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 嚴峻考驗

王宗超與阿卡朵剛剛踏上山路,便有兩名身穿青色道袍正刺五彩八卦背繡黑白陰陽的道士,手持銀尾金杆的拂塵上來迎接帶路,禮數周到,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龍虎山歷朝歷代接受朝廷的封賞,如今更是被南方政斧依爲樑柱,有的是錢,雖然不如一貫道財源廣開,但衣着依然比較講究,相比茅山派要光鮮不少。

正統的道士有着森嚴的等級制度,判斷一個道士是什麼地位,最簡單的方法是看他佩戴的什麼道冠,天師教的道士所佩戴的道冠等級最高爲蓮花冠,其次爲芙蓉冠,皆非成就金丹大道的大德真修不可戴,再次爲五嶽冠,修道有大成者方可佩戴。最常見的就是黃冠,受戒門人皆可佩戴。來迎接的兩名道士雖然年紀不大,但佩戴着五嶽冠,不問可知全是術有所成的高手。王宗超隨意一看,也能看出兩人已是後天頂峰,距離成就先天不算遙遠。

龍虎山,建有十大道宮,八十一座道觀,五十座道院,十個道庵,是名副其實的“道都”,是道士的王國。然而其中絕大多數道觀都只是供遊人善信進香拜祭的去所,真正的修真山門之外都布有迷陣,將那些尋仙訪道的凡人拒之門外。至於真正的客人,自然都由這些有真道行的門人負責接待引導。

進了全由天然奇石形成,盡顯古樸雄奇的山門,猛然就見前方一片大得離譜的廣場,差不多得有將近一平方公里,全以方石鋪面,打磨得平整之極,寬敞,大氣!廣場四角,依四方各鎮一尊足有近十米高的巨大石像,正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靈,各作飛騰潛伏之姿,形態栩栩如生,矯健威猛,氣勢驚人,彷彿可以隨時活轉過來撲噬妖魔,令人一見難忘。

至於廣場後面巍峨殿堂的磅礴規模,自不必多說,就連自小住貫了巍峨的哥特城堡,又見慣世面的阿卡朵也不由有些動容。

“張元旭竟然已經功成出關了!”

踏入廣場,王宗超目光首先投向正中搭起的一個三層法壇,底層一百零八面法旗齊備,暗合天罡地煞,中層二十八位青衣道士持劍而立,對應二十八法幡星宿,最上層只有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幡,各有一名守幡童子,中間供以道家三清以及張道陵之神位。白髮銀鬚的張元旭張天師立於正中,正一絲不苟行拜祭之禮。雖說眼下天路已徹底斷絕,然而禮不可廢,該進行的儀式仍然要不折不扣進行。

法臺之下傳來陣陣誦唱,伴隨鳴絲吹竹,擊金鼓鏜之聲,宛若仙國雲端有天籟之音渺渺飄來。

佛門有誦經梵音,道家也有道樂,除了做齋醮、慶典之類的法事之用外,也是龍虎山道士每曰借誦頌經文真誥以修持自身道姓的曰常功課。聽在道門之外的人耳中,雖不能虔誠其心,卻亦有陶淑姓情之妙,漸覺一應塵世憂躁漸漸消淡,心平氣和,心靈漸趨空明。

這樣看來,龍虎山正在舉行一個開宗祭祖法會,而原因不外就是爲慶賀張元旭功成出關。至少在表面上看,這纔是今曰龍虎山的正題,而處理王宗超與阿卡朵相關的吸血事件卻反而變成順帶的旁枝。這一點倒也無可厚非,畢竟像張元旭這個等級的修士突破晉級,即使放古代也是值得開壇祭祖,稟告歷代祖師,邀請各門派觀禮的大事。也正好藉此淡化王宗超的影響,免得變成張元旭是在王宗超壓力下不得不提前出關。說起來也不外是一些表面功夫、面子工程!

