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墮落泰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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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涼之地,冷風淒厲。

百臂巨人科託斯朝地面坐下,身軀動作間,鎖鏈“嘩啦啦”直響,在嗚咽的寒風中顯得格外肅殺。

他逐漸冷靜下來,但臉上的頹廢之色依然非常清晰。

科託斯向張參表示了感謝,隨後開門見山地詢問他來到塔耳塔洛斯這片絕望之地的意圖。他本就是性格率直的人,加上這麼多年的囚禁,一切繁雜的禮儀交際早就被扔到九霄雲外。在他看來張參怎麼都不像是被放逐進來的樣子,肯定有所圖。

“我來找克洛諾斯,做一筆交易。”張參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意圖。

“交易?”科託斯自嘲一笑,“除了身上這些枷鎖,我們什麼都沒有了。抱歉,只怕你這一趟不會有收穫了。”

科託斯的“詛咒”讓張參不由得撇了撇嘴:“我可以幫助你們重獲自由。”

什麼?!

鐵鏈撞擊聲響中,科託斯猛地直起身來,兩隻眼睛瞪的溜圓,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你說什麼?幫助我們重獲自由,是真的嗎?……”一連串的詢問話語爆豆子一樣從他口中傳出,口水四濺。

不等張參迴應,他的聲音卻越來越低,直至於無。

“呵呵,算了吧……你是解不開的,這個封印……”他再次變得頹然,情緒的大起大落之後,甚至隱隱有種“看破紅塵”的淡然,或者說麻木。

張參也不辯解,精神力洶涌而出,真理之門瞬間毫光大作,將一條鎖鏈攝入真理界域的範圍之中。

這鐵鏈,不僅僅是宙斯等神的封印,更是塔耳塔洛斯力量的一種具現形式,被真理界域攝入之後,兩種迥異的法則瞬間開始了激烈的衝突。

焰光炸開,火星四濺,鐵鏈劇烈抖動,發出錚然的金鐵交鳴之音,貫穿九霄。

不明覺厲的場景讓科託斯瞪大了雙眼,一動不動地盯着這裡,碩大的拳頭悄然握緊。顯然,他並不像剛纔所表現得那般淡漠。

片刻——

鏘!!!

一聲清越鏗鳴響起,困束了科託斯數百年的鐵鏈轟然斷裂,炸成兩截!!

嘩啦啦!

科託斯激動不已,身軀一振就要站起來,然而在其他鐵鏈的拉扯下猛地一屁股重重坐下來,發出“咚”的一聲巨響,地面都凹下去一個巨大的坑。

終究只是斷了一根鐵鏈而已,科託斯激動過頭了。

呼~~呼~~呼~~

科託斯胸膛起伏,鼻翼擴張,重重喘息,好似風箱被用力拉動,一對眼珠子幾乎要掉出來,死死盯着張參,一條條蛇蟒般的青筋在皮下鼓動,皮膚甚至放出詭異的紅光。

他激動到了極點。

“你……想要什麼!!”一個個字詞從科託斯的牙縫裡擠出來,“你說、你想要什麼!!”

張參平靜地與之對視,緩緩開口:“這個世界的本源。最初的、最古老的力量。”

沉默。

科託斯眉頭都要皺成一團,生鏽的腦子馬力全開,正絞盡腦汁思考、回憶自己的一生中有無見過或聽過類似的東西。

良久,他艱難開口:“卡俄斯是世上最古老的生靈,他死後軀體和我們腳下的塔耳塔洛斯融爲一體,難道你要找的就是他的軀體嗎?”

“嗯,他的軀體還有遺留?!”意外的消息讓張參吃驚不已,想了想道,“若真如此,能夠找到,肯定可以作爲代價的一部分。只是一部分,不足以讓我將所有泰坦釋放。”

“足夠了……泰坦已經沒剩下多少了。”科託斯喜悅之餘,悲傷自嘲,“這些被囚禁的歲月裡,很多泰坦都死掉了。”

“我們有敵人,塔耳塔洛斯之中有一種怪物,專門獵殺我們這些被囚禁的泰坦。剛開始我也以爲它們是宙斯那些虛僞的傢伙放進來的,後來發現不是。經過這麼多年的獵殺,還活着的泰坦還有多少……不清楚。”

“關於卡俄斯的軀體,我知道不多,不過有一個人肯定知道,泰坦之王,克諾洛斯。”

“不不不,請千萬不要誤會,不要誤會!”注意到張參眼底的一絲波動,科託斯連忙解釋,有些慌忙,詞不達意,“我沒有利用你的意思,絕對沒有!是真的,克諾洛斯是第二代衆神之王,也是泰坦之王,塔耳塔洛斯被蓋亞和烏拉諾斯等人聯手殺死的時候,他也在場,對這件事肯定比我們要清楚很多……”

科託斯搜腸刮肚,還要解釋什麼,張參擺擺手:“我明白了。我答應你了。”對他來說,解救克洛諾斯本就是原本計劃的重要一環,不管是獲取重要訊息還是攪混水,都是不可或缺的。反倒是卡俄斯軀體的信息,着實是意外之喜。

達成口頭承諾,張參動手替科託斯除去剩下的禁錮鐵鏈。

哐當。

當最後一條鐵鏈落地之時,數百年沒有徹底挺直腰桿的科託斯再按耐不住,猛地一躍而起,狂暴的氣息從他體內沖天而起,瞬間天地變色,烏雲密佈,狂雷電閃。

昂!!!!

