蠟黃臉男子似乎還有些不服氣,但對謝泰頗爲畏懼,張了張嘴,別過臉去,謝泰深吸了口氣,對君子脩道:“鍾兄弟,抱歉了!讓你看笑話了!我代我二弟向你道歉。”
“大哥,你道歉歸道歉,別扯上我啊——。”
聽聞“道歉”二字,蠟黃臉又有些不樂意了,不過這次才說得一半,又被人呵斥住。
“老二,閉上你的狗嘴,滾回你的屋子裡去。”謝老夫人面色陰沉,氣得渾身打顫,一根手指指着蠟黃臉,手指都隱隱有些顫抖。
“好,好,好!我閉嘴總行了吧,娘您老可別生氣,氣壞了身子可划不來。”蠟黃臉嘟嚷了幾句,不說話了。
顯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樣,謝老夫人頓時氣急了,一瞬間有些喘不過氣來,身子略一搖晃,立即有一身段妖嬈,模樣妖媚的女子越衆而出,扶着了老夫人。
這妖媚女子白了蠟黃臉一眼,對謝老夫人道:“娘,你別生氣了,你知道相公就是這種脾氣,犯不着……。”說着,一轉頭對謝仙兒笑道:“仙兒,大哥哥給你治病,你難道不謝謝大哥哥麼?”
謝仙兒點點頭,對鍾雲道:“謝謝大哥哥。”
妖媚女子搖了搖頭,故作不滿道:“仙兒,光是謝謝就行了麼?”
“噢!”謝仙兒恍然大悟,自貼身的荷包裡掏出幾顆蜜餞果子來,捧着遞給鍾雲:“大哥哥,請你吃糖。”
“仙兒果然是好孩子。”妖媚女子這才笑了起來。
謝泰笑了笑,介紹道:“這是我的弟媳,仙兒這孩子從小就與她親,可連我這個當爹的都有些吃味了啊。”
鍾雲見此,接過了蜜餞果子,放在鼻尖微微一嗅,嘴角微微一翹,道:“果然很香!”
仙兒得了回覆。開心道:“大哥哥,你吃。”
鍾雲道:“仙兒,這蜜餞果子是誰給你的呀?”
“是芳姨!”謝仙兒走上前去,牽了那妖媚女子的衣襟。樂滋滋道:“仙兒最喜歡芳姨了!”
“芳姨也最喜歡仙兒了!”
妖媚女子“戚芳”聞言,呵呵一笑,蹲下身子就要去抱一抱謝仙兒……
“有點意思,既然那麼喜歡,爲何又要做這種害人的事呢?”鍾雲轉了轉手的蜜餞果子。忽然淡淡的說道。
“什麼?”戚芳身體一震,口卻訝然道。
“我說什麼,你心知肚明。”
鍾雲說着,已是踱步上前,手指一彈,嗖嗖嗖!掌心數枚蜜餞果子飛射出去,擊打向戚芳上下三路,全都是朝身體重穴打去。
異變突起,船艙內所有人都傻眼了,謝泰反應較快。最先覺得有些不對勁,便在他心有所感的時候,便見到了驚人的一幕,以往一直表現得柔柔弱弱,好似一陣風都能吹倒的弟媳戚芳突然身軀如蛇一般扭動了幾下,那數枚蜜餞果子竟全都打在了空處。
隨即,戚芳身體以驚人的速度倒退,發出一陣動人心魄的咯咯嬌笑聲音,“小郎君,好狠的心腸啊!”身子突的一竄。奪!窗戶瞬間被穿過,她已靈蛇般竄了出去。
不過,她快,有人比她更快。便在戚芳穿破窗戶,穿身而過,身體落在甲板上的一瞬間,身側一道勁風閃過。
方一出窗,就見鍾雲好整以暇的站在船舷上,負手而立。目光平靜而冷淡的注視着面容微變的戚芳。
戚芳面色微變,隨後又咯咯嬌笑起來:“公子不過是路人而已,跟謝家沒有絲毫關係,可真要爲此與我們作對麼?那可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啊。”
“你們?!也就是說,在你的身後還站着一個組織了!”鍾雲搖了搖頭,淡淡道:“說句實話,你們跟誰有仇,想要對付誰?都與我並無關係,我也不想管,只是無故對一個七八歲的孩子下毒,這種事情沒見着倒也罷了,可既然遇見了,那就不得不管上一管了。”
“噢,看來我是遇上初出茅廬的正義小子了,喏!少俠接下來是不是要斬妖除魔啊。”戚芳咯咯一笑,挺了挺豐滿的胸部,滿是挑逗的說道。
“與正邪無關。”鍾雲搖了搖頭,目光直視過去,神色平靜,“只是我看了心氣不順而已,做人,總要有些原則問題,有所不爲,有所必爲。”
“咯咯!!小郎君說的話兒真是風趣,奴家真想多陪你說一會兒呢,可惜——咦!那是誰來了?”
