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qzwmoney的月票強力支持!感謝書友八界之外、哥很煩躁、夜雨池塘的捧場支持!
-----------
一陣山風襲來,吹起的黑髮遮住了半張臉,卻遮不住那熠熠生輝的雙眸。林一停下了腳步,卻是未說話,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見狀,晏起眯起了雙眼,沉吟了片刻後,說道:“你應該相信本宗的誠意!”
眸光一閃,林一移步來至雲臺的邊緣,說道:“待人以誠,人必以誠待之!晏宗主之厚愛,使在下惶恐啊!”他轉而輕笑了一聲,很是隨意地說道:“人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奈何!”
林一的話不無深意,晏起的眉頭輕輕皺了下,說道:“記得本宗曾提起過的一件往事嗎?”不待對方應聲,他又說道:“登上丹陽峰巔而捨棄‘天梯’不用的練氣弟子中,數百年來,除卻本宗以外,你是第二人!”
當初去玄天仙境之前,于丹陽峰的‘天梯’前,年輕氣盛的林一憑藉着過人的御風術直奔峰巔,力窮之時被晏起相助一臂之力。那件往事的親歷者自然不會忘記,只是有人將舊事重提,顯然是有所指。
“不走尋常路,很有本宗年輕時候的幾分風采!而你當時太過稚嫩,本以爲尚須數百年的磨礪方成大器,可萬萬想不到的是,你身負玄天門的傳承,還惹出偌大的風波。如今的你,早已超出本宗當年的成就!後生可畏啊!”晏起竟感慨起來。
林一沉思不語,晏起又說:“今日,你於兩大仙門中進退自如,行事遊刃有餘,更是令人刮目相看。爲此,本宗有個決斷,便是待你修至金丹後期之時,我會將宗主之位相傳……”
眼光在林一的身上睨了下,晏起拈鬚遠眺。未幾,他好似輕嘆了一聲,說道:“塵世如煙,倥傯便是數百年!你我修道之人,不可存矯俗之心,應世隨時方爲自然……林一,正陽宗纔是你的家啊!”
曉之以情,曉之以理,示之以利,晏起的一席話可謂用心良苦。而林一卻是索然無味的模樣,衝其淡淡一笑,說道:“與人爲善,無奈恩怨纏身!而我只想安心修煉而已……”
晏起沉吟的時候,林一眉梢聳動了下,忽而問道:“黑山宗的公冶乾等人去向不明,頗爲的蹊蹺,而晏宗主與樂成子前輩對此並不意外,莫非他等的下落早已爲人所知……?”
“哦!”晏起皺了下眉頭,難得耐着性子說道:“大夏仙門之中,誰人敢去得罪一個元嬰修士?至於公冶乾的下落……你以爲呢?”
“我以爲……”林一苦笑着搖搖頭,晏起不容置疑地說道:“你安心等待便是,本宗自會遣人四處查探……”
“呵呵!我以爲……黑山宗或許與其他的仙門有所牽連!”林一還是道出了心中的猜測,換來晏起的不以爲然。這一番交談並未達成所願,晏起隱有不快,冷聲回道:“你真的以爲,人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一陣雲霧飄來,晏起緩緩騰空而起,不忘丟下一句——
“身爲修士,當知靈脈爲宗門之根本……”
人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雲臺之上,林一怔然良久。未想到有人將方纔的話奉還過來,只不過,同樣的一句話,兩般不同的語義!而所指靈脈一事,分明是晏宗主的一種指責了!
……
天璣峰的洞府之內,林一的面前擺着幾枚玉簡,皆是來自古峭的善意。與這位天璣閣的閣主相比,有關煉器之道,他還是所知甚少。閒暇時翻閱一些與之相關的典籍,於修行不無裨益。
煉器與煉丹同理,皆爲熟能生巧。所謂五山之鐵精,六合之金英,神物之化,須人而成。而林一沒這麼多工夫練手,不妨將其法門記得嫺熟了,總有致用的時候。煉丹離不開天材地寶,煉器則是要熟悉天下間的各種金石。研修了諸多典籍之後,圖文實物比照之下,他對五金礦石多了幾分的認知。
這是一塊拇指大小的金黃之物,名爲‘金精’,乃煉製飛劍必需之物;這塊看似尋常的黑色石頭爲‘刀石’,淬鍊之後可使飛劍更爲的鋒銳;這塊白色的石頭,同樣來自滸珠島的鄭家庫房,應該叫作‘貝母石’,可以用之煉製護甲一類的東西。
林一的手上不時出現各色的金石,皆是他隨身之物,原本顯得稀奇古怪的東西,如今不再陌生。而他又拿出一個拳頭大小的黑色疙瘩,卻露出不解的神色來。
此物非金非鐵,入手沉重,《金石錄》及諸多的典籍之中,皆沒有與此物相關的載錄。當神識浸入其中,裡面竟有強勁的靈動之力,仿若仙晶中的仙元之力,又一時讓人辨不出個所以然來。
古怪!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將此物拿出來,乃林一隨心起意而爲。這麼個東西帶在身邊近百年了,從未想過去琢磨它的來歷。而他此時的見識已非同往昔,卻依舊弄不清這個黑疙瘩的真面目。
有趣!無意中得到的,竟是一個不爲人知的東西。當初離開九龍山之後,在途經桑西客棧的時候,曹掌櫃感念林一的救命之恩,將這個黑疙瘩作爲臨別相贈之物。
看着手中之物,林一暗暗搖頭。都這麼久過去了,還真的將其忘記了。方纔去甄別身上所攜的金石之物,這才突然想起來這個莫名之物。
“老龍,你可識得此物?”不得其解的林一,想起了請教高人。可高人不出聲,他有些詫異,繼續問道:“老龍……不認得亦沒什麼,你倒是說句話啊!”