科託斯仰天怒吼,似要將數百年積攢的鬱氣全部發泄出來,一邊咆哮還一邊用力捶打胸膛,一百條手臂一起捶打,看得張參頭皮發麻,真有點擔心他樂極生悲將自己給打死了……

好一陣,又哭又笑大喊大叫的科託斯才冷靜下來,朝張參不好意思地笑笑:“哈哈,那個……什麼……”一幅靦腆憨厚的模樣。

“不用說了,我能夠理解。別耽誤時間了,直接去找克諾洛斯就好。”張參截斷話頭。

有了科託斯這個帶、路、黨,之後的路好走多了。

雖然這麼多年來他只能在固定的小區域內活動,但對於塔耳塔洛斯的瞭解遠遠不是張參能夠比較的,在他的帶領之下,避開了各種險惡的地形、天氣變化,一路風平浪靜。

克洛諾斯身爲泰坦之王,是宙斯的老爹,實力超凡,爲了有效控制他防止中途逃脫來找自己麻煩,宙斯這批人花了很大的心思。

數位主神一起出動,從神界、人界、地獄三個界面最底層的岩石層中截取了一部分,以這些作爲基礎,混合了其他堅固土石,耗費不少精力和時間創造或者說打造出來一座山。

沒錯,就是一座山!

這座山,非常之沉重。而且,它不僅本身有着龐大的重量,還能通過其他手段增加重量。從東方仙靈側的角度來看,這根本就是一件很了不得的法寶,有點番天印的感覺。

這座山,被宙斯“送”給克諾洛斯,而且爲了防止後者拒絕,還非常“熱情”地直接來了個“滴血認主”,使得克諾洛斯永遠無法將它移開,只能永生永世揹負這座巨大而沉重的山峰,連頭都擡不起來。

巨山加上銬住雙腳的長鐵鏈,如無意外,克諾洛斯將永無翻身之地!

雖然之前已經知道宙斯不是個好東西,但是從科託斯口中得知“第一手”的訊息之後,張參還是忍不住爲他點個贊,這種毫無下限的梟雄作風也確實不易。

考慮到揹負巨山的克諾洛斯必須不停移動,銬住他雙腳的鐵鏈很長,這就導致了克諾洛斯不像科託斯一般固定在某處,而是在某個區域範圍之內。

諮詢了張參的意見之後,科託斯選擇了風險最小但距離也最長的一條路。

但,運氣這種東西怎麼說呢……

“這是什麼情況?”張參看着陡然間黑下來的天地,暗暗戒備。

前一刻還在趕路,下一刻突然就變成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而且這黑暗明顯不正常,即使釋放出精神力朝四周探測,也無法看見三百米之外的景物。

嗯?!

突然發現,科託斯的異狀!這種情緒波動,恐懼?悲傷?茫然?

不等他再次開口詢問,感應之中,一尊巨大的黑影緩緩逼近,顯現出模糊的輪廓,好似黑夜中的魔鬼。

這個體型……是泰坦!

恍然大悟,張參大概明白了科託斯那複雜情緒的緣由。

但,這只是部分。

科託斯低沉的聲音在張參耳邊響起,揭露謎底:“這就是我之前說過的泰坦獵手,這些年,很多泰坦死在它們手上……你沒有看錯,它們本身也是泰坦……”

張參沉默了。

科託斯和普羅米修斯一樣,是泰坦之中的“異類”,重情重義。正因如此,來自墮落同類的攻擊才使得科託斯這樣心情沉重。

“它是敵人。”墮落泰坦的速度不快,張參幽幽一嘆。

“請交給我!”科託斯重情,但並不優柔寡斷,隨着一聲冷喝,他大步踏出,數十個攥緊的拳頭朝黑暗之中的墮落泰坦砸過去。

感應中,這頭墮落泰坦下半身是動物,上半身是人,有點半人馬的感覺,初時速度緩慢,然而在科託斯朝它攻擊之時卻陡然加速,變得靈活無比。

它靈敏地避開朝自己轟過來的拳頭,卻怎麼都想不到敵人有一百個拳頭……

咚咚咚~~

沉悶的撞擊聲從黑暗中傳出,科託斯拳勁暴烈,拳拳到肉,狂暴的氣勁穿透皮肉滲入血肉骨骼將墮落泰坦的內臟全部擊碎。

只是一個照面,那頭墮落泰坦便死亡倒地。

但,四周的黑暗絲毫沒有消褪的跡象,反而愈發濃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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