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站在窗前的女孩

“我這場法事就到此完了,您需要在日落之前搬家離開,切記七日內不要回來,以免讓令千金再次感受到父母氣息又要徘徊不去,房子呢,建議您儘快出手,不要再留戀!”

小道士一邊收好紅包整點自己的道具,一邊不忘故作高深再三叮囑。

張文濤連連點頭,親自送小道士出門後,這才返回來跟林昊說話。

“房子的情況你也都看到了,我這人不願作假,這裡發生過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這樣你還要買房嗎?”

“買!這房子地理位置不錯,離我上班的地方也近,都說年輕男性陽氣重,壓得住房子,我已經把銀行卡、證件、合同什麼的都帶來了,今天就能辦!”

林昊說着,伸手拍了拍自己帶來的黑色雙肩包。

張文濤嘆了口氣,這似乎成了他的習慣性動作,他緩緩轉身最後掃視一遍這房子,目光中的不捨被一點點收進心裡:

“你···也注意下···既然誠心要,那價格我可以再降點,等下我們就去籤合同辦手續!”

他話語裡多少帶着點擔心,但還是沒把心底最恐懼的那個人說出來。

艱難的滑動咽喉,張文濤似是終於整理好了情緒,隨後才帶着林昊去中介公司那裡籤合同辦手續。

林昊也是第一次買房,中間很多彎彎繞繞都是一知半解,還是靠張文濤好心教他,給他避了不少坑。

等一通操作下來已經是快五點了,看着手機銀行裡重新歸爲三位數的餘額,林昊一時間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拿到鑰匙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返回了金茂園小區。

張文濤說過,他女兒茶茶的鬼魂通常下午四點半會回到家裡,然後待上一整晚。

這個時間那鬼魂應該已經在家裡了。

林昊正蹬蹬蹬跨着臺階上樓呢,忽而手腕上的手錶自動亮了起來,出現一行文字:

“恭喜宿主獲得凶宅,獎勵“異瞳”已生效,請再接再厲繼續完成任務。”

異瞳已經在自己身上了嗎?

可他怎麼一點兒感覺也沒有?

林昊打開手機相機對着自己的眼睛照了好半天,也沒看出哪裡不一樣。

找不到不同只能暫時放棄,他用鑰匙打開門,屋內靜悄悄的,甚至還有點冷。

剩下的傢俱張文濤會在明天來搬完,他妻子還在醫院,需要人去守夜照顧。

林昊不在意這些,他本打算邁步進去的,忽而視線落在地板上一排突兀出現的帶着水漬的腳印。

腳印不大,水漬清晰,方向明確的穿過客廳,一直延伸到某處房間內。

林昊很肯定之前地板上沒有這些腳印。

“難道進賊了?”

掃視周圍窗戶好好關着,他隨手拿起一個杯子防身,順着腳印一直走到一個房門前。

深吸一口氣,輕輕握住門把手,轉動,然後猛然衝了進去。

林昊警覺環顧房內,並沒看到想象之中的賊,房間內空蕩蕩的,基本上一眼可盡。

牆上還留存着粉色愛心的印花壁紙,這應該就是那個茶茶的房間。

本該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場景,可詭異的是,一個渾身溼漉漉,長髮凌亂披散的女孩正背對着林昊站在房間的落地窗前。

她的皮膚慘白,身軀有些腫大,散發着奇怪腐臭氣味的水珠子順着她的髮絲、脖頸、殘破的校服慢慢往下滑落,滴答滴答落在地板上又消失。

林昊看到她的瞬間,視線凝固,心跳變緩,大腦被這突然出現的詭異畫面刺激到不斷嗡鳴,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籠罩全身,他整個人像是被定格了一樣,不斷戰慄卻又邁不動腳步離開。

突然,女孩的身體輕輕折動了一下,就像是失去了某個零件的玩偶暫時沒了平衡一樣,她的腦袋歪曲着,隨後頭像是擰動毛巾般慢慢轉了過來,五官因爲水腫被擠得扭曲變形,沒了半點血色的嘴一張一合,好像在說着什麼可怕的詛咒。

“咚—咚咚—咚咚咚咚········”

心臟快要被人捏爆般劇烈掙扎跳動,周遭溫度驟降,林昊覺得四肢麻木,眼前好像花了下,他似乎看到那女鬼朝他走了過來。

生死危機壓在心頭,他拼命催促着手去關門,可這身體好像已經不屬於他了一般,就在他以爲自己要跟那女鬼“面貼面”時,忽而身後一個大力把他生生拖拽出了房間,隨後“彭——”一聲房門被人重新關上。

“是你!”

緩過勁兒來的林昊坐在地板上,看清了救自己的正是中午推銷符紙的那個小道士。

小道士露出八顆白牙的標準笑容,掏出一張黃符:

“有緣人,買張符壓壓驚啊!”

林昊蹙眉,也沒接那黃符,撐着身子從地上站起來,指着房門:

“裡面那個女鬼就是茶茶?”

“你能看見她?!果然你我有緣!哎呀,那會兒就想勸你別買這房子的!可我收了人家張恩主的紅包,不好說話,既然這房子現在歸你了,那那東西你也一併收了吧!”

小道士收起自己的黃符,很是自來熟的坐到打包好的傢俱上。

林昊心裡疑惑更大了,看這道士的樣子似乎早就知道茶茶的鬼魂還會回來,那他中午作的那一番法事不就是騙人的嘛?

“你·····”

“唉唉唉!別問我中午祭靈儀式的事兒,大家都是出來混口飯吃的,我這門手藝雖然不能驅鬼,但能安撫人心啊!你看看張恩主事後臉色都緩過來了!”

小道士很是狡黠的笑着,活像只油光水滑的小狐狸,看林昊仍是一臉疑惑模樣,他雙腿一盤就開始說了起來:

“驅鬼很難的,準確的說,這茶茶啊並不是鬼,她只是一道怨念,我觀察過了,她只是在重複着死亡當天應該會做的事,比如按時回家,乖乖待在房間裡,根本不會對人造成物理攻擊,張恩主夫婦本來就有心結,看到他們女兒的怨念,精神壓力就更大了!”

“我是沒想到你能看見茶茶,之前那些箇中介和買房的人根本看不見的,只是平白沾染了茶茶的怨氣生了病,你既然跟他們不同,那想來住在這兒應該也沒什麼問題,當然,建議你最好把茶茶的房間直接封掉。”

“就不能驅散怨念?”林昊開口道。

他心底裡對溺死的茶茶很同情,但那一副死後的慘狀着實嚇人,她身上的怨氣甚至可以影響到要住或買下這裡的人,這樣也會影響他完成任務。

“可以啊!解鈴還須繫鈴人,一般怨念留存人世無非就兩種可能,一是有放不下的人,二嘛···”

小道士說到這裡,眼中閃過幾分肅然:

“二就是真兇逍遙法外,枉死之人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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