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村,依着山澗而建,民風淳樸,靠近鎮上一家造紙廠,近半手藝活好的都進廠謀生,村裡人不算富裕、但能基本上解決溫飽,也匯聚了劉氏數百人的偌大家族羣居在此,村內有屠戶店面賣肉,也有酒館沽酒……
“捕頭,聽說在劉家村,有兄弟看到了徐百九。到時他不會跟我們搗亂吧。”
一捕快小心地看着高雲麟的臉色,遲疑道:“畢竟他媳婦……”
“他們離婚在前,況且他也就在人家門轉了圈,碰都沒碰過,算什麼他媳婦。”
高雲麟瞥向某個角落,刻意加大音量解釋道:“亂世中,一個無依無靠的女人,爲她自己和家裡生意找個靠山,不是很正常麼?誰會搗亂?誰敢搗亂!”
他有官府和黑龍幫的雙重身份打底,徐百九一個被趕出公門的落魄小捕快,還真沒放在心上。
“那是,那是。”
小捕快面色訕訕,心想難怪捕頭會總去找那娘們,原來是原裝貨,真是便宜他了!
“老闆,來四角酒。”
春暖花開,天氣漸漸回暖,但村裡人們身上的衣物都還厚實,只有這一高一矮的渾身肌肉疙瘩的粗人,坦胸lù rǔ,一件褂子恨不能不扣釦子,有些誇張了。
“頭兒?”
捕快們都隱藏在這家酒館各處,掌櫃的赫然換成了高雲麟。
“上酒,上好酒。”
高雲麟的“好酒”自然不是平常人能喝得了的。
“噗、嗤……”
兩個漢子沒等嚐出什麼味來,那高個兒忽覺不對,等他吐出酒水之際,也是他被藥翻放倒之時。
“查查。”
高雲麟也有些慎重,沒想到這“嚴冬生”是先天外罡境的高手,雖然只是初入外罡境、氣息還有些不穩,但這等實力的高手,慎重一些爲好。
“頭兒,沒錯,十大通緝犯嚴冬生沒錯,跑不了!”
捕快們手腳麻利地上前,將兩人用牛皮繩捆住了,好些人都興奮得裂開了嘴。
“這傢伙也是上了榜單的‘小個子’!頭兒,我們還額外多收了一條大魚啊!”
有人掰開迷迷糊糊的倆逃犯的嘴巴,查看了牙口、耳背上通緝犯紋身刺名,確認無疑後非常開心。
“嚴冬生?拘捕啊,已經死了。”
高雲麟隨手一指點在嚴冬生的暈穴上,“小個子,纔是我們應得的功勞。”
“明白!”
都是老公門了,怎不知曉高雲麟的意思!
知縣纔剛用“嚴冬生”的事情,大賺了一筆,算是結了案,還懲治開除了徐百九。誰想這時候馬上去打臉?那是真不想在公門裡廝混了!
捕快們架着倆打家劫舍的慣犯走了……
“上樑不正,這世道好人怎麼出頭!”
徐百九摘下斗笠,來到櫃檯,和高雲麟對視,他眼裡更多的是對這亂世的悲憫。
“你跟我們不一樣,你心裡有信仰,我們都只是一些爲生計奔波勞累的普通人。”
高雲麟笑了笑,“抱歉讓你看到這世道的陰暗一面了。”
“呵呵,不,你跟我們所有人才不一樣,捕頭!”
