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二，龍擡頭。
真武門新任掌門的繼位大典，吸引了好一羣人。善意的，惡意的，清羽的朋友和敵人都在這一日趕來觀禮。
雖然朋友和敵人的比例有點失調，來客有很多不是爲觀禮而來，但不可否認，來者很多，且基本都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
這讓一些吃瓜羣衆見識到了清羽的力量，讓衆人知曉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玄法之徒分量不低。
“看來我在江湖上還是頗有名望的呀。”
沖和峰頂，清羽站在崖邊，視線穿透雲霧，跨過遙遠的距離，看到山下前來觀禮的來客。
他披散着頭髮，髮絲還有一點未乾，長長的白髮隨着清風肆意飄揚。
繼位大典之前，繼任者需齋戒七天，且在繼位前進行沐浴。雖然以清羽的境界早就超脫飲食和沐浴了，一整年不吃喝不沐浴都沒關係，但該有的儀式還是必不可少。
“山下衆人，有多少人是來恭喜你的呢？”輕言調侃從背後傳來，玄真款款而來，帶着一絲調笑。
‘一個都沒有。’清羽心中嘀咕。
前來觀禮的人中，算是朋友的倒不是沒有，但不是清羽這個身份的朋友。劍道宮元劍一，清羽和他有點交情，但只能說勉強算是朋友。
大禪寺釋覺，這是互捅刀子的朋友。和釋覺的幾次交易雙方都有收穫，但那黑心和尚埋下的暗手就令清羽不那麼愉快了。
要不是釋覺一直在大禪寺呆着，清羽肯定錘爆他的禿頭。
此時，下方的釋覺似有所察，擡頭看向天空，眼中閃過一道金芒。
“師侄，你有何發現嗎？”一旁的心竹發現釋覺的舉動，關心問道。
“不，沒有，”釋覺雙手合十，低眉道，“可能是師侄的錯覺吧。好似有人在看着我們。”
心竹心中凜然，不作聲色地以掃了下四周。釋覺說是錯覺，但心竹卻不會當真當成錯覺。
這位師侄天生有佛性，雙眼中生來含有佛門天眼通的雛形，如今進階通神後，神通蘊成，便是通神境也瞞不過他。
能夠令他都無法察覺的人······
心竹提起萬分戒備，身形有意無意地護着釋覺。
“大禪寺的釋覺和尚，背後藏着的秘密不小啊。”清羽並未漏過釋覺眼中那一閃即逝的金光，將其看了個通徹。
“佛門之中，有各種法眼之法門，但釋覺之眼，卻非法眼，而是更高層次的東西······”
清羽沉思片刻，道：“天眼通。”
“你在看釋覺？”玄真道，“是有傳聞，說這個小和尚天生有宿慧，極有可能是佛門大德轉世，要不然也不會年僅二十就到此境界。”
釋覺的年齡，可說是同輩人中最年輕的，今年也才二十歲。但他的實力卻是走在了同輩人的前頭。
當初的龍鳳榜中，此人以十幾歲的年齡壓元劍一一頭，實屬驚人。佛門大德轉世之說，非是空穴來風。
不過······
‘佛門的轉世靈童，基本都是以醍醐灌頂之術灌輸功力和感悟，實際上算不得轉世，只能說是有着同樣記憶的另一個人。’
‘但若是真正的轉世······’
清羽輕輕閤眼，‘若是真正的轉世，那就有點駭人了。’
奪舍和醍醐灌頂，對通神境來說完全不新鮮。自古以來，玩這兩套路的人多的是。正邪佛道魔都有。
而真正的轉世，史上可是從未有過。因爲有那道限制在，沒人逃得了。即便是奪舍未出世的胎兒，也無法躲避元神的衰竭。
以清羽的聖魔元胎之體都無法倖免，更何況是其他人。
突得，清羽目光一凝，卻是看到了一行真正顯出惡意的人。
風雲紋的裝束，令得衆人默默爲其退出道路。爲首之人體外有云氣蒸騰，清風呼嘯，形成龍虎之形。
“龍虎山的人來了。”玄真說道。
她雖然沒有清羽這麼強的目力，但看到下方突現的龍虎氣形還是輕而易舉的。
龍虎山的人，來者不善。不過令玄真驚奇的是，這惡意太過明顯了，明擺着就是來砸場子的。
一般正道中人就是有所矛盾，也不會這麼強勢地表態。尤其龍虎山和真武門同屬道門，這麼凸顯矛盾不是讓來觀禮的佛門中人看笑話嗎？
“龍虎山的張元初，聽聞此人一直雄心勃勃，想要獨霸道門，沒想到這麼不知禮數。”玄真冷聲道。
“誰家兒子死了，見到仇人都會這麼沒禮數的。”清羽笑道。
“沒禮數好啊，這說明張元初的養氣功夫還不夠深，他要是對我這殺子仇人都能面不改色，那就得小心了。”
龍虎山當初爲了追查公子羽，死了一神元，一通神，殘了一真丹。神元境的是張元初的兒子，另外兩個死的殘的是張元初弟弟。這種深仇大恨，能一直忍到今天才爆發已經不錯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以往清羽一直神出鬼沒，龍虎山找不到人。
“你殺了他兒子？”玄真這回是真的驚到了，她是萬萬沒想到，清羽什麼時候殺了張元初兒子。
“我曾經有個雅號，叫做‘公子羽’，沒和你說過嗎？”清羽挑眉道。
公子羽，青龍會龍首，所殺之人遍及天下，其中最爲人所知的就是和龍虎山那場硬碰硬。龍虎山門下的道觀給青龍會殺得都擠在龍虎山中不敢出來。
要問龍虎山最想殺的人是誰，肯定是公子羽和心緣。
玄真也不問公子羽爲什麼還活着了，反正左右不過是假死，清羽也不是第一次幹了。
“我有點後悔讓你當掌門了······”玄真幽幽道。
早就知道這位師侄不是那種安生的人，要不然也不會在北周混個妖道的名聲，但玄真實在沒想過清羽會如此不安生。
話是這麼說，但玄真還是決定下去擺平那飛舞呼嘯的龍虎氣形。今日要是不把張元初狠狠壓下去，真武門的麪皮是沒的要了。
“龍虎山張元初，前來拜會！”
聲浪傳蕩不息，響遍整個真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