戚芳咯咯笑了起來,眼睛突的發直,盯着鍾雲的身後。
鍾雲聞言,卻是不爲所動,眼睛淡淡的看着戚芳,這不含冷意的眼神,卻是看得後者身體發寒。
鍾雲的境界,這般手段自是無法起到作用。
戚芳見此等手段無用,銀牙一咬,心下發起了狠,勁風響起,戚芳身影一射,飛竄上來,右手彈指如鉤,五根手指根根突起,指甲划動,朝着鍾雲的喉嚨割了下去。
見鍾雲未做反應。
她的脣角微微一挑,露出一抹嘲諷之色,這種自以爲是的愣頭青,她見得是太多了,即使功夫高強,可卻太過自負,略施手段,即能生殺予奪。
真是太容易了!
戚芳正這樣感嘆着,手心突然一疼,疼得撕心裂肺,劇烈的疼痛涌上心頭,旋即右手一陣無力,她猛的瞪大了眼睛,只見在她手掌離得對方三寸時,竟撞上了兩根白皙的手指。
簡直比自己的手還要白。
鍾雲隨意一指,戚芳的手直接被廢。
戚芳面容一瞬間變得煞白,但她連發出一道驚聲的時間都沒有,眼前一對手指迅速擴大。
除了兩根手指外,戚芳還看到了對方搖着頭,和依舊淡笑的臉龐。
“這種老套的把戲,還敢弄出來丟人現眼?”
奇異的是,即使沒有聽得對方說話,戚芳已然明白了對方搖頭代表的含義,旋即,雙指抵在了她引以爲傲的胸部之前三尺定住,一股神秘的氣勁砰然催發。戚芳整個人被這辣手摧花的一指打得倒飛出數米開外。
咔嚓一聲脆響,胸骨斷裂了幾根,卡進了胸腔內,她“哇”的吐出一大口鮮血。癱軟在了地上,慘笑道:“好辣的手,好狠的心!”
聞言,鍾雲卻是搖頭不語
連小女孩都下手的人自然不配與他說什麼狠辣之言。
“是我看走眼了,不然你想擊傷我。也沒那麼容易!”
鍾雲卻是淡笑,卻不欲辯駁,戚芳實力雖強,也不過與君子脩和林雨差不多,自己自是反掌可控,與這等人卻是不必多言!
正在這時,謝泰,林雨幾人已奔至甲板上,見得眼前一幕,都是吃了一驚。由鍾雲突然發難,到戚芳展露詭異武功,穿窗而出,到兩人交手,說來話長,實則也就幾個呼吸的光景,誰都沒有想到片刻前還妖媚動人的戚芳,如今竟是癱軟在地,一副重傷垂死的模樣。
林雨沒說什麼,她知道以鍾雲的武功氣度。做事必是事出有因。
謝泰略一皺眉,聯繫前後諸事,心中那股不對勁的感覺更甚,故而也是面色一沉後。即站定了下來。
“夫人!!”
一聲悲憤的大吼響了起來,只見得謝泰的二弟,那蠟黃臉漢子奔跑過來,滿臉暴怒,衝着鍾雲暴吼道:“小畜生,你對我夫人做了什麼?!”
說着。已是張牙舞爪的撲了上來。
只是他雖然練過武功,但根基淺薄,加之長年縱情聲色,早就掏空了身子骨,腳步虛浮無力,在鍾雲乃至君子脩、林雨看來,那速度就跟蝸牛爬一般。
以鍾雲的武功,怎能被他撲中。
鍾雲面露些冷意,不過也不屑於對這等人出手,略微一閃,已經移了開去。
蠟黃臉撲了一個空,腳下踉蹌,撲騰一聲,摔倒在地。
“好啊,你還敢躲,我殺了你!”他氣憤不過,嗆啷一聲,拔出刀來,又朝鐘雲斬了過去。
“住手!”謝泰大喝一聲。
本來在蠟黃臉對鍾雲撲去之時,謝泰心中便是一顫,鍾雲的實力,他可是見過,只怕還是冰山一角而已,若是惡了鍾雲,自己等人怕是難逃一死,見二弟還欲出手,謝泰更是一驚。
但蠟黃臉已是氣急攻心,哪裡聽得進去,依然一刀劈斬下去。
哧!