徐百九苦笑搖搖頭,“你對萬興號大刀闊斧的一番操作,我能看出你不是簡單的人。”
他有些惆悵地仰天嘆了口氣,“我要離開鳳城了,……對她好點。”
“放心!”這事兒與你無關,多謝操心。
高雲麟對他點點頭,“我還要等個朋友,希望你順利實現理想。”
“告辭。”
徐百九這次是真的走了,他不說“後會有期”就知道他的去意決心。
或許他這次來有一些目的,但看到高雲麟這麼利落乾脆的解決手段,以及他觀察到的高雲麟和萬興藥號的一切變化,他自愧不如,失去找高雲麟算賬的信心,他無法帶給蘭馨兒想要的真正的夫妻生活和生意上的幫助,那麼或許這身份實力神秘的“捕頭”能給她更好的生活吧,至少目前是如此……
“劉金喜,十年前連州滅門慘案的主要兇手,原名唐龍,七十二地煞的二當家。”
高雲麟目送走徐百九之後,沒多久,等來了他想見的人。
他笑道:“先坐吧,劉金喜的身份不是通緝犯,唐龍也不是在鳳城犯案,我不是來抓捕你的。”
“……”
劉金喜雖然默不作聲的看着,但眼神中的變化,顯出他內心其實並不平靜。
“知道剛纔走的那人麼?他順着嚴冬生這條線索,無意中跟來了劉家村,卻對你的身份起了懷疑。”
高雲麟誠摯道:“他雖然沒跟我說起你,但我們衙門的信息渠道,查個人,比他要更快更便利。你放心,我是帶着善意來的。”
“有什麼事?請直說。”
劉金喜的聲音很沉穩淡定,但這開口便承認了自己身份。
“我觀察過,你很喜歡你現在的生活。”
高雲麟看向不遠處村口朝這邊看的婦人孩子,“但你的平靜生活似乎要被打破了。”
他看着劉金喜捏緊的拳頭,笑道:“如果七十二地煞唐教主打過來,或許我能幫上忙。”
“條件?”
劉金喜說話辦事很上道,也很直接。
“我需要《七十二地煞絕刀》刀譜。”
高雲麟手上輕輕劃了幾下,血刀招式的狠辣詭譎,讓見識不凡的劉金喜眼內瞳孔微微一縮。
“怎麼幫我?”就問你有什麼實力背景。
劉金喜默默看了看老婆孩子,朝他們露齒一笑,還招了招手。
“如果你不願意親手剪除七十二地煞,我還有第二種辦法。”
高雲麟拿出了幾個小瓷瓶,“這是三蟲三草劇毒,吃下去,當場假死;解除的方法,取‘牛黃血竭丹’和‘玉龍蘇合散’服下,又以金zhēn cì涌泉、鳩尾等穴,散出毒氣,便可從假死中救活過來。這解法,你妻子都能學會。如果你不願意找人試藥,用牛馬也行,不過份量翻倍,對身體並無影響。”
他擺放在櫃檯上的三個瓷瓶,劉金喜並未拿走,而是擰起他糊窗木匠的工具箱、帶着老婆孩子走了……
第三天,劉金喜帶着一本刀法秘籍來了,換走了三個瓷瓶。
“這是一個好的開始,不是麼?”
高雲麟沒辦法,找到劉金喜,有種欺騙他gōng fǎ絕學的行徑,但他很欣賞劉金喜這種有底線的做人態度。絕不是嚴冬生那種好無人性的通緝犯可比擬的。
故而他對嚴冬生的控制手段要強硬一些——第一次應用“生死符”,也是初次當面親眼看見那種痛不欲生的慘狀,直到硬氣的嚴冬生、幾乎將全身肌膚都抓爛之後、心裡崩潰求饒,他才賜予瞭解藥。
見到此景的幾個捕快,據說當晚嚇得一宿沒睡。
連堂堂外罡境的高手都被折磨馴服,他們這些跑腿的貨,再沒了一絲膽敢覬覦蘭馨兒美色的心思,想想都覺得自己離死不遠的大恐怖!
“主子,您有何吩咐?”
嚴冬生懼怕地看着內傷慘重的高雲麟,換了平常一掌便可拍死的小小捕頭,如今卻是不敢忤逆分毫。
“你在萬興號坐鎮,順便用藥鋪的信息渠道,幫我找幾個人,給你做個伴。”
高雲麟笑得很是純真無公害。
但嚴冬生就感覺後脊背只發冷,打了個寒顫,躬身領命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