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震飛的林一,直直飛向了玄天殿,撞到了那一層堅不可破的禁制之上。
耀目的光芒閃爍之中,玄天殿禁制在霎時間開啓。而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林一的身上突然閃過一層金芒。接着,他竟然穿過了禁制,一下子摔落在了玄天殿門前的地上。
撲——
又一口熱血噴了出來,林一在地上翻滾了一下,竟是搖搖晃晃爬了起來。此時的他極爲狼狽,衣衫破碎,面色蠟黃,嘴角掛着血跡,卻不忘四下打量,眼中赤芒一閃即隱。
腳下踉蹌着,走至玄天殿門前的臺階前,一屁股坐了下去,林一這才餘悸未消地喘了口粗氣,緩緩擡起頭來。十餘丈外圍着一圈的修士,他視而不見,惟有衝着那個餘行子冷冷翹起了嘴角,眸子裡盡是怒焰滾滾。
來至玄天殿之時,林一便看出了那四周的禁制所在。亡命之際,慌不擇路的他,還是被一下子震飛出去,最終還是不幸地撞到了禁制之上。本以爲難逃餘行子的手掌心了,誰料在那一霎,身上會涌現出一層金芒來,最終使得自己毫無阻礙地進入了禁制之中。金芒來自何處不去管它,何況,這也不是它首次作怪。
可這個玄天門的老頭,你着實無恥啊!無非是逼着自己使出玄天盾,可那一劍分明是想要了自己的小命。若非玉蛇符、月環連續的相阻;若非最後關頭的玄天盾顯威;若非玄天殿的禁制最終擋住了來襲之勢;若非筋骨強於他人,試問,自己現在還能爬起來嗎?
還好!我沒死,還能爬起來!林一衝着餘行子含血啐了一口,摸出丹藥便吞了下去。這夥人聚集在此,想必是爲這玄天殿的禁制所阻。而此時有禁制相阻,想必是一時無礙。他眼光掠過人羣,在一人身上稍稍頓了下。那是眼噙淚光的蘭琪兒,見其輕輕搖頭示意,心領神會的她,神色稍緩。
玄天殿的禁制之外,不得靠近只能圍觀的衆人,神情各異。而那仿若天塹一般的禁制之內,受傷的林一帶着疲憊而懶散的模樣倚階而坐,竟是不緊不慢地吞起了丹藥,渾然未將周遭的一切放在眼裡。
“哈哈!看到了沒有?這小子不僅修習了我玄天門的《玄天心法》,還獲得了我玄天門祖師玄天上人的傳承。若非如此,他怎能使出玄天盾?若非如此,他怎能穿過那仙家的禁制?晏道友,你有何話可說?”
餘行子頗爲的振奮,話語中透着難得的喜悅。見晏起面色陰沉,無言以對,他愈發得意起來,衝着衆人揚聲說道:“諸位同道可是今日的一個明證啊!我玄天門祖師玄天上人曾被歹人所害,致使我玄天門功法亦隨之下落不明。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啊!蒼天有眼,那歹人的後人還是現身了,我玄天門的這樁千年公案,終有撥雲見日之時。”
“無恥老兒,放屁!”就在餘行子慷慨激奮之時,一個清冷的嗓音不合時宜地響起,引得衆人色變。
有人公然辱罵玄天門的金丹長老,試問天下之大,幾個人敢有這個膽量?即便是傲骨天成的晏起,面對餘行子時,亦有頗多的顧忌。可這人不僅出聲罵了,懶洋洋坐在那裡,還帶着一臉鄙夷的神態。
“你……”餘行子頓時老臉發黑,氣結難言。他指着林一的手指哆嗦了起來,顯然是被方纔的罵聲給氣懵了。師父受辱,一旁的冼峰亦是有些不知所措。那小子悠閒地躲在了禁制中,要打要殺的,一時也夠不着他。可污言穢語地罵回去,令人羞於張口。何因?他不會罵人!
可見,不會罵人的人,未必是君子!
不遠處的晏起,看着餘行子失態,他手拈長鬚,眉梢聳動了下,禁不住挺直了身軀。其威嚴的神色中,莫名多了一分快意!
