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阪時臣和間桐雁夜,兩人的關係蠻複雜的。
身爲御三家之中的兩家,在學校的時候,兩人是好友,要不然間桐雁夜也不會稱呼遠阪時臣爲時臣,畢竟在日本,直接稱呼名字而不加姓氏,代表兩個人關係不錯。
遠阪時臣的天賦並不高,和他兩個女兒比起來差遠了,不過遠阪時臣一心想證明自己,實現魔術師和遠阪家的夙願,那就是抵達根源,無論什麼方面,遠阪時臣都非常努力,而間桐雁夜則是比遠阪時臣差了一頭。
後來,間桐雁夜喜歡上遠阪葵,不過在種種原因,比如老蟲子的危險中,間桐雁夜看着遠阪葵和遠阪時臣結婚,遠阪時臣繼承遠阪家的魔術刻印,走上魔術師的道路。
而爲了逃離間桐髒硯的控制,間桐雁夜沒有選擇繼承間桐家的魔術刻印,而是離開了冬木市,作爲一個普通人生活下去。
立志成爲魔術師,要完成遠阪家夙願,要抵達根源的遠阪時臣,對於間桐雁夜的選擇無比憤怒,從一個魔術師的角度,間桐雁夜的行爲就是背棄了魔道,捨棄了間桐家的榮耀。
他辛辛苦苦,不敢怠懈地爲之努力的東西,卻被間桐雁夜這樣輕易放棄,所以遠阪時臣對間桐雁夜帶着怒其不爭的憤怒。
而間桐雁夜,則是認爲遠阪時臣魔術師那一套完全不符合他的理念,爲了魔道,遠阪時臣把自己的女兒送進間桐家的魔窟裡,爲了魔道,遠阪時臣可以捨棄間桐雁夜無比羨慕的一切。
對此,間桐雁夜也帶着對遠阪時臣怒其不爭的憤怒。
自己最在乎的東西,對方卻不屑一顧,帶着這種憤怒,兩個人勢同水火,對彼此都十分不屑。
“邀請參加宴會嗎?”遠阪時臣坐在沙發上,微微一愣。
蘇淵坐在另一邊,淡然地點點頭,有些好奇地看着手裡的一杯酒,吉爾伽美什給他的。
“這個邀請本王接受了。”吉爾伽美什坐在另一邊,和兩人形成三邊,臉上帶着饒有興趣的笑容,“光是戰鬥,也讓本王有些乏味呢,宴會是個不錯的主意。”
“英雄王,你肯定會喜歡的。”蘇淵嘴角微微一揚,抿了口酒,味道很不錯,濃郁香甜,適合奢華的宴會,“來自各個時代的英雄,一起交談,將彼此的理念碰撞,比起戰鬥,這一點也不差呢。”
“哈哈哈,那是當然。”吉爾伽美什高傲地笑道,“讓其他人,臣服在本王的光輝之下,想一想就覺得很有趣。”
“是嗎?”蘇淵不置可否地搖搖頭,能夠成爲英雄的人,又有幾個心性不堅定,理念不頑固呢?即使有,也是非常少,起碼這場聖盃戰爭裡很少。
蘇淵將酒杯放在小圓桌上,目光投向遠阪時臣,“時臣,間桐雁夜說,要和你在宴會上做一個了斷。”
“了斷?”遠阪時臣微微皺眉,語氣有些冷漠地說道,“我和他之間,沒有什麼好了斷的,一個背棄魔道的膽小鬼而已。”
“哦?”蘇淵微微一笑,“他說要告訴你,合格的魔術師,根本是一種錯誤的東西。”
“魔術師,還輪不到他一個膽小鬼評頭論足。”遠阪時臣不屑地說道,“而且他一個普通人,和我這個魔術師做了斷?他是想死嗎?”
“時臣,稍微提醒你一句。”蘇淵輕輕笑道,“間桐雁夜,我能感覺到他已經修煉了魔術,體內的魔術迴路被打開了,已經擁有了魔力。”
“……他,繼承了間桐家的魔術刻印?”遠阪時臣微微皺起眉頭,眼睛中帶着欣喜之色,不過下一刻,遠阪時臣眼中的欣喜就變成了怒火。
因爲蘇淵說了一句話。
“間桐雁夜,有了魔術師的力量,但是他想憑藉力量,與你做個了斷,對他來說,魔術是他想用來證明你理念錯誤的東西。”
“荒謬至極!有了魔術師的力量,居然不踏上真正的魔道!這是在玷污魔道!玷污魔術師的榮耀!”遠阪時臣罕見地憤怒低吼,隨後,遠阪時臣深吸了口氣冷靜下來。
“這份邀請,我接受了。”
遠阪時臣鏗鏘有力地回答。
吉爾伽美什饒有興趣地看了遠阪時臣一眼,目光中有些期待,雖然他不知道間桐雁夜是誰,但是從剛纔的談話中,吉爾伽美什差不多也猜到了。
兩個人,認爲正確的東西背道而馳……遠阪時臣和間桐雁夜的了斷,已經不是單純的正確錯誤,而是理念的碰撞。
單純的正確錯誤無法引起吉爾伽美什的興趣,唯有不同的理念,不同的心靈,不同的意志,在碰撞中產生的火花,纔是讓吉爾伽美什感興趣的東西。
“迂腐的時臣,你稍微讓本王有點興趣了。”吉爾伽美什微微一笑。
遠阪時臣保持沉默,接受了吉爾伽美什的讚美。
“蘇淵,現在你該說一些事情了。”吉爾伽美什轉頭看向蘇淵,目光高傲中帶着睿智,“本王想了想,你們一共有……六個從者吧?”
