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紫林亭的路上，張玄機滿臉歉意地向清羽道：“讓玄都道友見笑了，曲震師侄一直以來被師叔保護得很好，連宗門都鮮少出去，加之貧道與曲震師侄不熟，是以······”
張玄機一直隱居在深山研究丹道，平日裡和神霄道也僅限於偶爾聯繫，和曲震不熟也是正常的。
清羽能看出曲震心中對張玄機的不以爲然。那位大齡少年也許不知道他這位看似平平無奇的師叔的赫赫兇名。
‘不過，曲震這種心境，是如何進階神元的？’清羽有些難以理解。
就這幼稚又偏執的溫室花朵，也能進階神元，真心有些奇葩。許多先天境苦經磨礪都不可得的先天境，竟是被這麼個幼稚的傢伙成就了。
這要是說出去，不知會驚掉多少人的下巴。
‘等等，也未必是不可能······’清羽想到了種可能。
神元境，是將個人信念和三觀融合塑造成個人武道的階段，只要還是要看個人的意志是否堅定，是否能一以貫之。
武道這東西，說玄乎也玄乎，說簡單也簡單，說白了就是一種人生信念和目標。
像清羽曾擊敗過的石觀音，這位也算是天縱奇才了，但是心態着實有點扭曲。她的自戀，到了前無古人的地步。
可偏偏就是自戀這種有點可笑的心態，愣是被石觀音奉爲人生唯一堅持，塑造成武道。
自戀可以，曲震這種心態也未嘗不可以。
想到這裡，清羽不由爲正天道人默哀一下。曲震這種心態，也許是沒救了。他這種觀念，極有可能已經到無法轉圜的地步了。
石觀音在原著中因看到自身美貌破裂，而不慎走火入魔而死，曲震未來的情況，也不一定好到哪裡去。
也許，就在某次敗北後，此人就直接廢了。而這一日，應該不遠了。
一直以來在神霄道內坐井觀天的大齡少年曲震，在外界可是極有可能遭受社會的毒打的。希望他在被毒打完之後還能回覆正常。
“道友無需道歉，貧道並不在意你那師侄所爲。”清羽淡淡道。
一個註定的廢柴，他未來將會滑向無底的深淵，清羽實在懶得在意。
“道友大量。”張玄機讚道。
‘不，你才大量。’清羽心中暗語。
被這麼個溫室裡的花朵嘲諷，也就是張玄機這些經歷過風雨的老江湖能忍，要是換做個年輕點的，說不得直接給點教訓了。
而且心中如此惱火，表面還要裝作不在意，張玄機也是挺難的。
不過等到曲震滑落深淵的那一天，他應該會笑掉大牙吧。此時有多苦忍，到時候就有多爽快。
正說着，紫林亭到了。
二人坐下之後，張玄機首先道：“適才由於與道友交手一二，現在我等不如論道一番，待論道之會開始吧。”
“請。”清羽擡手道。
“斬勘五雷法者，以道爲體，以法爲用。內而修之，斬滅屍鬼，勘合玄機，攢簇五行············”
························
羅浮宮所在的院落外，一個身着風雲紋道袍的中年道士傳音道：“化宮主，龍虎山張元常求見。”
大門悄然打開，內裡傳來嘶啞的聲音，“進來吧。”
張元常聽到聲音，行入院落之中。
一步踏入，便恍如進入了不同的世界。明明外界還有枝繁葉茂之景，但在這裡面，卻是隻見片片枯葉飛舞，院中除了那些羅浮宮的弟子，便唯有一片死寂。
輕風拂過張元常的身體，令心中難以抑制地打了個哆嗦。
早已寒暑不侵的身體自然不會感到寒意，令張元常打哆嗦的，是心中的危機。
風中，有淡淡的殺機充斥在其中，雖淡，但給人一種天敵般的危機感。
正對大門的正廳之門無聲打開，面容枯瘦的化玉飛端坐其中，兩隻手輕輕放在膝上的白玉劍上，頭也不擡地道：“張元初讓你來有何事？”
張元常收斂心中的懼意，進入正廳中，行禮道：“少天師命貧道來爲化宮主送份禮物。”
“哦？禮物？”化玉飛嗤笑道，“他張元初還有禮物送予我？他不盯着我羅浮宮就不錯了。”
此次論道求真之會，便是一場爭奪獵物的盛宴，羅浮宮便是那個獵物。至於之後商討的對付魔道之事，實際上並不會給衆人帶來什麼利益，並不被人所看重。
當然，既然來了濟州，不對付魔道說不過去。而且新上任的道門也需要一場勝利來奠定自身的地位。
反正不管怎麼說，對他羅浮宮實際上都沒什麼好處，反倒是有一羣人對其虎視眈眈。
對於化玉飛的譏諷，張元常面不改色，不見一點波瀾，從袖中取出一隻精緻的小玉盒，道：“少天師特命貧道送予化宮主兩顆龍虎金丹，以防化宮主之後的決戰傷勢過重，爲奸人所趁。”
“龍虎金丹······”
化玉飛終於擡起頭來，探手一招，將玉盒招入手中。輕輕打開，一股充滿生機的丹氣衝散了四周瀰漫的殺機，兩顆滾圓的金色丹丸靜靜躺在玉盒內。
“倒是好大的手筆。”化玉飛輕哼道。
一顆龍虎金丹，足以挽回一個通神境的生命，還能令其回覆到全盛時期，包括真氣。
“龍虎山這是要將我當槍使嗎？”化玉飛合上玉盒，冷聲道。
論道之會，自然不會讓車輪戰的情況出現，化玉飛戰勝天陽真人之後，至少會給出一天時間休息和養傷。
這一天時間，恢復真氣和一些輕傷是完全夠時間的。但要是受了些重傷，那就不是一天時間可以恢復的了。
龍虎山這是不想化玉飛受重傷後，給神霄道撿到便宜。
“化宮主可以選擇不接受，將貴宗的地位讓給神霄道。”張元常平靜地回道。
當槍使？沒錯，就是把你當槍使。
龍虎山毫不掩飾自身的意圖。
而化玉飛，只能接着。他冒着生命危險修煉「玉宸開劫劍經」是爲了什麼？還不是爲了羅浮宮。
所以即便是知道被當槍使，化玉飛也只能接受這兩顆龍虎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