黑山宗的幾位高人,一直在一旁瞧着熱鬧。可事情的變化太過出人預料,公冶平與兩位長老換了個眼神之後,均察覺到了異樣的轉機,不約而同的望向了玄天殿,死死盯着那個身着灰袍的小子。
餘下的旁觀者之中,大都是首次見到這麼一個陌生的年輕人,愕然過後,更多的是一種驚奇。而林一屢屢有驚人之舉,對此早已見怪不怪的玉珞依與木天遠二人,還是再一次的陷入了茫然之中。玄天門的人羣中,蘭琪兒的臉色有些蒼白,分明是經受過一場驚嚇。此時的她,神情輕鬆了許多。
服下了丹藥,林一算是緩了口氣。罵了一聲後,他坐在石階上岔開了雙腿,擺出一個舒服的架勢,雙眉一豎,衝着怒不可遏的餘行子出言反譏道:“《玄天心法》又來自何處?莫非便是你玄天門祖師自創不成?”
不待餘行子反駁,林一又手指着身後,繼續說道:“這玄天殿亦有‘玄天’二字,莫非這玄天仙境便是你玄天門開闢的不成?”他冷笑了一聲,斥道:“真是笑話!豈不聞大道自然,萬法歸宗!你枉活了一大把子年紀,不分青紅皁白便對我一個晚輩出手偷襲不算,還無故辱我師門,你憑的是什麼?一張臉皮嗎?你羞也不羞?”
餘行子半張着嘴巴,鬍鬚直顫,雙目圓睜,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而他周身的氣勢卻在緩緩上升,一股滔天的怒意在往四下蔓延。
“我來大夏,歲不過兩載。我所修習的功法,與正陽宗無關。欺我年幼力弱,儘管來便是。若要辱我以往的師門,只要在下三寸氣在,斷然不容!”林一說着,摸出了狼牙劍倚着,慢慢站起身來。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小子呀!老夫懶得與你饒舌,還怕你翻了天不成!”一口悶氣終得以喘了出來,他黑着麪皮轉向了衆人,說道:“我餘行子今日將話說在明處!我與這小子勢不兩立,不容外人插手!如若不然,便是與玄天門爲敵!還有……”
餘行子意有所指地衝着晏起說道:“這小子已然是撇清了與正陽宗的干係,我玄天門不會與你等作難,卻亦不許你等包庇縱容……”
“此事當然與我正陽宗無關!不過,真相未明之前,林一還是我正陽宗的弟子!”面對餘行子的恫嚇,晏起不爲所動,說出來的話頗有擔當。他手扶青髯,衝着禁制之內的林一,揚聲說道:“你小子有種!單憑你方纔所爲,便不失爲正陽宗弟子……”
“他原來是個外來的小雜種……”眼看着林一無路可逃,冼峰的喜悅溢於言表,禁不住咒罵了一聲,卻未料眼前一片金光閃爍,他心頭一驚,正欲躲閃之時,那一條金龍所化的手掌已扇了過來——
“你要作甚?”餘行子的怒喝聲將起,便是“啪——”的一聲脆響,只見不輕不重捱了一記耳光的冼峰,已是捂着腮幫子摔飛了出去。
“你教訓我門下弟子在前,我出手教訓一下這個晚輩在後,不過是禮尚往來罷了!”說話間,一條金龍回到了晏起的手臂上沒了蹤影。只是眨眼間便扇了冼峰的一記耳光,待場上衆人看清之時,捱揍的人已爬在了地上。
見餘行子要發作,晏起不以爲意地哼了一聲,說道:“你傷林一是事出有因,我教訓這個晚輩莫非沒有緣故嗎?長輩說話,一個晚輩竟敢在一旁饒舌,不是欠揍又是什麼?”
餘行子將要說出來的話,被晏起生生堵了回去。他搖晃了下手指,氣得一摔袍袖,恨聲道:“也罷!在我玄天門拿住那小子查明一切之前,請勿相阻!不然,哼……”
見徒弟捂着腮幫子還坐在地上,餘行子罵道:“還不與我滾一邊去!”冼峰只得連連應聲,忙不迭地爬了起來。他不敢衝晏起發怒,只能將滿腔的怨恨化作陰毒的目光,狠狠盯着那個正露出笑容的小子。
這一巴掌打得好!玄天殿大門的石階上,林一翹起了嘴角。此時的晏起,看起來順眼了許多。只不過,那三個黑山宗的人眼神不善,他等是要作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