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鍛骨膏的藥方嗎?”
黃芪的一句話,讓路青大吃一驚。
對方能喊出鍛骨膏這個名字,讓他十分意外,要知道他可沒有在紙上寫出這三個字。
僅憑藥材的名字就說出藥方的來源,說明對方對鍛骨膏這個藥方很熟悉。
這老頭到底是什麼人?
一時間,路青有點驚疑不定,腦子裡不知道轉過多少念頭,甚至都在想自己是不是像電視上面演的那樣,買個藥都能碰到一個世外高人了。
隱世高人?武林高手?醫道聖手?師傅的故友?仇人?
話說自己是不是要退出去觀察一下?
沒辦法,受電影小說的毒害,有時路青難免會腦洞大開。
“收起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吧。”黃芪老頭見路青神情怪異,似乎一下子看出他心裡的想法,沒好氣地說,“老頭我就是一普通人,懂兩手醫術,不是你想的什麼高人。”
“呵呵。”
被人看穿想法,路青訕訕一笑。
只是心裡難免腹誹,這不能怪我啊,誰叫您老忽然來這麼一下,鍛骨膏本就是師傅秘傳下來的,驟然被叫破,心裡想法多點很正常。
“我之所以看出這些藥的用途,是因爲見過鍛骨膏的藥方。”黃芪解釋道,看了一下路青,“你是趙洪的徒弟,來自雲來村對吧?”
“原來您老認識我師傅,不知你是……”路青試探着問道。
趙洪是老拳師的名字,既然黃芪能說出這個名字,還點出自己來自雲來村,那應該是師傅的朋友了。
“我算是你師父的老朋友吧,不過也有五六年沒見面了,他現在怎麼樣了?”
路青神情一黯:“我師父五年前已經去世了。”
黃芪聞言一愣,呆呆地站在那,久久無言,不知在想些什麼。
路青沒打擾,這一位很明顯是師傅的舊友,也就是他的長輩,不覺的,他生出些親近之意,態度也變得十分尊重起來。
“這樣啊,我還說他怎麼這麼久不來看我呢,原來,又一位老朋友走了。”過了好一會,老人才嘆息道,語氣幽幽,充滿着悵然若失的感覺。
隨着年紀大了,昔日的好友一個個離去,這種感覺,的確不好受。
“你師父走之前情緒怎麼樣?”
不過到底是不知經歷了多少世事的老人,雖然傷感,但還是很快就恢復過來。
“師傅他老人家走得很安詳,這藥方就是他臨走前留下的。”
“這樣啊,看來趙老哥的確把一切都放下了,他一生孤苦,能夠安享晚年,賊老天總算開眼一回了。”
黃芪點點頭,心下寬慰。
路青心裡一動,聽這話的意思,師傅的過往好像很有故事?
“黃老爺子,不知你能不能跟我說一下師傅他老人家以前的事?”
“怎麼,你師傅沒跟你們過麼?”黃芪奇道。
“沒有,小時候雖然他也經常跟我們聊一些過去的事,但那都是一些江湖趣聞,很少涉及他自己的。”路青搖搖頭。
“難怪。”黃芪恍然,“不過既然你師傅沒有跟你們說,那代表他並不願意你們知道他以前的事,那我也不好跟你講,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老人家不願意講,路青也不好追問,況且他也覺得,既然師傅不提,自然有他的道理。
“我們還是回到藥方上面吧,你小子還挺滑頭啊,這上面寫的藥材並不齊全,缺了幾味不是很關鍵,但又必不可少的普通藥材,要不是我以前幫你師傅熬製過幾回鍛骨膏,還不一定認得出。”
黃芪看着路青,打趣道。
“嘿嘿,那個,總得有點預防手段嘛。”路青嘿嘿一笑。
“有這份機靈勁就好,以後不容易吃虧,你師傅當初就是因爲太老實了,所以才……嗨!我說這幹啊嘛。”
黃芪說着,又忽然止住話頭,弄得路青心裡像是被貓抓似的,老頭這話只說一半,是想要逼死強迫症的節奏。
“不過你這藥方上面的牛骨是怎麼回事,原來的藥方不是虎骨麼?”
黃芪指着紙上寫的一味藥,問道。
“這是師傅他改的,您也知道,現在虎骨不好弄,而且買賣虎骨還是犯法的,不得已,只好拿牛骨來代替了。”
“原來如此,不過這樣一來,這鍛骨膏的藥效,怕是要弱上幾分了。”
黃芪跟藥材打了一輩子的交道,是中藥方面的行家,並且還親手熬製過幾次鍛骨膏,一眼就看出藥方改了後的問題所在。
“這也沒辦法,誰叫現在材料不好找,不過師傅說雖然藥效有所減弱,但相對而言,藥力也更溫暖和,倒也全非壞事。”
“這倒也是。”黃芪也點頭同意道。
“但這終究只是無可奈何之法,能用虎骨的話,還是用虎骨最好。”
“這個小子當然知道,只是虎骨難尋,除非去做那違法的事,不然到哪裡去找這東西?”路青無奈道。
“那倒不至於,正好我這裡就有一截虎骨,可以加入你這方子裡。”黃芪撫了撫山羊鬍子,略帶得意地說。
“看不出啊老爺子。”路青驚奇地上下打量一下,“您老還做這行當的?”
“說什麼呢臭小子,不是你想的那樣,老頭我可是奉公守法的人,怎麼會去做違法的事,這截虎骨是去年動物園一頭意外死去的老虎留下的,爲了弄到它,我可是花了不少力氣呢。”
老頭子瞪了他一眼,解釋道。
“額,原來是這樣。”路青有些不好意思道。
沒辦法,誰叫現在老虎都是保護動物,一聽到能弄到虎骨,他下意識地就往偷獵偷賣的方面想,沒想到還有動物園這個渠道。
“話說你買了藥之後,打算在哪裡熬製,鍛骨膏的熬製,還是挺費功夫的,需要用到的工具也多。”
“我明天就要回雲來村了,打算買了藥之後回去再熬。”
“以前有過熬藥的經驗麼?”
“沒有。”路青老實答道。
黃芪聞言眼睛都瞪大了:“沒有熬藥經驗,你就敢直接熬製鍛骨膏,心還真大,就不怕把藥給熬廢了麼?”
“所以我打算買多點藥材回去,試驗多幾次,而且我沒有經驗,但是我師兄以前熬製成功過鍛骨膏的,可以喊他來幫忙。”路青答道。
“你師兄,是叫雲鐵吧?”
“是的。”
黃芪沉吟了一下,道:“買多點藥材就不必了,好藥材來之不易,熬廢了可惜,不如這樣,今天你就暫且在我這裡待一天,我幫把鍛骨膏熬製好,到時你直接帶回去就好了,省得費那個事。”
路青想了一下,隨後感激道:
“這樣最好,有勞老爺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