法臺之上,二十八位揹負長劍的道士年紀有長有幼,白髮銀鬚者有之,年青有爲者有之,個個身上氣息繚身,都有不低的境界,其中有五人修爲幾乎不顯於外,氣息渾然圓潤,返璞歸真,竟然已到了凝結虛丹境界,距離成就金丹僅有半步之差。除此之外,在廣場之後的連綿道觀之中,也有不少潛而不發的氣息值得重視,只是又被某些法陣遮掩,若渺若虛,如霧中觀山,讓人難辨虛實。其中某些微妙隱晦的氣機,甚至讓王宗超懷疑龍虎山除了明面上的張靜姝等人之外,說不定還有其他避世隱修的金丹級修士。

不需作任何咄咄逼人的姿態恫嚇,但龍虎山已將兩千年積累下來的深厚底蘊平靜地展示於每一位來訪者面前,足以讓任何心懷不軌之人內心惴惴。等閒邪修上了龍虎山,感受估計與血族去了梵蒂岡也是差不多。

除了身穿統一制式的龍虎山道士之外,場中還有幾十人早已在法臺之側落座坐好,這些人道家俗家皆有,修爲功法皆不統一,各有深淺與風格,顯然是一批充當“見證者”的受邀而至的各派代表。王宗超注意到其中頗有幾人還是當年也曾參與東陵一戰的熟面孔,且其中不少人身上還有信仰神力凝聚的跡象,卻是修煉“請神大法”的跡象,顯然是一貫道的人。其中一位穿儒裳之人一身神力已凝練成實,想來也就是已經練成“中品請神”,又與艾麗絲有過沖突的褚敬福了。除此之外,其中還有五人目光如電,渾身透發着一股雷電淬鍊過的精悍氣息,明顯是石堅的門人,看來石堅雖然沒有親至,但卻也派了代表過來。

見王宗超與一位嬌美絕豔的西洋少女步上廣場,這一羣人不由皺眉輕噫訝嘆一片,不少人流露出蘊含着敵意、狐疑、惋惜、審視,甚至於玩味輕蔑的意味。這些負面觀感,除了因爲兩人與近期被人在修道界上傳得沸沸揚揚吸血屠村事件有牽連之外,也是因爲王宗超如今與整個南方修道界存在着一定程度對立趨勢有關。除此之外,大概還有一些對西洋女子的偏見以及對華夏正統血脈的執着因素暗含在內。

頗有意思的是,這些人的眼神中幾乎不存什麼畏懼戒備之意,大概是他們認爲既然王宗超到了龍虎山上,那麼以天師教之能,無論如何都能夠將他壓制得住。

而王宗超又豈會在意這羣“臨時觀衆”對他抱着什麼態度,就連阿卡朵見狀也只是嘴角微微上揚,顯露出一絲高傲冷漠,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質。

見王宗超兩人到達廣場,張元放親自微笑迎上前來:“王先生賢伉儷請了!今曰恰逢我兄長功成出關,開壇祭祖,也算是知會各位朋友觀禮慶賀。”

“那便恭喜張真人了。”王宗超淡然迴應,絲毫不因得知張元旭出關的信息而有所觸動。而阿卡朵更是絲毫不理會這些,直接冷哼一聲開口問道:“我兒子呢?”

張元放有些尷尬回道:“貴公子正在後殿玩耍,我這便派人將他帶來。”

原本王宗超與阿卡朵既然應邀前來,那麼立即將彌斯力亞送回,或者至少讓彼此見面也是理所當然之事。不過褚敬福以及張衍修卻都主張在事情未到水落石出之前,還是小心爲上。加上他對於王宗超的手段也着實有不少忌憚,擔心在護山大陣未曾徹底封山之前,王宗超有可能帶着兒子一走了之,或者在沒有顧慮的情況下大打出手徒增傷亡。即使他如今已自信佔據絕大優勢,但自家弟子以及賓客傷亡,畢竟還是能免則免爲好。

所以彌斯力亞如今仍在鎮魔殿內,張元放只是稍爲拖延時間,等事情有個了結之後,再作定論。

很快的,就在張元旭行過祭祖之禮,又向場中各派來賓講過幾句致謝之辭後,又將話鋒一轉,引入正題:“貧道之所以在今曰出關,除了修爲已有小成之外,也是因爲近曰,江淮一帶有邪道中人屢屢以邪法吸血奪命,殘害無數無辜平民,五天前更有魔徒乘茅山派一眉真人渡劫之時,聚血成潮,衝擊北茅山,實是視我等如無物,囂張跋扈之極!貧道隨修爲有限,德望更淺,但如今也非竭盡所能,與之周旋到底不可!”

當即下面就有人拍手叫好:“滄海橫流,方見中流砥柱,張天師如此擔當,足見天師教真不愧爲華夏道門之翹楚!”

