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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一聲悶響,打破了山洞的沉寂,亦同時驚動了晏起等人。
正是於這一聲悶響傳來之時,數十丈外的一個山洞裡所盤踞的黑龍,猛然潰散開去,團團烏雲翻滾之中,豁然出現了五個人影。
仿若溺水瀕死之際,乍然見到一根浮草,紅兒竭盡全力爬起來往前奔去,疾呼道:“少宗主救我……”
山洞之中出現了這般的動靜,冷翠與凌霸二人難免錯愕,而晏起並未感到有所意外。他於原地穩坐不動,放任紅兒離去。只是,那一雙長眉微微豎起,眸子裡寒意正濃。
此處突然冒出來的這幾人,使得林一的心頭髮沉。他雖說還是坐着未動,雙手卻是握緊了玄金鐵棒。
來者分別是黑山宗的少宗主公冶平以及長老達蒙,還有前正陽宗的閣主衛從。這三人皆是金丹後期的高手,再加上另兩個金丹中期的修士,如此的五個人,足以撐起大夏的任何一家大仙門。不過,善者不來……
轉眼之間,幾人便到了正陽宗等人的不遠處。公冶平面帶笑容,神情得意,對於求救的紅兒視而不見,反而是衝着晏起遙遙拱手,打起了招呼。他眼光落在林一的身上,竟是頗爲的驚喜,呵呵笑出了聲。
達蒙還是那個神情陰鷙的模樣,臉上辨不出喜憂,只是臉上的皺紋深了一些。衛從的神色稍顯尷尬,卻是緊緊盯着林一,眼中帶着恨意。而另兩個黑衣修士中的一人,突然上前一步,擡手祭出一道劍光,竟是直奔那個求救的女子而去。
而紅兒的眼中,只有那個公冶平。那是個甜言蜜語且懂得憐惜人兒的男人,使其爲之付出了一切!她相信他會救她。
當劍光透體而過的時候,這女子‘撲通’一聲摔在地上,兀自瞪着不願相信的眼睛。相信還是不相信,她此生已無法明瞭。惟有那曾充滿嫵媚的雙眼之中,妖異的紅光尚在,如血一般的鮮豔。
“哎呀!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仙子,你怎下得了手!嘖嘖!真是大煞風景啊!”恍然驚覺一般,公冶平猛地轉身衝那黑衣人大呼小叫起來。對方訕訕一笑,不慌不忙收起了飛劍。他轉而又衝着地上屍身幽幽一嘆,怪異的笑容中帶着淡淡的傷感,說道:“我喜歡你的身子,可我不喜歡你的人品!身爲修士,怎能不懂得爲人之根本呢?背棄師門者,難免一死啊!”
裝模作樣地感嘆一番之後,公冶平這才轉身往前走了幾步,五人有恃無恐地一字排開,距正陽宗等人十數丈外站定。他很是灑脫地拱起了雙手,說道:“真是相請不如偶遇,晏宗主無恙否?冷閣主可安好?咦!這人倒是面生啊!還有你,哈哈!林一,一別數十年,你模樣是分毫未變,莫不是怕別人不認得你嗎……”
林一撇撇嘴,不予應聲,卻是不避不讓地盯着對方,神色不變!
冷翠有些詫異的看着公冶平,神色憂慮。眼前所見,與過去那個爲人彬彬、舉止優雅的少宗主判若兩人。這還真是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而對方誌得意滿,分明是有備而來,勝券在握。轉而看向凌霸,見其神色不安,她暗暗搖頭,將期待的目光投向了最爲相熟相知之人。這個時候,唯一的倚仗便是晏起……
“哼!無知小兒,得志便猖狂!”晏起傲然出聲訓斥了一句,又冷聲問道:“公冶幹何在?莫非以爲這‘七煞陣’便能困住本宗不成?”
公冶平毫無怯意,反而帶着調笑的口吻說道:“‘七煞陣’便足以困住樂成子老兒十年,這‘九絕陰煞陣’能否困得住晏宗主,不問自知啊!”
晏起眼睛眯縫起來,說道:“九絕陰煞陣?”
“晏宗主還有不知道的陣法?”譏笑了一聲,公冶平洋洋自得地又說:“你想見家父不難,束手就擒之後,在下自當頭前帶路……”
眸子冷芒一閃,晏起低斥道:“放肆!單憑你幾個小輩,安敢與本宗動手?”
