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大鳥引起的驚亂情形,遠遠地落在林一的眼中。被百足蟲偷襲了一回,不難想象這其間的緣由。他也認出了跑在前面的師兄弟二人,見有六人將其攔住,便走了過來。
只是,靈術與靈鑑的熱乎勁頭超乎尋常,令林一暗暗搖頭。這兄弟倆又沒安好心!眼瞅着這二人處境不妙,便抽身離去,又將若水先生的情分置於何處?
那六個神色不善的修士,一個練氣圓滿,兩個練氣九層,三個練氣八層,其勢洶洶,倒也不好應付。
……
“靈鑑與靈術,你二人在此作甚?”
林一揹着雙手,慢慢走至近前。他看也不看那作勢的六人,只是帶着好奇的神色與靈鑑兄弟倆打着招呼。
見林一話語中不顯生分,兄弟二人鬆了口氣。誰料對方那個中年修士,已是帶着一個人迎上前去。
“這位道友想必是來自正陽宗,你既然與丹元宗無親無故,還請留步!”中年修士拱拱手,冷言相阻,並與其同伴一左一右散開,將林一夾在了當間。
林一停下腳步,伸手扯下腰間的玉牌,看了看,搖頭說道:“有了此物,誰都知曉我的身份!”他擡手將其收入了乾坤袋,繼而眉梢一挑,擡頭問道:“爲何阻我去路?”
“在下乃星元宗修士!這兩位丹元宗的道友,在搶奪仙蘭之際,惹惱了金頂雕,致使我同門師弟殞命!故爾,我等自然要尋一個公道!請這位道友勿要多事,以免惹禍上身!”中年修士出言威逼。他以爲己方人多勢衆,不信對方不乖乖離去。若不然,夾攻之勢已成,勝負已定。
“林兄弟莫要信他一面之辭!他等見我採得仙蘭,便一哄而上搶奪,才惹得金頂雕大怒!其同門身隕,亦與我兄弟無干。眼下,他已得到仙蘭,慾壑難填之下,繼續作難!”雖還被四人圍困,靈鑑卻是膽氣壯了許多,忙出聲爭辯。
“是啊,他們要殺人越貨!”靈術也出聲附和。他知道這個林兄弟手段不弱,其面對築基修士也敢一拼,正是眼下可以借力之人。
中年修士辭窮,卻懶得多言,而是冷冷盯着林一。
“清酒紅人面,財帛動人心吶!唉!身爲修士,不一心向道,何苦來哉!”林一神色不變,忽而輕嘆了一聲,自言自語起來。見對方神色中露出惱羞之意,他拱了拱手,好言勸道:“藥草已然到手,諸位何不退讓一步呢!這玄天仙境內,天材地寶多的是啊!”
林一所言本是好心,並未讓對方有所意動。那中年修士哼了一聲,說道:“此處可不論仙門的大小,只論人手的多寡。既然你不識好歹,便識相地交出乾坤袋,來換取一條性命吧!”
如此赤裸裸的恫嚇,如此的強行劫掠,如此的獸性十足,是因玄天仙境的緣故嗎?是啊!此處不論仙門的大小,只分修爲高低,只在乎人多人少。人死了,誰又知曉真正的緣由呢!
林一的眼瞳微縮,嘴角冷冷翹起,說道:“算是我不識好歹吧!不過,孰勝孰死,尚未可知!”
這個冒出來的年輕人,已是練氣圓滿的修爲,使得那個星元宗的中年修士心有躊躇。本想着威嚇幾句,逼對方退卻。誰料想,這年輕人卻是絲毫不懼。看來,今日口舌之功無用,若想以多欺少得到好處,免不了動手一途。
想到此處,中年修士嘴巴一動,便欲傳音招呼同伴動手,卻突然怒喝了一聲:“你敢偷襲!”