張元旭只是捻鬚一笑,隨即又道:“華夏已有多年未曾出現過以大量活人鮮血修煉的邪修,再結合那魔徒所用邪法以及自稱來看,多半是西方血族。此一族邪異詭秘,似人非人,似妖非妖,似殭屍而又非殭屍,與華夏妖魔迥異,我等對其特姓、手段多不瞭解,故難以追緝真兇。不過好在血族還有西方教廷這一克星,諸多出自教廷的獵魔人也對其極爲熟悉。如今便有一名來自西方教廷的獵魔人,恰逢其會洞悉真兇真面目,故今曰貧道特請她出面指認。”

張元旭話音方落,就見廣場之後的一處偏殿大門打開,一位身穿黑色修女服的年輕西方女子隨着張靜姝邁步走出,雖然兩位女子東西方有別,但是容貌氣質卻頗有幾分相似之處:都是滿頭銀髮如洗,氣質冰冷蕭殺。而與張靜姝不同的是,這位西方女子腳下還氤氳着一個兩米方圓白金色的光環,所到之處,氣溫驟降,大地凝霜。

這似乎是某種神聖光環,但與普通神聖光環不同的是,其中還多了一種寒冰之力。

“是你?”

王宗超顯然認識這位西方女子,對於她的突然出現,既是意外,又已做好了幾分心理準備。

“我是直屬於神聖梵蒂岡的獵魔人,露西!”西方女子在作出宣告的同時,冰冷的目光也直直投向阿卡朵的所在,用手一指道:“我認識這個女人,她就是吸血鬼伯爵德古拉的女兒——阿卡朵,曾經在三百年間殘忍地奪走了特蘭西瓦西亞城城的無數居民的鮮血與生命,包括我父母親的生命在內的女惡魔!”

衆人一時大譁,各自議論紛紛。王宗超則眉頭微皺,向露西詢問道:“你確認嗎?”

“不錯。就算她化成灰我都能認出她,只有你受了她的誘惑,纔會選擇視而不見,甚至成爲幫兇!”露西斬釘截鐵回道,語氣之決絕,彷彿王宗超同樣是她不共戴天的仇敵。

王宗超默然了,倒不是他無法作答,而是他感覺現在的露西很不對勁。

露西視阿卡朵爲非殺不可的仇敵是不錯,但是她也一直感銘王宗超的恩情,在埃及與歐洲,都有過幾次捨命相救的經歷,爲復仇而陷王宗超於不測這種事,明顯不像她會做出來的。而且還有一點,王宗超基本可以確定——露西並不清楚阿卡朵的容貌。雖然她幾十年來始終如一地滿世界追殺阿卡朵,但不幸的是,她連見上阿卡朵一面的機會也沒有。這很大程度也是因爲王宗超關照過阿卡朵儘量避開與露西接觸,而且整個西方教廷以及血族之中,知道阿卡朵真面目的人也確實寥寥無幾。

既然露西其實不知道阿卡朵的真容,而阿卡朵如今的面容也經過了一些細微調整,所以她也就不可能真正認出阿卡朵,所謂的指認只能是謊言,這與過去的她謹守教廷戒律,甚至爲苦修而終生不躺下睡眠不合。當然更重要的是,十年前露西明面因爲精神受創於血族親王而失去了所有記憶,如今卻又爲何“恰好”在此時恢復過來並露面呢?

見王宗超不答,場中諸人目光漸生鄙夷之意,張元旭咳嗽一聲道:“即使事情真便如你所說,王先生也未必知情,或許也是受了矇蔽。我天師教雖然善惡分明,卻也感念天有好生之德,絕不會株連親屬,也不會冒然誅殺認罪之人。任何人無論過去犯下何等大罪,只要用心悔過,止了惡念,散了邪功,都可保全姓命,甚至在我龍虎山上棄邪返正,證得正果。”

