將功法傳給我?”
這個問題似乎有點難度,憐星歪着腦袋想了想,突然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葉開被她這一盯,一顆心不由提了起來,難道她在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