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剛纔只是開玩笑
看着正襟危坐的桂言葉和一本正經的楚軒，西園寺世界感到有些頭疼。
明明是氣氛不錯的午餐，從什麼時候變成了劍術名人歷史講座了？
——最重要的是，這種環境之下，她一點都插不進去，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存在是多餘的。
就在世界皺着眉頭糾結，琢磨着應該怎樣才能讓事態迴歸正軌的時候，楚軒面無表情地對桂言葉道了個歉。
“桂同學，剛纔只是開玩笑，抱歉。”
“哎？什、什麼？是！”
雖然楚軒自稱沒有練過劍術，但桂言葉卻依然立即挺立了背部，誠惶誠恐地答應道。
不過楚軒說的話不清不楚，“剛纔”究竟指的是他說自己沒修煉過劍術的事呢，還是“飛天御劍流”的事呢，又或者是說他從手掌上就看出她一直有修煉劍術的事呢？
因此，桂言葉不得不小心謹慎地問道：
“那個……哪裡……是開玩笑？”
“緋村劍心和‘飛天御劍流’的事情。
那其實是一部名叫《浪客劍心~明治劍客浪漫譚~》的漫畫，94年開始在jump連載，之後也製作了動畫版。”
楚軒簡單地說明了一下，桂言葉楞了幾秒鐘，然後用稍微帶着一點點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的柔弱聲音，輕輕地說道：
“對、對不起，我沒有看過……jump也只是聽說過名字而已……”
“是嗎，沒關係，如果你想看的話我可以借給你。
動畫或漫畫都可以，不過我個人更推薦先從漫畫看起。
雖然裡面的劍術你可能會覺得錯漏百出，甚至是很荒謬，不過卻也可以當作業餘的消遣。
這裡面所闡述的劍的精神，還有持劍人的精神。還是值得一觀的。”
楚軒推了下反光的眼鏡，用一點都不熱情的冷淡語氣，對桂言葉進行了“佈道”。
不過他其實沒有實體版的《浪客劍心》，桂言葉真要借的話。他還得現去買一套作爲“佈道用”的道具。
“但、但是……我們家的家風很嚴……”
桂言葉好像明顯有點動心，但卻仍然表現得十分猶豫，看來她還真是個聽話的好孩子啊。
“你們家的家風禁止你看漫畫嗎？”
楚軒淡淡地問道。
“雖、雖然沒有……但過去我提起的時候，父母都說那種東西不值得去看……”
桂言葉低下了頭。眼神有點暗淡。
在升入高中之前，她幾乎是完全沒有自由的，每天除了用功讀書之外，還要學習芭蕾舞、書道、茶道、花道、劍術等不同的東西。就算看書也只能選擇“有價值”的文學名著，漫畫什麼根本不足以在她的日程表裡面排上號。
而且由於她成天都被家人逼着學這學那，每次有同學想約她去玩也只能拒絕。結果在其他人眼中。她就變了難以接近的優等生，沒有人想要和她成爲朋友。
雖然升高中時桂言葉的母親出了條件，如果能考入榊野學園，便可以不用再學那些東西，但是因爲長期沒有和家人以外的人有親密交流，導致她不善與人相處，內向怕生不肯說話。所以直到高一的第二個學期她也沒有交到朋友。
“既然沒有明令禁止，那就是可以看。”
楚軒斬釘截鐵地下了個結論，雖然桂言葉本能地覺得他的這種說法好像有些什麼問題，但一直以來老實而且畏縮不前的性格，讓她沒有開口反駁楚軒的勇氣。
“至於有沒有價值……
作爲娛樂用的商業作品，只要能給觀看的人帶來快樂就足夠了。
如果裡面還能夠展現出積極健康的觀念，那麼就很有價值了。”
楚軒的話總是很有道理——就像她的父母長輩一樣，因此桂言葉始終只能唯唯諾諾地低頭傾聽。
也許還是因爲楚軒身上存在着一種堪比劍術強者的氣勢，讓她感覺像是面對着師長一樣，所以她在潛意識中就選擇了服從楚軒的話。
“所以……既然不方便在家裡看的話，那我借給你漫畫好了。
你可以在課餘時間看，中午來天台看，放學後去圖書室看。
當然……上課的時候看也沒關係。”
楚軒根本沒有經過桂言葉的同意，就替她擅自作了主，打算強行把漫畫借給她。
但這些對於性情溫馴，習慣了被長輩支配的桂言葉來說並不算什麼，她注意的卻是楚軒竟然唆使她上課看漫畫這件事。
“誒？上、上課看？這樣做不好吧……”
桂言葉有些困擾地輕輕皺着眉頭，用有些爲難的眼神小心翼翼地看着楚軒，好像生怕受到他的責罵似的。
不過她這種可憐兮兮的柔弱樣子，卻會讓人更想要去欺負她一下，這就是所謂的“小受臉”嗎？
“最後一句只是開玩笑的。”
楚軒面無表情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鏡，用一如既往的平穩而無抑揚的聲音說道。
不過他總是板着這樣一張撲克臉，語氣也始終嚴肅認真得像是電腦一樣，怎麼可能有人會聽出他哪句話是在開玩笑！
“是、是開玩笑的啊……”
雖然心裡其實覺得一點都不好笑，但一直受到大和撫子式教育的桂言葉這個時候爲了維護男人的尊嚴，還是勉強扯起了自己的嘴角，有些僵硬地微笑着附和道。
“是的，因爲總覺得你好像很害怕我，所以我希望能通過開玩笑的方式讓你放鬆下來。”
楚軒認真地點了點頭，若無其事地投了一記正中靶心的直球，讓桂言葉的臉一下子就變紅了，心臟也開始“呯呯呯”地劇烈跳動起來。
“抱、抱歉，我的態度讓您不快了。”
因爲缺乏與同齡人交流的經驗，所以這個時候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的桂言葉有些慌亂地低下了頭，條件反射式地就向楚軒道歉了。
“爲什麼要道歉？
桂同學沒有錯，要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纔對。
打擾了你原本應該十分輕鬆愉快午餐時間，抱歉。
不過，我只是想盡量和你搞好關係，接着順理成章地成爲朋友而已。”
楚軒也姿勢端正地對桂言葉鞠躬道了歉，然後再次真誠而坦率地對準桂言葉的心臟射出了致命的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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