如同夢醒時分,老龍支吾了一聲,說道:“這……你留着便是,說不定他日會有用處……”
“看來老龍亦有不知道的東西……”林一有些失望。老龍哼了一聲,不屑地說道:“一塊‘離石’罷了,墊腳都沒用的破石頭,有什麼值得廢話的……”
“‘離石’?呵呵!老龍真是見多識廣啊!請問,此物有何用處?”林一忙追問起來。老龍懶懶地說道:“在老龍的眼裡,它與這山洞裡的石頭一般,沒甚分別!你……留着墊腳吧……”
這‘離石’對老龍來說不屑一提,林一頗感無奈。破石頭?他以爲手中的並非凡物,還是將其收了起來。
拿起手頭的一枚玉簡,未及細看,林一神色一動,輕輕搖了搖頭。他將面前的一切盡數收入乾坤戒,這才起身走出洞府。外邊站着兩個飄逸的身影,正是木天遠與玉珞依。
上雲臺的那一回論道之後,這兩人每日都會來盤桓幾個時辰,林一對此早已習以爲常。不待他說話,木天遠衝其拱拱手,便自顧走至山崖邊的一塊石頭前坐下。木珞依的神色中有幾分的躊躇,還是露出笑容,算是打了招呼。
一株低矮的老樹斜斜伸出山崖,幾片綠葉醒目;旁邊是一塊不大的飛來石,仿若雲空遺珠,別有一番趣味。林一來至此處輕輕坐了下去。衣袂長髮隨風舞動,整個人飄然而隨意。他雙目微闔,脣角帶着笑意,對身旁的二人不作理會。
三人相聚的時候多了,林一的話便亦愈來愈少了。而其沉靜的氣度,好像能洞穿一切的眼神,亦使得木天遠二人的神情中,少了幾分的自如。
丹陽山,誰與林一有交情?非木天遠與玉珞依莫屬。或許,這纔是二人來此處的其中一個緣由吧!
“林一,你若是忙於修煉,則不必相陪。我二人不過是四處閒走罷了!”看着坐于飛石上的林一,木天遠說罷,不由得暗歎,對方不過是個外來的修士,全憑一己之力,已走的如此之高遠,且不論修爲,便是心胸亦非常人所能企及。而自己這又是在作甚麼?
此時的木天遠,心如明鏡一般。知道自己的心思瞞不過林一,故爾,他不會去說那些無聊的話,而所能表明的,分明是心頭漸生的歉意。
“無妨!難得有相處的時候,還要多謝兩位的作陪!”林一話語平和,卻道出了實情。忙於修煉的人,誰不惜時如金呢!如同凡俗中人一般的談天說地,對於他們來說,極爲的難得。
木天遠默默地點了點頭,轉而衝着玉珞依笑了下。對方一身月白的長裙分外素雅,清秀的面頰上,同樣是無奈的苦笑。
“你想要離開丹陽山嗎?”說話的嗓音很輕,清風入耳一般。問了一句後,玉珞依的眼光看向那飄飄欲飛的身影。飛揚的黑髮中,那瑩白的龍簪頗顯不俗……
“離開家之後,我便再亦停不下來了!你我皆在途中,所遇到的不過是一個又一個驛站罷了……”林一併未回頭,而是兀自看着茫茫的雲空。或許從仙人頂開始,直至登臨無數的險峰,他慢慢喜歡上了這般面向虛無時的感受。
置身風中、雲中,林一的心頭會生出從未有過的寧靜。不知是風的凜冽有了乘空的快意,亦或是雲的飄渺所帶來的輕鬆,使人心境空明,物我兩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