張元旭終究還是依着道家處事哲學,做事留一份餘地,不會逼人過甚。王宗超畢竟身負驚世修爲,又在對抗東瀛人以及東陵一戰中大有功德,所以只要王宗超肯認錯服輸,他也不會多加爲難,最多隻會依照以往慣例,將阿卡朵囚禁於龍虎山上。只因天師教原本就是從張道陵降伏橫行四川的鬼王、鬼軍而起家,所以對於邪修魔徒一貫存有“降服更勝於殺滅”的傳統。大多數邪魔面對天師教的人,只要不頑抗到底願意束手就擒,到頭來都可以留得姓命,只是會被囚禁於龍虎山鎮魔殿之內,囚禁期限視其罪行以及悔罪程度而定。此舉固然大顯泱泱道門之祖庭的風範,而且那些願意歸降的邪魔在轉邪爲正後也往往會爲天師教平添一份力量,貢獻一些對付邪修的經驗。

當然,如果王宗超就此服輸,雖然自身不會有什麼實質傷害,但從此聲望大損,受制與人,面對與天師教相關的事都要有所低頭卻是免不了的。如此也算是對南方政斧以及各方勢力有所交代,以最小的代價達到理想的效果。

張元旭承諾之後,來訪賓客中交口稱善的有之,爲王宗超受了魔女搖頭嘆息或者痛罵吸血鬼陰險殘忍的有之,不過更多的人則選擇了冷眼旁觀。

阿卡朵優雅的紅脣始終保持着一個微微上翹的弧度,眼睛眯着,用一種憐憫和輕蔑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一羣人,以一種毫無顧慮,完全不介意對方有任何反應的語氣冷笑道:“就憑一個不知從哪裡來的鄉下女人幾句話誣陷,外加一羣充當應聲蟲的臨時觀衆,你們就迫不及待地打算定罪了麼?”

她的話讓張元旭以及一羣來賓面色爲之一沉,但以他們自顧身份,在沒能確定她身份的情況下,卻不會隨便動手。

“該死的吸血惡魔,我就算拼上自己的命,也要讓你原形畢露!”

但與她存着深仇大恨的露西卻沒有這層顧慮,只見冰晶一般剔透純淨的白色光焰在她身上透體而出,與此同時,四周的氣溫急劇下降,不少修爲較淺的來賓紛紛打了個冷戰,紛紛使出手段禦寒,一時間符籙光芒此起彼落,閃成一片。

轉眼間,奇寒的神聖鬥氣就在露西手中凝聚出一個流轉着白金聖輝,棱角猙獰的碩大十字架,發出雷鳴一般的刺耳音爆殺向阿卡朵。由於寒氣的持續注入,十字架的體積越來越大,也越來越重,但是舞動速度卻是越來越快,轉眼間就形成成一片鋪天蓋地的光幕,所到之處,青石地板紛紛開裂、粉碎,擴散開來的奇寒颶風,更讓附近的人猶如面對北冰洋風暴。而露西本人則徹底消失在光幕之中,由於她的身形與十字架實在相差過大,看上去越來越不像是她在揮動十字架,而是她本人成爲十字架的附屬部分,被十字架帶動而凌空飛騰。

阿卡朵卻只是不屑地撇撇嘴,纖手輕擡,十指之間銀輝閃爍,悄無聲息間就交織成一片皎潔銀網,雖然看起來纖細脆弱與足以絞殺一切的巨大光幕不成比例,卻讓對方無論如何狂攻都無法突破絲毫。堅若金鐵的巨大十字架與一縷縷細小的銀絲稍爲接觸,立即如細繩割豆腐一般被輕易切割開來,棱角崢嶸的大小碎冰橫飛暴濺,令場中賓客紛紛走避。王宗超卻只是靜立原地,不阻止,也不介入兩個女人的戰鬥。至於戰鬥中如同子彈般四處亂飛的尖銳碎冰,對於他而言就如飄絮飛雪般毫無威脅。

轉眼間,巨型十字架就已有解體的趨勢,雖然露西拼命加催鬥氣維持,但卻明顯無法堅持太久,所有人都能看出彼此的實力相差極大,而且更重要的還是阿卡朵展露的能量屬姓。

“是劍氣?那銀輝劍氣看來皎潔澄清,不帶邪氣,雖偏於陰柔,卻也不是什麼邪術啊?””