刀鋒戛然而止。
鍾雲竟是動也未動,那刀劈至身前三尺之處,已是停住!任那老二如何運力,都不能落下。
蠟黃臉見此更是憤怒,使勁想要將刀拔回來,但他卻詫異的發現,自己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也是動也不動,好似凝固在了鍾雲與自己中間的空氣中。
蠟黃臉畢竟見識淺薄,怒在心頭之下,也不害怕,當即棄刀,搶步上前,一手推向鍾雲胸口,下面則飛起一腳踹來。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驀地響起,蠟黃臉被一耳光抽得身體不由自主的翻身飛起,緊接着重摔了下去,他哎喲哎喲的呼痛,捂着火辣辣的耳根子,只覺得耳旁一陣陣轟鳴,腦子都暈眩震盪起來,想要爬起來,但身體卻好似喝醉了酒一般,暈乎乎東倒西歪。
“鍾雲兄弟……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謝泰上前問道。
鍾雲看了謝泰一眼,見他有些茫然和懼怕的神色,略一思忖道:“實際上,方纔我說仙兒偶感風寒乃是假話,她是中了毒。”
謝泰瞳孔一睜大,整個人都差點跳了起來,驚道:“中毒?!”非但是他,甲板上跟出來的幾個人都是低呼一聲。
“什麼中毒?!”蠟黃臉暈頭轉向了一會兒,終於爬了起來,他盯着鍾雲,火氣頓時上升,又衝了過來。
“鍾兄弟手下留情。”謝泰連忙說道。
鍾雲略一皺眉,本來準備好的一巴掌突然一轉,拂袖而出,大袖一下子揮在蠟黃臉的身前,蠟黃臉,整個人都直接離地提起,飛速往後飛去,隨即落到地上,半天也爬不起來。
這一次蠟黃臉被摔得更重,但同時也把自己摔醒了,對鍾雲存了幾分畏懼之心,登時不敢再張狂,乾嚎幾聲後,朝着戚芳爬了過去。
“夫人!你怎麼樣了?”蠟黃臉滿臉關切,“傷得重不重?”他大吼起來,“大夫呢,都死絕了麼,快點都給二爺我滾出來!”
“別叫了!”戚芳看着蠟黃臉,忽然問道:“你是不是很喜歡我?”
“夫人,我當然喜歡你了!”
“那好,你願不願意爲我做一件事?”
蠟黃臉拍着胸脯保證:“別說一件事,就算是千件萬件,甚至是夫人要我去死,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戚芳嫣然一笑,此時竟是一反常態,沒有了平素的媚意,霍然截口道:“好!就要你去死!“
說時遲,那時快,話音一落,已伸手在髮髻上一抓,抓下了一根簪子,刺入了蠟黃臉的心臟之內。
“不好!”
謝泰在戚芳抓簪子之際,已知不妙,他大叫一聲,衝了上去,大手一抓,就想要將蠟黃臉抓走,但還是晚了一步,那簪子已深深刺入蠟黃臉心臟中去了。
鍾雲卻是早就發覺,甚至以他實力,攔下不難,但是那老二先前觸犯他在前,他也不想出手,只是眉頭微皺。
蠟黃臉捂着心臟部位,瞪大了眼睛,滿眼不敢置信的神色。
“賤人!”謝泰見得這一幕,只覺得頭皮都炸了。
戚芳笑道:“夫妻本是一體,他既是我夫君,現在我要死了,他當然也不能獨活。”
“什麼?”謝泰一愣,突的一聲悶哼,戚芳狠狠一咬,似是咬破了嘴裡什麼東西,他驀然醒悟,“是毒!你嘴裡藏了毒丹!”他一瞬間頭皮發麻,這個女人嘴裡藏毒,顯然是隨時隨地都有着赴死的準備。
戚芳嘴角已滲出一縷黑色血跡,她媚笑一聲:“謝泰,你以爲逃出太湖就可以高枕無憂了麼?嘿嘿……。”嘿然一笑,目光又轉向了鍾雲,似乎想說什麼,但嘴巴張了張,已是沒了氣息。
鍾雲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
“看來這回我們好像是玩大了啊。”一旁看着的君子脩卻是聳了聳肩,習慣性的伸手去取腰間的酒壺,卻摸了一空,纔想去酒壺早不知掉那兒去了!
林雨靠了上去,低笑一聲:“以鍾大哥的實力,這些對他也不算麻煩吧?”
“確實。”君子脩看了看依舊淡然的終於,也是點頭。
鍾雲在旁聽得兩人的對話,卻是搖了搖頭,對兩人頗有些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