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朝倉涼子的嘆息
“你的機能會比我更早停止！”
朝倉涼子的聲音響起，但是在這個扭曲變形了的空間中卻尋找不到她的身影。
突然，長門有希移動到了牆邊的楚軒和阿虛身前，揮手打偏了一根試圖貫穿他們倆的銀色標槍。
“我看你能保護他們到什麼時候，嚐嚐這個吧！”
下一秒，嬌小的有希就被十多根標槍從各種方向刺穿了，她的身體就像被吊在半空中的沙袋一樣，被標槍的力量衝擊得不停左搖右擺，又如同風中的柳絮一樣嬌弱無力。
只有這個時候，才能讓人覺得長門有希其實也是個柔弱的女孩子。
但實際上卻並非如此，即使身披重創，搖搖晃晃的有希卻如不倒翁一般固執地擋在楚軒身前，就是不肯倒下，如仁王挺立。
即使萬刃加身，她也不曾移動半分，就連那好像由無機質構成的眼睛都沒有眨過一次，兩隻手還各抓着一根射向楚軒和阿虛的標槍。
突然，有希的眼鏡“啪”地一聲碎成了點點結晶狀的粉末，好像少女晶瑩的淚花一樣。
爲了保護他們兩人，有希將自己嬌小的身體當作了盾牌。
“長、長門！”
看到有希被萬箭穿心的悽慘模樣，阿虛的瞳孔急劇縮小，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有希的身體上插滿了銳利的標槍，簡直變成了撕爛的布娃娃，鮮紅的血液順着槍尖流了下來，在她的腳下迅速彙集成血泊，那觸目驚心的鮮紅就連一直面無表情的楚軒也不免爲之動容。
“有希，你做得足夠好了。”
楚軒推了下反光的眼鏡，平穩的語氣中好像多出了幾分混合着冷意的怒火。
他沒有攙扶有希，甚至沒有再多看她一眼，但是這個從骨子裡散發出堅毅剛強的軍人氣息的男人卻無所畏懼地站在了有希的身前。
“危險。”
即使身受重傷也仍然面無表情的有希瞳孔深處好像有一絲光芒流轉，她伸出手拉着楚軒的衣角，用有些虛弱的語氣輕聲說道。
“如果註定要死的話，那麼我希望我是因爲保護你而死，而不是在你的保護中死去。”
楚軒感受到了從衣角傳來的拉力，但卻仍然沒有回頭。
“好歹我也是個男人。”
他的眼鏡反射着光芒，面無表情地吐出這樣一句話，不知道是在自嘲還是什麼別的意思。
“我、我也不願意這麼窩囊地死掉！”
受到楚軒的感染，一直被楚軒和有希擋在最後面的阿虛也紅着眼睛衝了上來，毅然決然地站到了楚軒的身邊。
“我可以和你並肩嗎？”
阿虛沒有去看楚軒，而是死死地盯住了朝倉涼子的身影，語氣因爲緊張而有些顫抖。
“一直到死。”
楚軒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平穩機械而且毫無抑揚頓挫之感，但卻意外地能讓人平靜下來。
阿虛突然覺得，即使是面對死亡，好像也並非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了。
“啊啦~這就是男人之間的友情嗎？還真是美麗呢。
只可惜，你們兩個最多隻能活一個哦。
怎麼辦？我原本是傾向面癱眼鏡男的。”
對面那個無比冷漠而又異常溫柔，周身充滿了大和撫子式的典雅寧靜之美，同時又在不斷地散發出鐵和血的殘酷氣息的殺人魔美少女發自內心地露出了讚賞的笑靨，但是卻壞心眼地說出了包含惡魔的誘惑的話語。
“結束了。”
就在這時，被楚軒和阿虛擋在身後的長門有希淡淡地說道。
“什麼結束了？”
對面的朝倉涼子耳朵異常靈敏，竟然捕捉到了這句話。
“你指的是你三年多的人生嗎？”
“不是。”
面對朝倉涼子的譏諷，有希卻十分認真地回答道。
“資訊聯結解除，開始。”
原本應該已經奄奄一息了的有希現在卻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好像紮在她身上的標槍都是假的一樣。
不過下一秒鐘，有希身上的標槍便分解成晶亮的沙礫掉了下來，然後教室裡的所有東西也都發出耀眼的光芒，紛紛變成沙雕慢慢崩塌了。
“怎麼可能……”
天花板不停地落下結晶的碎片，這次輪到一直勝券在握的朝倉涼子露出錯愕的表情了。
不過早在她沒有第一時間就乾淨利落地殺掉阿虛和楚軒的那一刻起，她就早已經立起了只屬於反派的死亡FLAG。
“你的很優秀，讓我花了這麼久的時間才能夠侵入程式。
不過，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有希拖着全是孔洞，已經變得破爛一堪的身體，面無表情地對朝倉涼子說道。
“你在侵入這個空間之前就已埋下了崩壞因子吧？
怪不得覺得你好像特別弱，原來是事先使用了攻擊性資訊的關係……”
看着自己那已經開始變成結晶了的雙手，異常平靜的朝倉涼子認真地總結起了自己的失敗原因。
“唉，真是可惜，畢竟我只是個小小的輔佐人員。
原以爲能一舉擺脫目前膠着的狀態，唉，真是遺憾。
最終也還是沒能改變什麼啊，唉……”
朝倉涼子無奈地微笑着聳了聳肩，連連嘆氣，可能她真的很失望吧。
“我終於輸了，這真是太好了，你們能夠繼續活命。
不過你們得小心點，統合思念體並不是很團結，有好幾個跟我一樣擁有反派的意識——這點就跟人類一樣。
或許下次又會有像我這樣的激進派出現，也說不定屆時操縱長門的人想法已經改變，轉而刺殺你們。”
這時朝倉涼子好像又恢復成了那個大和撫子式的美少女高中生，不過她最後的警告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呢，還是“郭奉孝遺計定遼東”呢？
阿虛總覺得朝倉涼子那純美真摯的笑臉下面，其實隱藏着一顆無比腹黑的心。
也許是因爲她之前突然的變臉在阿虛心底留下了巨大的陰影吧，畢竟那還是阿虛第一次距離死亡如此之近。
“在那之前，祝你們和涼宮同學幸福，再會了。”
有禮貌地微笑着道別之後，從胸口到腳尖都已經結晶化了的朝倉終於完全變成了一座發光的結晶雕像，接着迅速而安靜地化爲了一個小小的沙堆。
然後，一顆顆代表着朝倉涼子的晶沙不斷分解得更加細小，一會兒就完全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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