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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之中,六人神情各異。
孔夏子依舊被寒氣禁錮,一動也動不了。其下肢漸漸籠罩了一層寒霜,並緩緩往上侵蝕着全身的四肢百骸。他那皺紋深壑的面龐少了血色,兩眼呆滯的神色中,隱隱透着幾分難耐的恐慌與絕望。幾丈之外,那百來個詭異的人影,好似已寂寞了太久,怨恨了太久,隨時要破冰而出,吞噬任何一個敢於靠近的對手……
方畢顧不得師父與師妹,急急奔向了來路。而童家兩兄弟依舊攔在原處,各自神色不善。他又忙拱手示意,臉上盡是諂媚的神態。而對方不爲所動,眼光中戲謔色濃。
童家的老大呵呵一笑,根本不理會方畢的求饒。他看了眼下方命數已定的孔夏子,又得意洋洋地轉向不遠處那個動人的身影,心頭禁不住升起一種天下盡在掌握的快意。小女子着實美貌,就此收爲侍妾,漫漫仙道中亦多了幾分旖旎的消遣不是……
一身白衣的仙奴靜靜飄在洞穴一隅,嬌弱的身影倍顯孤零。除了媚娘師父與林師父之外,沒人會將奴兒的生死放在心上。只不過,因那對師徒貪慾作祟而殃及自身,着實讓人無奈而又悲哀。人性中的自私與冷酷,與妖域的妖物沒什麼不同……
“兩位前輩……方纔可是有言在先,還請高擡貴手……”
方畢覺察不妙,惶急之中,話語聲顫抖起來。他見童老大不理自己,只得衝着攔路的兩兄弟苦苦哀求。誰料其中的老二童力譏笑道:“我大哥饒你,我兄弟可沒說饒你……”老三童離啐了一口,罵道:“貪生怕死,枉爲修士!此事隱秘,豈可走漏半點風聲……”
殺人滅口?方畢驚嚇失聲道:“師父救命……”他這會兒想起了師父,而話纔出口,下方突然傳來“砰——”的一聲悶響。其循聲看去,臉色慘變……
孔夏子的身影已然不見,只有一團血霧散開,瞬即又飛到了幾丈外的玄冰之中倏忽不見。一個大活人,合體的修士,竟然難耐陰寒之力,轉眼間爆體而亡,轉而又被玄冰禁制吞噬的一乾二淨……
心魂戰戰兢兢,方畢已嚇得難以自持。他神情突然猙獰起來,猛地嘶吼了一聲,張口噴出兩道劍光,分別直取童家兩兄弟。人之將死,其勢亦狂!這是要拼了性命奪路而逃……
不過,煉虛中期的修爲,又怎是合體中期的敵手。方畢雖說勢若瘋狂,童家的老二老三根本未將他放在眼裡。兩兄弟袍袖揮動,面前頓時裂開一道黑色的縫隙,瞬間已將從下而上襲來的劍光吞沒。
“我的陰陽子母劍……”
本命法寶眨眼沒了影,方畢心頭一疼,禁不住慘呼了一聲。即便豁出了性命,還是避免不了以卵擊石的下場。才起的鬥志,頓時沒了。他再不敢面對那兩兄弟,而是帶着最後一分僥倖,身形一閃破空疾遁。但願上天有好生之德,只求苟活一時片刻……
“砰——”的一聲悶響,方畢便如一頭撞在了牆上,現出身形的一剎那,猛地倒飛了出去。童家的兩兄弟以法力阻住了對手,纔要趁勢痛下殺招,卻又雙雙一怔。
便於此時,“譁”的一聲輕微的波動聲響平地而生。隨之瞬間,地上那塊玄冰之中有寒氣氤氳瀰漫,一如潮水漣漪,迅即四下擴散,眼看着便有吞沒整個洞穴之勢。
見狀,在一旁看熱鬧的童家老大驚訝了一聲。玄冰自有古怪的禁制,稍有不慎便會遭其吞噬。而藉此玄機設下陷阱,前後亦不過除掉了兩個對手。誰料想,吞噬了精血之後,禁制之威大盛。若被陰寒之力侵體,誰都活不了啊!這下弄巧成拙了……
與此同時,方畢口吐着鮮血,狠狠摔向了洞穴一側的石壁。他自知必死無疑,突然又想到了一人,低呼道:“師妹救我……”
仙奴,猶自清清冷冷寂然獨立。其雙目微闔,眼簾低垂,神色冷豔。她便如一株深谷芝蘭,默守着一方暗夜,卻又不沾纖塵,美得讓人心碎!