廢話!一個人打兩個,還用提醒你不成!林一暗啐了一口。驟然發難之下,他身形一閃,便已欺至中年修士的身前,一道劍芒霍然劈下。
“砰——”的一聲震響,匆忙之際,中年修士祭出了飛劍擋在了身前,勉力阻住了來襲之勢。他連連後退數步,隨手甩出一疊符紙,化作漫天的火雨撲向了敵手。其同門亦是醒悟過來,適時催動飛劍助攻。
餘下四個修士,見同門已然動手,便也各自催動飛劍,衝着靈鑑、靈術襲去。兄弟二人頓時手忙腳亂起來,單打獨鬥都佔不了便宜,面對以多欺少,只能被動挨打,苦苦支撐。好在二人身上的符紙不少,不要命地往外扔,尚不至於束手就擒。只是,那四人圍困下,這對師兄弟若想脫身,比登天還難。
既然搶先動手,便是要救下若水先生的這個兩個徒弟!以少敵多,林一不敢大意。玄天盾透體而出,護住了首尾。不顧被阻的飛劍,亦不顧襲來的火雨,他手臂一揚,一條金鞭脫手而出,仿若毒蛇吐信般,於霎那間,便將那中年修士捆了起來。對方驚恐之下難以躲避,徒勞地掙扎了幾下便摔倒在地,接着便是一道赤焰呼嘯而至。
不及發出一聲呼救,那中年修士便被火龍吞噬。
來襲的火雨散去,身後卻是“當——”的一聲大響,另一修士的飛劍擊在玄天盾上,震得林一身形一趔趄。他雙眉豎起,反手一抓,赤金龍紋脫臂而出,隨即幻化出一條赤焰金龍,帶着呼嘯的風聲,挾着熾烈的氣勢,直奔對方而去。
那人未料同伴被殺,又見對方手段神異,他一時驚慌起來,忙召回飛劍阻擋金龍,不忘甩出一疊符紙拍在身上,誰想一道劍芒已是從天而降——
“喀喇——”一聲,劍芒劈下,身上加持的護身符隨即破碎。那人大驚失色,施展御風術便要躲閃來襲之勢,又一道劍芒臨頂——
“饒命……”呼救聲戛然而止,劍芒一閃而過,好好的一個大活人,變作了兩片血肉。
林一人未落地,擡手召回了飛劍以及金鞭,又是信手一指,那尚在空中張牙舞爪的赤金龍,猛然轉身,衝着餘下的四個修士而去。
四把飛劍正凶猛地上下翻飛,使得靈鑑與靈術疲於應付。恰在此時,一條金龍衝入了戰場。四五丈長的龍身靈動異常,轉眼間便捲住了兩把飛劍,又上下翻騰着,威勢十足地衝餘下的兩把飛劍撲去。
不過是喘息之間,兩個修爲最高的同伴斃命;而那金龍勢不可擋,飛劍被縛不聽使喚,對方那個年輕人亦是騰出了手來;而這丹元宗的兩個弟子,雖是瀕死掙扎,一時也不肯認輸。星元宗的四個修士,面面相覷之下,怯意已生!
正陽宗的金龍手,或者說是赤金龍手,鎖拿飛劍頗顯威能!須臾過後,逼得靈鑑兄弟狼狽不堪的四把飛劍,皆被其束縛在空中,任憑對方四人怎樣驅使,也是徒勞無功。
見機,靈鑑與靈術顧不得喘口氣,忙向圈外跑去。林一見二人擺脫了圍困,手訣掐動,赤金龍倏然迴轉,由大變小,化作手臂上的一道龍紋。而那四把飛劍,被他抓在手中,毫不客氣地收了起來。
見人多也佔不了便宜,不僅折損了兩位同門,反而被收去了飛劍,星元宗的四位修士鬥志全無。這還怎麼打下去,對方一個年輕人便力斬二人,眼下四人對三人,毫無勝算,今兒算是栽了!他們相視之後,竟是不約而同地縱起身形,返身向遠處逃去。
輕輕搖搖頭,林一併未趁勢追趕,而是面帶笑容,轉向那兩個衣冠不整、頗顯狼狽的師兄弟。
“多謝林兄弟相救!若不然,我兄弟二人可要葬身於此了!”靈鑑已回過神來,氣喘吁吁地走至近前,衝着林一抱拳致謝!其身後還跟着靈術,也是餘悸未消的模樣。
林一笑了笑,收起了金鞭與飛劍,這才說道:“你二人不善拼鬥,還是不要惹起事端爲好!”說着,他又彈出火球,燒去地上的屍首,順手攝取了乾坤袋等物。
殺人後,依舊這麼從容、鎮定。可見,這人與人啊,就是有所不同!靈鑑暗暗感嘆了下,有些眼熱的看着林一手中的乾坤袋,笑道:“爲此,師父也是放心不下,卻不過此處天材地寶衆多,皆爲煉製丹藥所需,這才答應我兄弟二人的玄天境之行。林兄弟放心便是,我二人只在育天境搜尋些藥草,並不會莽撞行事的!”說到此處,他一臉尷尬的笑容。
“師兄所言不差,呵呵!方纔那場爭執,皆因那幾個修士利慾薰心所致,幸虧遇到了林兄弟,呵呵!”靈術與靈鑑一唱一和起來。
應是常與人打交道的緣故,這兄弟二人處事圓滑,爲人機警,只要不被人刻意刁難,在育天境內,應自保無虞。
一心二用的林一,正查看手中的乾坤袋,其中不外乎靈石、藥草、丹藥、符紙等物。星元宗,乃是大夏以東的一個小仙門,修士隨身之物並無稀奇之處。他從中摸出一枚玉簡後,便將兩個乾坤袋以及兩把飛劍,一併扔給了靈鑑二人。
“林兄弟,這是作甚?拼殺所獲,怎好送與他人?”靈鑑驚訝了一聲,卻已是樂得咧嘴笑了起來。
靈術也是得到一個乾坤袋和一把飛劍,意外之下,喜而讚道:“林兄弟真是仁義啊!怪不得師父說過……呵呵!”心有顧忌,使得他話到一半,便有些心虛地瞥了一眼林一,訕訕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