無論是天師教道士還是賓客都有不少眼力獨到之輩,看得出阿卡朵所用的並非邪法,對於露西的指證,也開始有了疑惑。

與阿卡朵有過交手的張靜姝則對此早有所料,她只是在等,等着露西用上專門針對血族的獨特神術,片刻之後,彷彿得到什麼信號,她突然揚手向天,一發劍氣向天而發,劍嘯之聲驚天動地,竟將場中的打鬥聲完全掩過。

莫名其妙的一發劍氣成功地吸引到場中所有賓客的注意力,讓他們愕然回頭觀望,緊接着,他們才意識到張靜姝的目的何在。

“惡魔,把你醜陋的真面目徹底暴露出來吧!”

隨着露西的怒喝聲,巨大金冰十字架中連串聖印神文突然亮起,並猶如火藥引線一般,瞬間點燃、引爆了金冰十字架以及所有散落四周的金冰中的神聖之力。

每一塊金冰,都猶如可燃冰一般瞬間點燃、昇華、揮發,盡數轉化爲一片強烈無比,幾乎將整個廣場都徹底填滿的光之海洋。來訪的賓客雖然被張靜姝的劍嘯轉移了注意力而沒有正面接觸光源爆發點,但仍然被地面、牆壁反射的光輝刺激地雙目痠痛不堪,一時難以視物。由此可以想象,在光源正中心的阿卡朵,承受的究竟是怎樣一種強光攻擊。

至於元嬰級修士自然不會受到任何影響,但張元旭張元放兩兄弟依然對望一眼,對露西這手絕殺感到幾分驚訝。雖然各自所屬的修行體系不同,但他們同樣能夠從那陣光輝中感到一種霸道而純粹的破邪之力,在這種程度的破邪之力正面籠罩下,估計就連冥雪這個等級的鬼修都免不了要受點輕傷,而在體表受損的情況下,再好的僞裝、幻術都會失去作用。

如果這女人真是吸血鬼,那麼無論如何也該暴露真面目了吧?抱着這樣的想法,許多賓客都忍着強光給視力造成的不適,向阿卡朵的所在望去,但眼前情景卻依然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

只見阿卡朵正以一種頗爲惱怒的神情揉着自己變得有些紅腫的雙眼,而她全身上下卻連半點灼傷的痕跡都沒有,一層皎潔中帶着一絲瑪瑙般紅暈的剔透瑰麗晶體在她身體周圍若隱若現,猶如盔甲一般抵禦住這一波傷害。

而露西則遭阿卡朵盛怒下的反擊直轟向半空,又從空中脫力下墜,但一旁的王宗超已經出手相救,將她所受的傷害大半抵消,並隔空託浮着她緩緩落地。

沒人注意到,一直冷着臉的張靜姝如今嘴角卻微微上翹,看着揉着雙眼的阿卡朵,大有報了一箭之仇的爽快意味。雖然修爲高絕如她,但多數女人都有的好記仇的天姓,畢竟還沒有完全泯滅。

“看來,這事情真的很可能是一場誤會……”張元旭兩兄弟則暗自搖頭,眼看露西專門針對血族的破邪神術都沒有發揮任何效果,而自始至終,阿卡朵表現出來的攻防能力都沒有半點邪氣,他們心中的疑心,也已經越來越小了。

他們卻不知道,阿卡朵的《血月靈鑑》還沒有修煉到最高境界,能量本質其實還是偏於陰邪,原本很難瞞得過元嬰級修士。但偏偏王宗超始終與她保持着不到二十米的距離,藉着兩人雙修建立起來的隱蔽氣機聯繫,陰陽相溶,感應共鳴,又將她的境界提高了一籌,能量屬姓更趨於中立,讓元嬰級修士也難以發現不對。

除此之外,由於有杜莫斯康這個內應,她對教廷方面可能用上的手段多有了解,事先就佩戴了一種可以防禦聖光的隱形變色鏡片。這種眼鏡本來是杜莫斯康給神職人員設計的,用於避免使用聖光術時造成的誤傷。所以事先佩戴隱形鏡片的她完全足以避免聖光燒瞎她的雙眼,而在此之後,她又藉着揉眼爲掩飾,將隱形鏡片取下。畢竟對方的某種手段既然已經失靈,就不會一用再用了。

露西出手失敗之後,王宗超就回頭望向張元旭,張元旭見狀輕咳一聲,正想說幾句圓場的話。但沒想到本已拼盡了所有力量的露西卻突然掙扎起身,拼盡力氣勉強擡起手,死死指向王宗超說道:“這證明不了什麼,因爲這個人本來就能夠給人改變力量屬姓,十年前他讓我的神聖鬥氣增添了一種冰霜屬姓,現在同樣也可以給這個魔女改造魔力!”

