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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大的洞府之中,兩個白衣女子相對而立。
小巧柔弱之人,是雨子,手裡還拿着一卷畫軸。師父的突然降臨,使她有些不知所措。
另外一人云紗遮面,正是九牧聖女。她眼光在雨子手中的畫軸之上微微一頓,轉而面向洞口一言不發。
“師父息怒!只因弟子尋回畫軸無暇返家,才帶到了此間,請責罰……”雨子臉色微赧,小聲請罪。她對師父敬畏有加,從來不敢有所忤逆。其自知犯錯,便如一個孩子般的侷促不安。
片刻之後,聖女慢慢轉過身來,說道:“我不讓你將家傳之物帶在身邊,原因無他。唯心無旁騖,方能仙道有成……”
雨子咬着嘴脣,悄悄擡眼一瞥。師父的面容藏在雲紗背後,依然神色不明。一直以爲她老人家對畫軸有所顧忌,原來並非如此?
“一卷畫軸而已,切勿因此而荒廢了修煉。且收起來吧!”
師父的話語聲溫和,並無動怒之意。雨子暗暗鬆了口氣,纔要收起畫軸,又遲疑起來。她稍作斟酌,出聲問道:“師父!您老人家是否相信轉世之說……?”
聖女端詳着眼前的弟子,過了一會,不答反問道:“輪迴常在,又何談信與不信!莫非有人與你提起此事?”
雨子的心頭稍稍一亂,藉着收起畫軸來稍加掩飾,出聲答道:“弟子不會輕信人言,適才隨口一說罷了……”
聖女的眼光掠過弟子,並未深究,而是頗有感慨地說道:“仙道漫漫,歲月寂寞,又何必去計較什麼前世今生呢!而我等身爲女子,更爲不易啊!且不說風雨蹉跎,那斬不斷、理不亂的情懷,更是令人心生茫然……”
“師父曾有教誨,我輩乃方外神仙,早已拋卻情緣……”雨子臻首低垂。
聖女嘆道:“是啊!奈何情緣所向,誰又能逃得脫、躲得過呢!仙人,亦然!活着,就要去承受那愁腸百轉的煎熬,還有如蟻噬骨的苦痛……”
“難不成……難不成,活着就是爲了一場情緣……”雨子的話語聲,低柔而婉轉。
聖女在洞府裡輕輕踱步,自顧說道:“女人是水,明媚萬千,只爲那曉風柳岸。即便成爲了仙人,化身一片飄渺的雲,依然離不開風兒的陪伴……”
雨子微微失神,眼前不由浮現出當年的情景。葬星地的黑暗之中,有云兒悠悠,有清風徐徐……
“女人爲情而活,爲情而死。縱有百折千撓,亦無怨無悔!”聖女的話語聲有些飄忽,時而高懸雲端,轉而又急墜九淵。
“師父!情爲何物……”雨子胸口起伏着,兀自深深垂首而長髮遮面。她白玉般的脖頸上,不經意間添了一抹霞紅。
“情爲何物?”聖女腳下一頓,帶着些許的笑意,說道:“這話,你該去問你的男人……”
“弟子沒有……”雨子禁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聖女不以爲然地搖搖頭,說道:“不經歷一番生死離別,哪裡又懂得情爲何物……”其話語一轉,問道:“雨子,爲師有一事相求……”她突然變得爲難起來,全無往常的凌人氣勢,反倒如同兩個好姐妹在說話。
直至此時,師父才道明來意。雨子放下紛亂的思緒,慢慢擡頭,舉手說道:“但有所命,弟子無敢不從……”言罷,師徒倆默默對望。少頃,身爲弟子的她,還是忍不住眼光躲避。
聖女呵呵輕笑一聲,很是欣慰的模樣,說道:“在以後的日子裡,爲師幫你提升修爲,並以仙法神通相授……”
師父幫自己提升修爲已屬意外之舉,還要傳授仙法?猝然之下不及多想,雨子只覺得心頭一暖,忙躬身致謝,問道:“尚不知師父有何吩咐?”
聖女像是放下一樁心事,輕鬆說道:“當你修爲有成之後,再說不遲……”
難得見到師父如此的溫和與體恤,雨子垂首應是。而對方卻又以漫不經心的口吻接着說道:“哪怕讓你殺羅清子,都不得有所抗命,纔不負爲師的一番含辛茹苦……”
雨子檀口微張,驚詫不已。師父讓自己去殺義父?莫說此舉有悖天理,自己也不是義父的對手啊!而師命難違,該如何是好……
“呵呵!爲師不會你爲難,更不會讓父女二人反目成仇!”聖女又是輕笑一聲,隨口吩咐道:“勿要胡思亂想!從明日起,你與爲師閉關百年……”言罷,她再不多說,轉身飄然而去。
雨子欠身相送,猶自忐忑不定。許久過後,她才緩緩走至蒲團前坐下。
師父的一言一行,與往日迥然不同。她老人家幫自己提升修爲並傳授仙法,可謂師恩備至。自己若是胡亂猜疑,反倒是成了不敬不孝之徒!