遠阪時臣微微一愣,看向蘇淵的目光中透着微妙,六個從者?
“英雄王,你的眼光的確是很好。”蘇淵微微一笑,既然被吉爾伽美什看出來了,那就不用隱瞞這些東西,畢竟前期的優勢已經鋪墊好了。
“我們的確是六個從者,從一開始,我們就是一夥的。”蘇淵眼睛微微眯起,神色從容,一點也沒有被揭破的擔憂恐慌,“現在看起來,我們可是優勢哦。”
“無所謂,對本王來說,窺視本王財寶的人扎堆,更方便收拾。”吉爾伽美什高傲地說道,“不過兩天後的宴會,所有從者都會到場,本王倒是很好奇……”
“你們六個人,是想對抗所有從者嗎?”
蘇淵微笑着說道:“英雄王,不一定是六個哦。”
“很有意思。”吉爾伽美什看了蘇淵一眼,宛若實質的目光,沒有讓蘇淵產生半點波動。
“本王很期待,兩天後的宴會。”
高傲的英雄王,即使是知道了六個從者早就聯手,即使是知道宴會是用來拖延時間的東西,他也沒有半點擔心,也沒有和其他從者聯合的想法。
“對於本王來說,這次聖盃戰爭,不過是一場有趣的遊戲而已。”吉爾伽美什站起身,向着門外走去,“你們能夠讓這場遊戲更有趣,那麼,本王自然會降下賞賜。”
“英雄王,宴會和最後的戰鬥,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蘇淵嘴角微微揚起,頭也不回地說道。
而吉爾伽美什,已經離開了大廳,準備去外面逛逛街。
目送吉爾伽美什走遠,蘇淵看着有些呆愣的遠阪時臣,“時臣,你是在恐慌什麼嗎?”
“閣下……”遠阪時臣嘴角微微一抽,不知道該說什麼,六個從者一開始就聯合在一起?開什麼玩笑!
“時臣,你覺得吉爾伽美什,有沒有看出聖盃的真相呢?”蘇淵微微笑道,說出讓遠阪時臣膽戰心悸的一句話,同時,蘇淵手指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聖盃,是用來實現魔術師抵達根源的願望的系統,而非實現祈願的奇蹟的東西。
可以說,對於那些追尋聖盃而來的從者與御主而言,這是一個天大的騙局,知道真相的寥寥無幾。
遠阪時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如果吉爾伽美什知道了真相……
“你既然對英雄王執臣子之禮,那麼應該知道,臣子背叛王,可是大罪。”蘇淵若有深意地笑道,其實仔細想一想的話,除了saber,有幾個從者對聖盃擁有無比渴望的追求呢?
“閣下,有什麼話直接說吧。”遠阪時臣艱難地說道。
“時臣,你最大的目標是完成遠阪家的夙願,完成魔術師的夙願,也就是抵達根源。”蘇淵緩緩說道,目光淡然地看着遠阪時臣,“而這也是聖盃戰爭的目的。”
遠阪時臣點點頭。
“還是先前那句話……”蘇淵輕聲說道,“我們六個從者,早已得知聖盃戰爭的真正秘密,而我們不是魔術師,對根源沒有追求。”
“時臣,你只需要安心等待,最後聯通根源的孔必然會出現,我對你的承諾依舊有效,只會讓你一個人通過那個孔。”
“所以,不要做多餘的事情。”
遠阪時臣愣住了,隨後微微點頭,“多謝閣下。”
“希望那個孔出現的時候,你真的敢捨棄一切抵達根源吧。”蘇淵淡然地說道,根源真的有那麼簡單就能抵達嗎?不說阿賴耶和蓋亞的守護,一個頂多二星的魔術師真的抵達根源,下場又能好到哪裡去?沒有那個器量,接觸根源,往往不會獲得好下場。
而且,聖盃打開的是通往根源的孔,而非直接打開根源,簡單的一個孔,真的能夠安全地通過嗎?蘇淵對此並不看好。
遠阪時臣沉默了一下,隨後,堅定地看着蘇淵,“抵達根源,是遠阪家的夙願,也是魔術師的唯一追求,除此之外……我可以捨棄一切!”
大廳走廊的拐角處,一個小小的身影被無形的風固定在那裡動彈不得,怒吼的聲音也被風給屏蔽住了。
憤怒,驚愕,期待,失望……
最後,風慢慢消散,而那個小小的身影,十分無力地蹲在地上,將頭埋在膝蓋間,小小的身體微微抽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