當人影從身前飛過的一瞬間,這女子忽而秀眸一閃。災禍還是如期降臨了!洞穴內的寒冰禁制兇險異常,隨時都將吞噬一切。雖說厭惡了妖域的血腥,看透了人性的醜陋,她還是未作半點的遲疑。其身形驟然一動,揮袖捲住了呼救的方畢,隨即擡手祭出九點銀芒急襲而去。
地穴之中的玄冰突起異變,使得童家兄弟措手不及。於此進退兩難之際,誰都沒想到仙奴會突然出手。
轉念之間,玄冰寒潮已湮沒了大半的洞穴。事不可爲,童裡不敢怠慢,轉身返回。忽見仙奴出手,他不以爲意地高聲喝道:“抓住那女子,退出暫避一時……”其話音未落,頭頂已是“砰、砰”連聲脆響,那九點銀芒盡皆炸碎,化作萬千凌厲的星光瘋狂撲向了攔路的老二與老三。
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一個煉虛初期的小輩,在三位合體的前輩面前救人逃脫,真是異想天開!而正是這樣一個女子,出招的狠辣以及法寶的威力,絕不輸於任何一個煉虛圓滿的修士,更似一個久經戰陣的高手。不過,若是有人知道仙奴的來歷,便不再會有所意外。妖域的兇殘與血腥,早已超出了童家兄弟以及方畢之流的想象。從中走出的人,豈非尋常……
猝不及防之下,童力與童離有些手忙腳亂。二人才將擋住那螢火亂飛般的星光,便覺得眼前有白色的光芒一閃即逝。那女子竟然帶着一人,趁隙遁入洞穴上方的石壁之中。
兩兄弟面面相覷,老大童裡叱道:“還不抓人,更待何時……”
洞穴內寒潮逼人,不可久留。兄弟仨身影倏然消失,直奔來路追去。
轉瞬之間,仙奴用長袖卷着方畢到了來時的天坑之中。她不敢稍有耽擱,拔地而起。只待穿過那樹木間的一線縫隙,或可就此擺脫生死危機。而其離地不過數十丈,身後三道強勁的法力急襲而至。
仙奴臨危不懼,百忙之中再次祭出九點銀芒。她纔將出手,忽覺得氣息一窒,去勢被迫一緩,竟是被強大殺機死死禁錮。
童家三兄弟聯手之下,威勢驚人!
仙奴心頭一沉,尚不及應變,又是一怔。“刺啦”一下裂帛聲響,左袖從中斷去,所纏着的人影憑空一腳踏下,接着掙脫束縛,奮力竄出了天坑。而其冷不及防遭此一擊,身形陡然下墜。她咬緊了嘴脣,衝着那逃離的投以不屑一瞥,隨即被三道梭形的法寶透體而過。只聽得“轟——”的一聲,那嬌柔的身影已被法力碾碎……
“哎呀!可惜了……咦?”
