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太子東宮，鳳九的寢殿外。
清羽一身文士打扮，換了一副三十來許的儒雅面孔，一手付於背後，徐徐走來。
在鳳九的寢殿內，有一看上去就是沉默性子的中年壯漢，正雙手抱懷，依靠在金柱上閉目養神。
他叫“歐建元”，乃是皇后新給鳳九換的供奉。
此人沉默寡言，一心向武，當上北周的皇室供奉也是爲了練功的資源，除了練武之外，他也別無什麼興趣，是以也不需要擔心歐建元是皇后怕派來的眼線。
能夠有兩個皇室供奉效忠皇后已是她的大能耐了，再多的話，就算皇后有本事，鳳天鳴也未必容得下。
歐建元平時的和鳳九相處的風格，就和齊思博一樣，基本是你幹你的，我幹我的。
不過是齊思博不同的是，歐建元不會一天到晚盯着鳳九，也不會將鳳九接觸的任何人或事，都報於皇后。
總體來說，這是個合格的保鏢。
“歐供奉。”清羽含笑着向靠在金柱上的歐建元點頭致意。
歐建元依然閉着雙眼，理都不理清羽。
清羽也知道這是歐建元的性子，他也沒打算受到歐建元的迴應，這只是公式化的打招呼罷了。
他打完招呼之後，也當歐建元不存在，漸步走向鳳九，然後······
和他談論起了朝政和奏摺批改。
嗯······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鳳九開始涉及朝政後，作爲監國皇子，這些奏摺也是他工作的一部分。每日，都會有數不盡的奏摺，按照各自的分工，分別被送到鳳九和鳳棲梧兩者之處。
所以，鳳九平日裡的時間，有大半放在處理這些政事上面了。
而清羽此時的身份，便是鳳九的幕僚，來此不和他討論政事，難道是討論今晚殺誰不成？
這可不行，歐建元雖然不是皇后的人，但也不是鳳九的人。
他和被派去保護鳳棲梧的陶秋翠不一樣，一些密事，該瞞還是要瞞的。
不過好在清羽和鳳九有特殊的交流方式。
那就是以劫主和劫奴的聯繫，通過心念之力來對話。這種對話方式經過實踐，至少真丹境的的高手是發覺不了的。
【如何？書院那邊，可有什麼異動？】清羽表面上和鳳九討論着最近邊關的軍餉，實際上卻是以心念傳話道。
距離鳳朝南透露皇室秘庫的事情給司浩風也有幾天了，按理來說，就是查資料，也能將山河書院的典籍差得差不多了，能找到涅盤祭的記載了。
但是山河書院那邊就是毫無異動，令暗中觀察的清羽等得都有點心焦。
【以和歐陽先生的交流來看，書院那邊應該是已經發現了涅盤祭之事，只是奇怪的是，他們依然紋絲不動。好似一點都不關心。】鳳九奇怪地道。
【哦？是不是你搞錯了？】
【不會，歐陽先生他們已經停止了調查，必然是已經查出了真相。】
【這樣嗎？】清羽思慮着。
按理來說，書院當以雷霆掃穴之勢，將鳳天鳴的安排一掃而空，救出被囚禁的鳳鳴蕭纔對，如今這按風不動的舉動，卻是令清羽感到奇怪了。
‘若是裝作熟視無睹，任由鳳鳴蕭被獻祭也是不可能。那羣練「浩然正氣」的書生做不出這等事情來。這樣的話，就奇了怪了。’清羽心中沉吟道。
此事的書生，由於有儒門武功在，敗類不是沒有，但是遠比清羽前世要少的多。
就連三百年前姬穆清篡位，其本心也是爲了挽救社稷蒼生，而不是真爲自身的野心，雖然這皇位傳到後輩子孫那裡就無法保證就是了。
至少，像是頭皮癢，水太涼這種狗屁倒竈的事情，還不曾發生在此世的儒門之人之人身上。
【會不會，孟山長只是打算靜觀其變，只要保住長公主便是？】鳳九揣測道。
【嗯？你這個猜測，倒是十分有可能。】
也算是平時陰謀詭計想多了，不曾想到這個直白的理由。清羽總是想着孟山河此行有什麼深意，卻是不曾想到，他就是隻看着不動，只需要在最後關頭，保住鳳鳴蕭的性命就行。
這樣，鳳鳴蕭不被當做祭品，鳳天鳴的計劃就不攻自破，孟山河完全無需像清羽這樣，搞什麼計劃，只需要在進行涅盤祭之時，直接衝過去保下鳳鳴蕭就是。
橫衝直撞，強者的專利。不得不說，當真是令人羨慕。
【不過這樣一來，你那父皇就是給孟山長放棄了。】清羽的言語中，帶着一絲譏笑。
他在譏笑那位瞎搞事情的北周皇帝。
鳳天鳴這一連串攪風攪雨的操作，終於令孟山河對他失去了耐心，打算要換個皇帝了。
雖說如今禪宗入境，在北周開始紮根。但一旦儒門的孟山長要有什麼決意，以他在北周的未完以及其個人實力，完全可以一力執行。
更何況，孟山河又不是真的要出面，他只需要拖着，拖到鳳天鳴自己找死便是。左右最長也不過是到明年正月。
【如此看來，孟山長是要在這段時間裡，讓我等皇子決出勝負了。不過有書院在背後看着，我們就不能用太過狠辣的手段了。】鳳九說道。
太過辣手，很有可能會令書院覺得又是一個鳳天鳴，到時候的結果可想而知。
【所以，我們需要一個替罪羊，由他來幫我們做那些不能做的事情。正好，這替罪羊已經準備好了。】
清羽和鳳九相視一笑，都是想到了某個已經註定悲劇的皇子。以那人的名聲，以及先前的所爲，當真是一個完美的替罪羊，背黑鍋背的一點都不突兀。
【替罪羊已經準備好，那便開始下一步吧。】清羽傳音道。
【嗯，下一步，就該是軍權了。】
暗中控制的中小型家族也是不少了，清羽和鳳九需要進一步的掌控北周朝廷的力量。
這力量，便是一個國家武力的體現——軍隊。
北周由於要和北方草原的金狼汗庭交鋒，這軍隊數量雖不如大乾那般多的，但論及精銳，可是要比那些沒仗打的大乾將士要強得多。
也許高層武力不及，但中低層，卻是要勝出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