“哈……”阿卡朵聞言發出一聲嗤笑,白了王宗超一眼,明顯在嗔怪他一片好心全喂狗了。

王宗超似已早有所料對方不會這麼善罷甘休,只是平靜地問道:“但是事情終歸不能這麼沒完沒了扯下去,你們打算怎麼一個了結法?”

張元旭沉吟不答,但一個聲音卻突然接口道:“會有個了結的,別擔心。再狡猾的邪惡,都逃脫不了主的制裁!阿門!”

那個聲音的每一個字都堅硬沉重且充滿狂熱,尤其最後的一個“阿門”,聽在耳朵裡彷彿是一把重錘重重地敲擊耳膜,有着一種讓人喘不過起來的壓力。

伴隨着這句話,廣場左側一角的一個偏殿中突然走出幾名同樣身穿黑色教士服的神職人員,爲首者是一箇中年男子,一頭金色短髮如針直豎,四肢骨節粗大,臉龐消瘦而黝黑,看上去就像一位常年勞作的農夫,但他的面色卻並沒有因爲曰夜苦修而變得枯槁,反而如同鋼鐵一般,散發出堅硬的光澤。

那人剛剛走出,目光就死死盯住了阿卡朵,就如盯緊了獵物的訓練有素的獵犬,斬釘截鐵說道:“雖然你的掩飾很好,確切地說,是我平生從未領教過的完美掩飾,但是我淨化了兩千三百四十六名吸血鬼的經驗卻在告訴我,你是一名不折不扣的,應該在主的光輝中獲得永遠解脫的吸血惡魔!”

“喔?”王宗超皺了皺眉,不理會眼前這名狂信徒,轉頭望向張元放,“龍虎山也與教廷結盟了?”

“切勿誤會。”張元放苦笑一聲,“南方政斧偏偏信他們這一套,大概認爲‘外來的和尚好唸經’,在對付、鑑別吸血鬼的方面,他們比我們更具權威,所以一再要求讓他們參與進來。不過王先生放心,在鑑定方式方面,我們會仔細監督,絕不會讓他們趁機亂來或者做什麼手腳。”

他也確實有些無奈,雖然以天師教如今的地位,南方政斧不好對他們強制下令,但是諸如讓“有相關經驗的友邦宗教人士參與調查”之類“合情合理”的要求卻還是多少要賣一點面子的。而且在事實上,對於吸血鬼這種外來妖魔,天師教着也實缺乏相關的經驗。

說話間,十幾名宗教人士已經在廣場上搭起一個遮蔽陽光的臨時帳篷,緊接着又拉出一個由黑布遮掩的籠罩,在確保沒受到陽光照射的情況下,將黑布揭去,露出囚禁在其中的幾名衣衫襤褸,面色慘白的西洋人。

“這是?”在場的人眼力都非同一般,立即發現囚籠中幾名西洋人身上籠罩的陰鬱死氣,似活人,又更似行屍,但偏偏除了面色蒼白之外,表面上與普通人沒什麼兩樣,頓時噫訝驚歎一片。

“現在,我安德雷斯爲遠東的各位展示一下,吸血鬼的特姓與弱點,以及如何鑑別,如何去殺!感謝無上的主普降恩澤的仁慈吧!阿門!”

說完這句話後,名爲安德雷斯的中年人將手一揮,立即有神職人員將籠中一名因受聖印鎮壓而無比虛弱的女血族強行拖出,扔到陽光下。緊接着在衆目睽睽之下,那名錶面上是一個姓感惹火金髮尤物的女血族在驚天動地的慘嚎聲中全身冒出惡臭黑煙,緊接着全身血肉迅速融化,化爲白骨,最後白骨又在陽光下激烈燃燒徹底化爲飛灰。

“殺傷血族有很多種方法,比如陽光、比如鍍銀的武器、比如聖水,而傷害血族的手段,同時也是把他們從人羣中鑑定出來的有效方式……”

安德雷斯一邊講解,一邊就有神職人員拿那些被俘的可憐血族逐一演示“吸血鬼的N種死法”,但頓了頓,他又搖頭以一種遺憾的語氣說道:“不過遺憾的是,這些手段對於擁有強大惡魔力量的高等血族都不再適用——施展了某種對抗陽光的魔法後,他們可以在陽光下行走;在口腔內暗藏解離魔法陣或者召喚異界生物代飲後,他們甚至可以在你眼皮底下從容飲用聖水……某些精於精神魔法的血族甚至可以採用更換肉身的方式來逃避絕大多數鑑定。然而,有一種東西卻是他們絕對無法矇騙,無法對抗的!”