一個收手不住,竟毀去了世間罕有的美人,童裡大呼可惜之際,隨即又察覺不對。那白衣身影消失無蹤,卻滴血未見而片塵不留。他慶幸道:“呵呵!小女子的分身術甚是奇妙,追……”
三兄弟去勢如虹……
天坑之外,方畢身形踉蹌。他含血啐了一口,悻悻回頭看了一眼,急忙奔着來時的山谷遁去。
前去不多遠,半空中的方畢猛然一頓。他低頭看去,滿目愕然。
下方的山谷之中,慢慢飛起了一個白衣身影,不是仙奴又是誰人?其臉色蒼白,嘴角帶着血跡,極爲羸弱不堪。那左袖還少了一截……
“師妹!你不是已……”
方畢打量着到了近前的仙奴,不由詫然失聲。
仙奴輕輕頷首示意了下,淡然中帶着幾分冷意,虛弱地說道:“我已然死過了一回……童家兄弟追來,你還不逃命……”方畢借其出手相救,纔有了暫緩之機。而這位師兄非但不感恩,反倒是落井下石,並將她置於死地。人性之優劣,非生死臨頭而不見真僞。這世間,道貌岸然之輩何其多矣!而非如此,又怎顯得烈火淬鍊後的金貴!
方畢神色稍顯尷尬,卻又是一驚。生死當前,心頭那僅有的一分愧意早已蕩然無存,他急急說道:“師妹手段高強,爲兄多有不如,只得先走一步了。”言罷,其纔要破空遁去,忽又嚇了一跳。只見前方的山谷之中,突然多出兩個人影,恰好攔住了去路……
童家的三兄弟已跳出了天坑,同時察覺到了遠處的動靜。一時情形不明,三人互換了眼神,不慌不忙地追迎了上去。
見方畢神色有異,仙奴跟着擡頭看去。不過剎那,其身軀微微搖晃了下。她難以置信地咬緊了嘴脣,眼中的淚水打着轉兒,猶自緊緊盯着那熟悉的灰色身影……
……
林一拿着淳于風拓印的玉簡,尋到了山鎮上的傳送陣。他遞上了兩塊仙晶之後,看守陣法的修士知無不言。年輕貌美的女子,最易引人留意。圖簡中的女子並未離開天嗣仙域,而是藉此地的陣法,與五位男子一道,去了別處……
出手便是兩塊仙晶,還真是闊綽啊!淳于風顧不得眼饞,忙催着林一動身找人。一個貌美的弱女子,與五位男子同行,變數多多。
有仙晶開路,再有人指點,沒費多少周折,林一與淳于風便尋到了這崇山密林之間。又該往何處去,兩人皆不明所以,只得循着一條條山谷漫無目的地尋覓。
林一神識強大,還是覺察到了某地的異常。當其帶着淳于風來到了這個山谷時,五個人影相繼出現。
不過,見到那嬌弱人兒的悽楚神情,他未及慶幸,便是心頭一緊……
“林道友啊林道友……那正是仙奴姑娘,淳某多謝了……”
淳于風現身之際,已認出了前方山谷中的仙奴。那正是讓他難以忘懷的仙子,想不到還有重逢的緣分。此行多虧了林道友的古道熱腸,這個人情以後可不能忘了。他忙不迭地道了聲謝,便落下身形往前飛去。仙子與她的師兄皆有傷在身,自己來的恰如其時。而遠處三個男子竟是合體的前輩,還須謹慎爲上……
不過須臾,淳于風已迎上了奔來的仙奴。他忙遙遙拱手,灑脫中不失幾分隨和,笑容中帶着莫名的關切,朗聲說道:“仙奴姑娘,別來無恙否?”說着,他衝着神色茫然的方畢點了點頭,又不無戒備地留意着遠處那三人的一舉一動。
仙奴並未應聲,淚光盈動,直奔近前而來。淳于風心神一亂,胸懷激盪不已。未料到仙子如此情深意重,幸虧及時趕來了,不然真的錯過了一場天降的緣分啊……
“仙奴姑娘……”
淳于風稍顯失態,卻又是微微詫然。仙子並未看他,已然擦肩而過。其轉首看去,又是一怔。只見那女子未去幾步,竟凌空款款下拜,帶着幾分委屈哽咽道:“師父……”不遠處的某人,猶自揹着雙手,嘴角稍稍上揚,眼含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