獨自默然半晌,雨子再次拿出了那捲畫軸。她看着畫中的人兒,禁不住輕輕嘆息。不知不覺間,其眼圈已然微微泛紅,委屈與無奈的神情中透着一絲難言的苦楚。
林一,我雖然不敢相信你所說的前世今生,卻還是一一記在心頭。只因那一縷血脈神魂的牽連,太過真切而叫人無法迴避。本想着迴轉師門尋師父討教,誰料想你已成爲衆矢之並下落不明……
林一,你定然恨死了雨子!
紫薇境之中,混戰之時,義父傳音相求。他說界外仙域無人是你對手,再打下去免不了死傷慘重。與其這般,不如雙方化敵爲友。
當時,雨子我雖不忍羅家弟子被殺,卻並不願多事。而義父與羅恨子長老,早已察覺你對我的不同。其聲稱說,只有我本人出面,才能逼你罷手。情急之中,我便未作多想。誰料你爲了我竟然如此的瘋狂……
雨子難以責怪義父的言而無信,又不便違背黃婆婆的吩咐,更加愧對你的捨生忘死!那一刻,我只能黯然離去……
林一,你的所作所爲,來自於過去的一樁情緣。那一切,與雨子無關啊!若我真是琪兒,面對你的忠貞赤誠,一起去死又有何妨?而我只是雨子,今生註定無緣!
十年過去,願你安然無恙……
……
衡天仙域,羣山環繞的一座小鎮。
鎮子不大,百來戶人家,一條兩裡多長的街道橫貫東西。來往其中的多爲修士,一個個身影匆匆而神色惶惶。
街頭一家酒肆門前,兩張桌子的旁邊坐了三位修士。其中的兩個中年男子,一高一矮,皆有着金丹修爲,正湊在一起竊竊私語。另外的一位同樣有着金丹的境界,卻獨守一桌,身着的華麗道袍頗爲礙眼,而他滿臉的橫肉,儼然是個兇惡胖子的模樣。
“唉!好好的一個九州門,就這麼沒了,着實叫人心痛啊!兄弟我來晚了一步……”高個的男子長嘆一聲,執盞相邀,說道:“全道兄,且滿飲此杯……”對方稍矮一頭,沒大酒興,舉着酒杯敷衍了下,苦笑道:“離道友!你便是早來十年亦是枉然,我師門長輩根本沒有帶走一個金丹弟子……”
被稱爲離道友的男子,爲投奔九州門而來。而萬里之外的天門山已改換門庭,曾興盛一時的九州門不復存在。失落之餘,他遇上了眼前這位全道兄。對方曾是九州門弟子,如今卻成爲了無家可歸的一散修。
“坊間傳言,當年九州門的前輩高人於一夜之間消失無蹤,甚是離奇!道兄不妨講來聽聽……”討教之際,離道友爲自己滿上杯酒。
一旁鄰桌的那位胖修士面相兇狠,不像是個善類,正一個人抱着酒罈子在豪飲不止。全道兄左右打量一下,暗暗謹慎起來,俯下身子傳音道:“當年,我九州門的林長老隻身前往界外。兩年過後,並不見他老人家返回。我家門主與三位大長老,便帶着所有的煉虛、化神、元嬰前輩悄然遠去。此事甚爲隱秘,即便是衡天門也不知曉。當妖族大舉來犯,天門山只剩下我等金丹、築基的小輩!”
“那位林長老真是料事如神,不愧爲名動界內的前輩高人!”離道友由衷地讚歎一聲,好心地勸說道:“道兄若是有意,兄弟我將以離家客卿長老之位相邀……”天門山已被妖修佔據,衆多的九州門弟子無處可去。若能借機招攬幾位金丹高手,對一個家族來說可謂好處多多。
“不!我家林長老與門主,必然有迴轉之日……”全道兄擺手回絕,很是乾脆。其身爲晚輩弟子,對師門以及界內外的情形所知甚少。而他始終堅信九州門不會就此消亡,這才常常在天門山四周尋覓等待。
離道友搖了搖頭,說道:“據傳,此番入侵界內的妖修皆爲仙人,單單是衡天仙域便坐鎮數十位之多。爲此,衡天門都差點讓人給拆了,若非餘恆子前輩委曲求全,最終難免遭致滅門的下場啊!依兄弟看來,林長老縱然神武不凡,卻難有回天之力……”
話不投機半句多,全道兄的臉色頓時拉了下來。他甩手丟下酒杯便要拂袖而去,誰想一氣勢洶洶的人影從天而降,吼道:“掌櫃的,上酒上肉……”
那無上的威勢與血腥的煞氣,不是來自傳聞中的妖仙,又是來自誰人?全道兄與離道友頓時面無人色,想要回避卻不敢挪動半步。
酒肆的掌櫃乃一老者,好歹是個築基的修士,卻癱在裡屋的地上根本說不出話來。街道上人影亂竄,儼如雞飛狗跳……
來者是位身材高大的漢子,神情猙獰。他對四周混亂的情形視若未見,大步走向酒肆。見三個修士坐着不動,其擡腳踢去,叱道:“滾開……”
全道兄與離道友嚇得不知所措,誰料一個肥碩的身影倏然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