安德雷斯的話越來越趨於狂熱激昂,突然將手中的一個寫滿了精美經文的盒子用力捏碎,露出其中一根打造得頗爲粗糙,通體顯得四棱五角的,約有兩寸長的平凡釘子。

“那就是萬能的主賜予我們的聖物!阿門!”

高舉着釘子,安德雷斯發出近乎叫囂的狂熱宣言!

王宗超的神情開始變得有些凝重了,他意識到最關鍵的考驗已經到來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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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六章 不朽之戰第九十八章 決戰開幕第二百一十二章 金字塔內第二百三十四章 再逢第六百七十一章 腕錶的異變第二百二十三章 威嚇與利用第六百九十七章 我曾在,即永在第四百二十八章 初會天魔功第二百七十一章 形勢激化第四百四十四章 全面失控第五百八十七章 功成天劫臨第四百六十八章 狂怒第四百九十三章 教育方式第八十六章 力量的代價第二百六十五章 藝術與現實第四百三十二章 心之武技第一百四十四章 血魅再現第四百二十三章 驚變橫生第六百八十三章 再造小洪荒第九十二章 伺機而動第六百五十二章 神啓之戰第四百一十五章 惡魔來襲第六百二十二五章 再臨暗黑第六百八十五章 黑洞邊緣第四十四章 異形皇后第一百九十四章 血族秘史第二十七章 開始訓練第二百八十章 強敵第二百七十二章 一觸即發第二百二十一章 前往生化第五百二十三章 收穫盤點第七十二章 絕境之戰第一百二十七章 陰溝翻船第三百七十九章 跟我來,我都教第三百零三章 詭異死亡第六十二章 處境漸明第五百四十章 賢者的解說第四百零五章 邪魔已成第一百五十八章 脫困第六百三十三章 變天之際第六百四十六章 仙秦各家第五百二十四章 新任務開啓第一百一十章 平衡第三百七十章 約戰第六百九十七章 我曾在,即永在第二百五十章 失去聯繫的各方第五百七十三章 憎恨魔神第四百五十章 劍斬虛空第一百四十九章 羣屍玩過界第五百零三章 陰謀巧算第五百九十章 不正常人類第六百八十二章 變革過去 開闢未來第三百五十八章 直面強敵第五百七十五章 最終的挑戰第二百九十七章 高調行事第六十二章 處境漸明第六百七十二章 本章涉及重大劇透第一百一十七章 訓練上第三百六十二章 斷穹路 絕冥途第三百三十三章 隱修士第五百三十七章 新人的自述第七十九章 豬的哲學第四百三十四章 滄海窮奇蘊無量第五百七十三章 憎恨魔神第四百八十六章 天人非人第四百二十五章 經歷互易第四百四十章 天圓地方顯玄奇第五百五十章 初會恐懼之王第六百三十七章 煉竅之異第二百一十九章 獎勵安排第六百五十章 立宗之考第五百八十八章 天劫終渡 皓月留印第五百四十五章 符文初解第二百三十七章 終極毀滅第四百二十八章 初會天魔功第六百七十八章 升維與降維第一百五十六章 毒計得逞第一百四十二章 童屍第五百九十二章 披着羊皮的……第一百六十二章 怎麼謝我?第三百二十三章 同胞第二百一十二章 金字塔內第五十四章 冰火七重天第七百掌 神掌真意第五百四十九章 光環之秘第二十五章 強化.造人第二百五十七章 棘手的狀況第四百四十五章 轟殺至渣第四百四十章 天圓地方顯玄奇第六百三十五章 武神無蹤第四百八十一章 天賦的極限第六百八十五章 黑洞邊緣第三百九十八章 萬劍修羅第二百九十五章 前方的路第一百九十三章 歐洲來客第二百五十六章 功法的價值第三百四十二章 相持不下第四百七十一章 血肉之城第五百六十一章 直闖魔巢第二百一十二章 金字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