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財務那發錢了！”
“小陳，怎麼還在這呢？你這半年，不是每個月都扣錢，說到年底一塊發麼？現在就發！趕緊的，財務處！”
“……”
整個擠南皮革廠都沸騰了。
從半年前黃利當老闆開始，也不知道他跟哪個黑心服裝廠商學的，每個月的工資都不發齊，說要到年底一塊當年終獎發。
雖然不像那些變、態的服裝廠商，每個月只發千餘塊生活費，其他錢都扣着，但仍舊是一筆不小數目。
一些員工氣得離開，但大部分人，並不想再出去找工作，就安慰自己說年底這錢也會發，只不過是晚拿到手一些。
這一次，林牧直接以惡人性子對惡人，最初只是給那幾十個工人討薪，取得了成功。
一些工友，知道消息後，就來林父這裡求情，林牧乾脆送佛送到西，給大夥把錢都要了下來。
黃利當時就要瘋，他手裡是留了一批流動資金，但整個廠拖欠的錢都找他要的話，那他就真的元氣大傷了！
但不給能行麼？
最後，黃利還是把家裡以前存的一些死期保家錢，取了出來，這才把所有人的錢，都還上。
工廠訂單消失了一小半，手上流動資金緊缺，聲名狼籍……
看似很可憐，但卻是自己種下的因果。
當然，也有一些工人對林牧有敵意。
經林牧這樣一搞，整個皮革廠元氣大傷，明年肯定裁員，他們的工作就會受到影響。
只是這種事，林牧就毫不在意了。
這樣的老闆，這個廠遲早早要完，與其對方到時被拖欠着工資，再去找工作，自己現在做的事，已經很夠意思了。
……
能送的東西，都已經送給了工友，林牧本想就此回家，林父卻執意，要在這邊給家裡人買上些衣服禮物，纔回去。
前世今生，林牧見了太多事情，可還沒有過這樣的經歷。
林牧先是跟着去洗浴剪頭髮，收拾得乾淨利索，又去市中心的幾家大商場，進行採買。
一路上，林牧心情有些複雜，看着這個與記憶中一模一樣的父親，看着他高興地選着衣服，問自己家裡小弟小妹會不會喜歡時，他突然就有些鼻子發酸。
自己小時候，過年前想父母，想的是父母回來後，自己終於能有新衣服穿，有各種好東西吃。
但這兩天的討薪經歷，卻讓他體會世事艱辛。
爲了僅僅不到兩萬塊錢，自己這兩天費了多大勁？
換成沒有自己的情況下，父母想要討回這“兩萬”中的一部分錢，又要費多少心？
恐怕，出來一年的生活中，也只有在這樣給家裡買東西的時候，兩人才會忘記一年的辛苦與煩惱，真正的輕鬆高興一回。
“爸！以後咱們家再不會爲錢心煩了！”
林父咧嘴一笑，說了聲“嗯”，就繼續領着林牧四處逛了。
……
大包小包，又是春運，可以料想火車上的擁擠情況。
林牧乾脆給兩人訂了飛機票，坐飛機回去。
林父開始還有些不同意，一千幾百塊一張的飛機票，夠他十天的工資了。
但只是把自己手機上的三百餘萬存款，給他看了下，林父就心放了下來，不再反對。
……
“他爸回來了？！你跟小牧一塊回來的？怎麼火車上還好吧？”
家裡，毫無心理準備的林母幾人，見到兩人回來，很是驚喜。
“哥！”林野林琳已經學聰明瞭，知道林牧喜歡給他們帶零食回來，馬上跑了過來接林牧手裡的包。
老人也迎了過來，高興地問兩人路上累不累。
林父精神有些亢奮：“沒坐火車，坐飛機回來的！嘿嘿，我這輩子還沒坐過飛機呢？沒想到還是託了兒子的福，爸，你還別說，那飛機就是快，飛到雲彩上面，城市就跟咱們家院子這麼大一樣……”
林野頓時就被吸引了，不停地追問林父飛機上是什麼樣，跟林琳一人分了一張飛機票，翻來覆去好奇地看。
其他跟着進來的小孩，也很是好奇，湊在林父跟前，聽他講飛機上的雞肉米飯味道，聽着他講空姐是怎麼發的橙汁、可樂。
林牧卻是早就累得很了，跟林母說了一聲，就鑽到東屋去睡覺了。
再醒來時，已經是飯點被林母喊起，一家人和和美美地看着電視吃飯。
隔壁傳來爭吵聲，無非又是那些雞毛蒜皮的破事，每年都這樣，衆人都早已經習慣。
“叔，嬸子，牧哥……”
農村人家白天習慣不關大門，陳少飛和陳母，一起走了進來。
林母趕緊上前喊着一起吃飯。
“少飛跟你大娘下午就來了，那時你還睡着呢……”林母隨口解釋了句。
閒聊了幾句，陳母才表明了來意。
“小牧，多虧你給少飛找了個好工作，按理說嬸子感謝你都來不及，不該再麻煩你。但少飛以前也沒出去過，在外面一個人，容易被人家欺負，你幫嬸子多看着點他，他要是哪做得不對，你也隨便教訓……”
林牧也不說話，就在那聽着她講，最後才明白髮生了什麼。
這大半年來，陳少飛跟着郭永奎，天南地北地跑，賺了些錢，也學了不少東西。
前段時間，郭永奎又接了個新短片，本來擬定是由陳少飛演個角色的，但最後，卻是由另外一個劇組有關係的小模特給頂了。
“小牧，少飛這是真沒辦法了，少飛他也不是不上進，但野路子出身，誰也不願意幫他一把。聽他說，郭導演那邊，現在也越來越難接到活了，我就想着，你們學校不是專門學這個的麼？你那邊要是有什麼活，給錢不給錢都行，喊上少飛，就當給他見見世面，學點東西了，你看怎麼樣？”
林牧有些例外，本以爲陳母是想讓自己給郭永奎說情，沒想到陳母看得挺遠，頗有些“孟母三遷”的意思。
看着一旁有些緊張的陳少飛，對方氣質，這半年變化也很大，向他問了些東西，也挺大方開口。
林牧倒是有了點想法。
“行！嬸子你都來了，年後我同學，想拍個電影玩，名字叫《古惑仔》，到時讓少飛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