公冶平不以爲意地搖搖頭。一旁的達蒙走出來,帶着嘶啞的嗓音說道:“晏宗主,眼下你能有三成的修爲便已是大幸,又何必虛張聲勢呢!莫說我等五人在此,單憑達某一人,便足以讓你應付不暇……”他話未說完,那兩個黑衣人驟然而動,竟是直撲晏起而去。其本人順勢而爲,擡手便祭出了一把飛劍,便欲以三敵一。
公冶平與衛從則是站着未動,饒有興致地打量着雙方動手的情形。
達蒙此舉不無試探之意,卻於猝然之際發動,出手兇辣而凌厲。面對如此威猛的攻勢,冷翠與凌霸已是神色大變,而晏起並未起身,青髯飄動之間,其袖袍猛地揚起,雙掌抓出——
只見兩道金光閃現,瞬息間化作兩條細小的金龍激射而去,分別迎向達蒙與其中一個黑衣人。來襲者的法寶受阻之際,另一黑衣人瞅着空子便祭出三面小旗罩向了晏起。
眼看着這人就要得手的一剎那,晏起張口噴出一道劍光,快若電閃,去若奔雷,勢不可擋,眨眼便從其心口穿過——
出手便乾淨利落地斬殺一人,晏起面不改色,雙掌用力一抓,正陽金龍手所幻化的金龍奮力捲動,便欲將對方的兩把飛劍強行收回。而達蒙卻於此時張口吐出了又一把飛劍直取對方,其同伴不甘示弱,緊隨其後拋出一把玉符。
神色中稍顯不甘,晏起張口噴出一物,迅即變大成一尊丈許大小的方鼎,赤紅的鼎身上銘文放光,散發着驚人的氣勢,將來襲的飛劍與狂虐的火焰、風刃盡數阻擋。
電光石火之間,攻守相易數個回合。晏起以一敵三,稍占上風。達蒙與同伴施展開了手段,倒不虞爲敵所趁,攻勢漸盛。而此時,那個被斬殺之人才“撲通”一聲摔落在地。
只有三成的修爲便是這般的了得,若是他恢復了修爲,此處誰人是他的對手?見晏起如此的神威,公冶平臉色微變。
一旁的衛從則是鬆了口氣,出聲說道:“晏起此時只有金丹後期的修爲,便是與達蒙長老相比還略有不如。此外,要護得身邊之人的周全,不免掣肘,他支撐不了許久!”
神色一鬆,公冶平呵呵笑道:“衛長老眼光之獨到,非尋常人所能及啊!”他修至金丹後期的時日尚短,無論是修爲與眼光,都無法與衛從相提並論。不過,這人身爲少宗主,且不說其有無御下之能,單單這分氣度卻非他人可比。不過,其笑聲是讚許還是挪揄,在別人聽來,自有不同的意味。
衛從擠出些許的笑容,這才說道:“而令衛某不解的是,晏起不是對林一這小子厚愛有加嗎,爲何於此時將其拋之不顧了呢?”他看着獨坐一旁的林一,神色不善。其用意不言而喻,便要藉機殺了仇人。而公冶平則是心有他想,倒無妨二人殊途同歸,合力一處來共同對付一人。
此時,老辣的達蒙還是於交手中察覺到了晏起的短處,便不再與之比勇鬥狠,而是拼起了修爲。他與同伴兩人驅使飛劍頻頻轟擊着大鼎,使得對方只顧着防禦而難以反攻。一時之間,雙方僵持起來。
將對面的戰況看在眼中,衛從冷笑了一聲。晏起啊!晏起!你亦有今天這個下場!身爲宗主,不僅未將‘正陽鼎’傳與他人,還迫不及待用了出來。可見你體內煞氣作祟,修爲定是難以爲繼,必敗無疑啊!而與其相距不遠的那個小子倒是清閒,便由衛某來收拾你!
“小子,你想怎麼個死法呢?”
出言調侃着,神態倨傲的衛從,揹負着雙手,緩步走向了林一。公冶平哈哈笑着,亦帶着作弄的神情跟了上來。在他二人看來,眼前的小子,手到擒來。
林一神色沉靜,握着鐵棒默默坐着,暗中留意周遭的動靜。不論是非恩怨,他還是不想眼睜睜看着晏起三人遭難。見其一時無礙,這才稍稍心安。可兩個仇家尚在,還走了過來。看來,時機不盡人意,誰說不是尋仇的好時候呢!
拄着鐵棍,林一慢慢站起身來,衝着走近的二人淡淡翹起了嘴角。對方二人卻是相視而笑,分明是在互作謙讓!
“呵呵!誰先受死啊!”如同說着家常話,林一的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
公冶平不怒反笑,帶着三分的欣賞看着林一說道:“臨危而不懼!好膽識!不過,你身上見不到半點的修爲,還是免不了落敗的下場。你若是願意投誠,我黑山宗不會虧待與你,如何呀?”
林一下巴輕擡,清聲說道:“公冶平,你殺了丹元宗的若水先生,便已是死罪難逃!而紅雲宮諸人遭此大難,與你不無干系!你活着只會貽禍他人,若能自裁謝罪,我或許能既往不咎!”
怔了下,好似聽到了極爲有趣之事,忍俊不止,公冶平地大笑起來。他手指林一,搖頭罵道:“當年的一個練氣的小輩,苟延殘喘到了如今,卻是愈發的狂妄起來!今日你插翅難飛!”
“奪”的一聲,鐵棒杵在地上,林一的臉色漸漸冷了下來。他眼光在兩人身上打着轉悠,不無挑釁地說道:“要不,你兩個人一起上?”
“哼!衛某一個人便收拾了你!”
衛從張口便噴出一道劍光,直奔林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